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身后/南高原的峰芒植在高天/深谷下的路被锁在悬崖之下/千百年来的大风/依旧从磅礴的乌蒙山脉远远地吹来/握在我们手心的故乡/再次在金沙江两岸/如一群沉默千年的石头/准备要飞翔”。读完阿克鸠射寄来的《悬崖村》,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我刚写完的长诗《捎给灵魂的碎片》,我的笔头不只一次地触及着彝人生息的南高原以及在这片土地上灵舞的生命万象与文化流脉。
在这些滴血的符号上,我的灵魂一次次在这些结集的碎片上拾起了这个栖息大西南古老部族的迁徙之辞。谁不愿意生活在一马平川,水草丰美的江南水乡?为什么要一次次地迁徙?为什么阿土勒尔村要使用藤梯盘踞在落差800米的悬崖之上?
其实,彝族《指路经》早已给告知后人,一个诗的民族在千百年来的无数次流转或迁徙中是如何坚强地栖息和繁衍于青藏高原南麓,金沙江两岸的高山与狭谷之间。历史的流变,社会的更替,生活环境的变化与移转,以及历史上大凉山所形成的独特的家支血缘社会结构的历史留存及变迁,从一个侧面回答了大凉山腹地“悬崖村”存在的缘由。
川蜀边地自古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警句告知后人。是的,“行移在南方丝路的古道上/穿过黑夜的一片片披毡薄过霜露/当青藏高原的雪峰蜕变为我们迁徙的肌理/从一道道雪线上走出来/哎和哺一路引领/祖先的遗骨早已风化成我们血液的流向//风吹过屋檐/月横在夜空/在金沙江的右岸/即使我隐去了翻腾在指间的波澜/一脉曲似龙骨的江流/依旧可以穿过左岸/浪腾的身段直指长江的额头/虎啸的汹涌/如高枕着南高原的胸膛/即使在梦中/只有金沙江的流响/才能一次次地划痛驻扎在我心头的诗句”。
承接着川蜀边地高天后土地貌,大凉山生长出高山与峡谷纵横,沟壑与江流密布的南高原坐姿与走向。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该有多少韧性才能走出贫困,活出高原人的自信与尊严?
作为全国典型的集中连片深度贫困地区的凉山彝族聚居区,随着脱贫攻坚战在全国打响的号角,确保2020年所有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一道迈入小康社会伟大目标,“悬崖村”与凉山彝区一样迎来了改变历史的希望。
作为《悬崖村》一书的作者,阿克鸠射既是凉山的彝人,彝汉双语作家、诗人、记者,同时也在昭觉县委宣传部工作人员。阿克鸠射以记者身份展开并糅合十多年调研的第一手材料撰写而成,以上篇“藤梯之路”、中篇“钢梯之变”、下篇“天梯之上”书写了“悬崖村”的历史过往与时代变迁,娓娓道来阿土勒尔村的险峻、美景、历史、民俗、传奇及英雄人物等诸多方面的乡土经验。作为观察者和亲历者的阿克鸠射,更是如实记录了媒体聚光灯下的阿土勒尔村所发生的变化:交通从“藤梯”转为“钢梯”;网络信息时代背景下的“悬崖村”紧跟时代脉膊,发电、网络、经济作物、旅游开发以及电子商务、移动支付、直播软件等新兴的生活方式逐渐进入阿土勒尔村彝族人民的生活。
就如作者所言,“悬崖村,在大凉山的地图上也只是一个芝麻小点。然而这一小点,却蕴藏着太多鲜为人知的故事。从2013年到访悬崖村起,我从‘脐带’那边的文化母体开始寻觅,一直追踪到今天。我自信,我忠实记录下的悬崖村故事,会像一滴水映射出阳光一样,成为一步跨千年的民族史的重要注释。”
“天梯”是生命之悬,还是人生之崖?《悬崖村》作者阿克鸠射从阿土勒尔村民家庭住不上房,孩子上不了学,患者看不起病的伤痛的,都因命悬一线的“天梯”前后变化,以彝族人民的生活不同历史变化与时代关照,赋予了这个时代同一片土地上完全不同的精神风貌的人民与历史机遇。
我想,身处改革开放和科学发展的创新时代大凉山,“悬崖村”是十分幸运的。他们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及各级党委、政府的关注、关怀,缠绕大凉山的贫困将不再是困扰人们心灵痼疾与伤痛,到2020年所有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一道迈入小康社会伟大目标已将成为现实。
是的,就如阿克鸠射所说“我不是伟人,但我成长于一个伟大的时代!”。身处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天梯既不是是生命之悬,更不会成为人生之崖,它将是彝区人民奔小康,走上富裕的天路。生活在大凉山的人们,将以他们始终如一的韧性攻坚,走出贫困,活出高原人的自信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