追记“中华彝族文化学派”开创者刘尧汉教授 (二)
作者 起永俊 2014-05-29
原出处:楚雄日报

  从书斋走向田野抓“活史料”,这是著名民族学家和历史学家刘尧汉教授的治学育人之道,更是执着寻觅“山野妙龄女郎”的生动诠释。uZ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走进刘尧汉的人生,其实就是寻觅“山野妙龄女郎”的一生。无论是大学时期的《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的一个实例——云南哀牢山彝族沙村的社会经济结构在明清两代至解放前的发展过程》,还是后来被誉为中华彝族文化学派的两块基石的《文明中国的彝族十月太阳历》和《中国文明源头新探》,无不折射出“山野妙龄女郎”的青春魅力。
 
  “一年到头没有星期天,也没有节假日,每天除了深夜3至4小时的睡眠和不定时的一日三餐外,其余时间都投入到看书、阅报、查资料、改稿子、搞调查等一系列忘我的育才工作之中。”这是采访中刘尧汉众多学生对他的评价,也体现了他严谨求实的工作作风。楚雄彝族文化研究院二级研究员普珍说,刘教授的学术思想、学术精神和学术风范、个人品质依然影响着我们,研究过程中还会不自觉发挥作用。
 
  “把山野中采摘到的‘鲜果’与书斋中的‘干果’相结合,即用‘活史料’给‘死史料’注射新鲜血液,使其获得新的生命力。”州博物馆馆长钟仕民至今记忆犹新,1986年刚走进彝文研究所,就与刘教授一道到贵州毕节地区威宁调查。早上6点前出发,一天赶到威宁,当时交通条件还不好。第二天负重走了20多公里,晚上还要整理调研材料、写调研报告,可以说是有点“吃不消”。但也是有了这些经历,让钟仕民更加坚定和自信,让具有悠久历史和丰厚底蕴的彝族文化发扬光大。
 
  从自己的家乡、家族或氏族、家庭的历史入手调查,写自己熟悉的乡情、民情和亲情,所获材料较为翔实可靠。刘尧汉一直这样坚持,对他的学生也是如此。他第一次探访“山野妙龄女郎”就是从南华县马街乡沙坦郎村本家族的历史开始。对此,楚雄彝族文化研究院学者李珍深有感悟:不仅热爱故土,还热爱民族,更热爱彝族文化事业。 
 
  刘尧汉经常用实例教育青年研究人员说,采用实地调查获取“活史料”,本来就是一项抢救性的工作,只要深入彝山田野,自然就会有新的发现、新的收获。
 
  一个毕摩就是一本彝族的“活”字典。为此,刘教授拟定《彝巫列传》的写作计划,于1990年指导青年学子李世康承担写作任务。当1994年《彝巫列传》出版时,列入传记的大部分毕摩在近年内相继去世,庆幸抢救及时,一些重要“活史料”才得以存留。
 
  彝族十月太阳历的研究成果,为彝族历史文化的抢救、保护树立了旗帜和榜样。刘教授经常要求学生:“抢救就得有救火的精神。”楚雄彝族文化研究院毕摩所所长何定安说,岳母过世的第二天,刘教授就让他到四川凉山越西县蹲点,调查彝族曲木氏族,一蹲就四个半月,但刘教授看了调查资料不满意,硬延长了一个月,最终形成了专著《凉山白彝曲木氏族世家》。
 
  “速来我寓一唔。”这是刘教授当年经常贴在学生门上的字条。大家都心知肚明,又要谈半夜,但均为“敢怒不敢言”。时过境迁,说起这6字,大家受益匪浅。当青年学子的论著出版时,衷心感激刘教授的培养、指导,希望署上他的名字,可他总是推辞:“我只是来给你们当拐杖的,今后的路还要你们扔掉拐杖自己去走。”
 
  “占有第一手材料的基础上,提出新的观点,观点来源于材料,然后再优化选题,突出中心论题。” 这是刘教授潜心施教的又一突出的治学特色。普珍说,做《中华创世葫芦》课题时,在历经了多年实地调查的基础上,研究层层推进,由最初的阶段性成果,逐步扩展为系统性研究,揭示了葫芦崇拜贯穿于彝族的人生历程。主题也不断深化,由最初的“彝族母体崇拜”到“彝族破壶成亲、魂归壶天”再到“彝族破壶成亲、悬壶济世、魂归壶天”,选题在三次变更中最后优化确定,成为现在该书的书名。
 
  “一江三山在脚下,两洲五洋存胸中”是刘教授为鼓励彝族中青年学者,希望他们立足金沙江、哀牢山、乌蒙山、凉山,树立从微观人手、宏观着眼的整体观。
 
  哲人已逝,典范长存。楚雄刘尧汉彝学研究基金会的成立,既是寻觅“山野妙龄女郎”的继承和发展,更是推动“民族文化强州”建设的正能量。 
 
  潜心治学 学人追忆
 
  刘教授晚年能收我作弟子,是我的幸运,老师对彝族文化事业的情感和敬业精神时时刻刻都深深地激励着我。为了鼓励我能够充满信心地做好彝族文化研究,记得刘教授常常对我说:“人家说我们彝族落后,我从北京回来就是为彝族人民培养人才的。你一定要跟着我好好学习,搞好彝族文化研究,让误解彝族文化的人明白彝族是一个优秀的民族。”
 
  刘教授对学生的课题指导研究非常严格,只要开题,不分男女,首先必须深入彝区进行田野考察。那年,年事已高的刘教授不能亲自带领我做调查,便派我独自蹲点,但他每隔两三天就打电话到村委会检查我的调查进展,电话的一端,总是关切地说:“记住,一定要自己入村入户摸清情况,不可以随便到村委会抄个数字就行。”随后,总不忘嘱咐我一定要注意好安全。
 
  先生走了,但他留给我们学生的为人、为学精神却是永恒的。他朴素无华,但成果丰硕,他潜心治学、甘为人梯的精神,激励着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彝族学子热爱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自己的文化。
 
   (楚雄彝族文化研究院 李 珍)
 
  注:本文原题为“一生寻觅“山野妙龄女郎”——追记“中华彝族文化学派”开创者刘尧汉教授(二)”
发布: 措扎慕 编辑: 阿着地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