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索拉毅长诗|火虐
冬季的阴风不断地肆虐平静的村庄,
怨气冲天的烈火像洪水滔天四处漫延,
所有石头的灵魂都在此刻沦陷,
所有呼救的声音被火势的巨浪淹没。
面对这从未有过的巨大灾难,
所有祖传的英雄的刀剑都在颤抖,
心在流血不止,索玛选择上吊,
人们恐慌的表情显示魔鬼胜利的微笑。
我的心脏受到阴冷的极度嘲讽,
深入骨髓的冷铁插进我的身体,
像航行在北冰洋上的一叶孤舟,
没有任何疑问的绝望划过天际。
火还在燃烧,在每个人的心里剧烈燃烧,
烧焦的味道谁都能闻得一清二楚,
连苍穹下的云彩都知道火是捂不住的,
一浪高过一浪的诅咒击杀着火龙。
这诅咒从狗的血头里喷出去,
这诅咒从猫的颈项里跳出去,
这诅咒从鸡的血管里飞出去,
诅咒的交响乐随着火势的摇摆而舞蹈。
所有的石头感到危机迫在眼前,
所有的工厂都生产着灵丹妙药,
所有的祭师都祈求浩灾的结束,
仁慈的主已不知躲在何处逍遥自在。
火光满天,奔腾汹涌的火龙继续扩大,
以催枯拉朽的幻美,
以万倾焰波的苍茫,
以响如雷霆的撼震。
火势越来越猛,火光越来越近,
长了翅膀的火龙沿水面呼哧而来,
站在岸上的水兵们惊恐的目瞪口呆,
丢盔弃甲,炭火已卡紧他们的喉咙。
扔不掉,吐不掉,挖不掉,杀不掉,
好像凝固的胶液贴上求死的义士,
紧绑在诺亚方舟上的所有生灵,
在生死交替的荣耀时光共同战斗。
森林里的动物们目睹了这一场浩劫,
不知何时,一架电视台的蜻蜓飞临,
人们都在沙发上观看这场世纪的盛大火焰表演,
最高法则也无法交出一条扑火的方案。
我是一只大汗淋漓扑向火焰山的飞蛾,
我的绝望开始暴动,
我的绝望开始愤怒,
我的绝望把所有的英雄统统杀掉。
一支族群的荣光放在死火的牢房;
一支族群的经藉压在死火的牢房;
一支族群的信仰吊在死火的牢房;
一支族群的文明忘在死火的牢房。
我身边的文明世界开始向无常倾斜,
尊严的高楼倒掉了,祖先的灵竹烧毁了,
一个个飘满传统的神山都天崩地裂,
天空的眼睛满是骷髅堆积的城堡。
啊!快看,一只狐狸在焰光中摇着虎尾,
手中提起一条专门猎取僵尸的长绳,
大摇大摆走在灭亡九十九次道路的轨迹上,
后面是一群不知它从何处抓来的冷血僵尸。
那群僵尸的肉体冒着烟火层层脱落,
那群僵尸死死咬着套挂肋骨的尸绳,
那群僵尸腹背上刻有古老的鹰灵,
那群僵尸有家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的心魂一片骚动,灵鹰飞出去,
冷铁从世界的中心升起来,
咆哮从宙宇的中心漫过来,
悲慈从冷漠的边缘冲过来。
左边是太阳,右边是月亮,
一个巨大无比的怪兽从冷铁中立起来,
还有一只巨鸟飞起来开始捉火,
洪兽正在酝酿九天九夜的倾盆而下。
火龙受到了攻击,火神开始在祈祷,
它们都不约而同地冲向吞噬焰火的巨鸟,
它们要吃掉鸟的肉,吸干鸟的血,
要把鸟葬身于火海,让鸟与火神永生。
那只怪兽伸手抓起一张光芒的金弓银箭,
从容地站在冷铁的中心射出九支银箭,
像是咆哮的雷电,像是宇宙的猎豹,
像是一条神奇的冰带罩满日神的火焰,
九支光芒的银箭带上洪兽瞬间倾盘而下,
世界的一半是火海,世界的一半是汪洋,
万物的灵魂都在阴阳两个极端里倾轧,
谁也灭不掉谁,谁也吃不掉谁,谁也容不下谁。
巨鸟在宙宇的树枝上哀鸣,它吞下的磷光,
它捉下的火龙果在高高的胃山里翻江倒海,
九支银箭还没有停止完成怒涛穿透火墙的使命,
自由的天使在天庭的花园颂唱新生的赞歌。
宙宇深处似乎响起了雷暴般的巨火烈焰,
那烈焰是最后的灰烬,是最后的残渣,
人类的村庄已经面目全非,
烈焰早已破坏掉人类心灵永恒的幸福家园。
一切都化为灰烬了,怪兽在祭师的嘴唇中苟活,
只有冷铁还种植在人们坚毅的目光中,
巨鸟换上一身时尚的衣装混迹于人海,
那场天火的浩劫从记忆的迷宫中渐渐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