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云南的歌谣《外一首》
1:孔 雀 翎
穿过成群结队的语言
你偏偏走入这个结局
漂泊陆离,身不由己
仿佛树叶离开秋天
我离开大凉山
回到祖先的地方
被那女人高举的手戳伤
南方迷人的椰子林
在我身上鲜血淋漓
此刻,我正跟随一个女人
在南方的街头挤来挤去
阵阵叫卖声中,我感觉
赤裸的孔雀背负沉重的树林
手捧鲜红的火焰寻遍青山
我仿佛目送时间的车轮
列车在这时载走故乡
载走泪流满面的亲人
只有两首忧伤的民谣
我和西双版纳
孤寂的留下
这一天,大凉山啊
你已沉醉在达体的乐曲声中
想不起我在南方的街头
目睹纸币和纸币后的南方
被那女人一手接着
经历了片刻的哑口无言
我怎么会是那只孔雀呢
2:昆 明 湖 畔
秋收过后
他们走了
他们的路途
即使我们伸长了脖子看
也只能看到星光下的马布和月琴
他们都走了
我却循着余音而来
回来不再为着看海
因为那个秋天的收成
挤走了他们富庶的梦
他们匆匆地走了
朝着北斗的方向
朝着婴儿啼哭的地方
成片的岁月和谎言
被遗弃在湖面
只在风起的时候
荡漾的微波在瞬间会
想起他们
当我的目光掠过湖面
心灵是一片伤亡之海
他们走了
划破湖面的游艇也追不上他们
他们真的走了
带着温暖的经书和心爱的女人
夜晚来临的时候
渡过一条流金的河流
在天的尽头,是大凉山
一只春天的布谷鸟挽留了他们
不留痕迹,他们真的走了
我却乘坐那个秋天的树叶归来
即使离开朝夕相伴的书籍
站在这寂静的湖畔
我依旧能看见从前的底帕硕逻
太阳下绵延的海水,真的是
一半金黄,一半乌黑
3:祖祖朴巫,通往父亲的路
你的飘零巨大无比
整整一天,一个南方
在我们胸中积满泪水
最后的北斗星还挂在天际
祖祖朴巫,我们惊醒化石
在你的遗忘中
羊群越过头顶
周身通亮的羊群
形似轻易被捕捉到的汉字
很快从思想深处回来
等我们大醉初醒
大凉山带来的酒
已摇摇晃晃
进入你的根部
你的飘零是个完整的冬天
在乡下,问候披着大雪死去
纷纷飞来的汉字
像稚气未脱的鸟,衔来
我们满身旅途的疲惫
就是这一天,也是
最后的南方
阳光照耀下
我们像热情的候鸟
张开等待的巨网
捕捉绝迹的年轮
在你的遗忘中
一切重新降临
最后的北斗星闪烁
彝 历 年〈外一首〉
要是这一天真的来临
我们翻过山头
转身朝自己的房屋
流水的方向会有
无数只手看见我们
这一天该换上我们
使群山旋转生辉
代替我们的瞬间
留驻回声的峭壁
开始我们欢笑的历程
明天就是一年
这一天多么美好
我们转过身去
拍掉泥土和灰尘
和许多死而复生的人
一起欢度良宵
群山就像我们的文字和兄弟
就在河的源头,我们与它们
握手言和
诗人简介:
阿苏越尔,生长于大凉山北部海拔4897米的阳落雪山下,一个叫鹿鹿角坝的小村,父亲是彝族传统中的毕摩,母亲是唯成份年代的富农,认定自己是彝族诗人。1989年毕业于西南民族学院民语系彝文班,有文学学士学位。教过书,出版过书,当过记者,现在是小吏,正准备出版诗选。以上这一切带给过我忧伤,但更多的是幸福快乐。深爱自己的民族但向来不自以为是,深爱汉文化的博大精深,但从不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