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大凉山的诗

    大凉山，生我养我的地方，古老而神秘、贫苦而倔强、落后而顽固的地方，它的过去，它的今天，它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幸福？痛苦？......――题记

1
 
大凉山,请你告诉我,告诉我
当我的灵魂交给了你
怎么还会有酉阳似的悲伤
还会有黑土似的孤独
 
二十年了,我的爱情贫困得一无所有
究竟要从嗓音里咳出多少鲜血
染红多少映山红,通向索玛之庄的小路上.
那场大雨才会戛然而止
 
你不应该步入我的世界
教我用枸杞抒情
融化乡村苦涩而烈性的荞子酒
 
大凉山,大凉山,我的大凉山
在我学会的酿制的时候
黑土地怎么敢只剩下一条河流,一座山

2

我又应该怎样挥舞锄头呢
在螺髻山下挖出蜜蜂的语言
――必须是朴质的,唯美的
还有黑土一样的忧伤
 
我要在什么地方
才能等到一个山神的到来
河水淌过十月,接下来就会寒冷
就会冰痛我的手指
 
还有手指通向心灵的血脉
大凉山,假如这世界弄丢了你的歌声
你就成了砸痛我心坎的词语
 
大凉山, 大凉山,我的大凉山
从深渊里传来的声音将我深深地灌醉了
这是谁的错呢,这是谁的错呢.
 

3

时间变冷了,我还是一事无成
在所剩无几的日子
必须找到逼退寒潮的酒杯
我开始沿着一首诗的脚印寻找
 
这是一段蹉跎的历程
没有蓑衣,没有草鞋
还得不断倾听大地的心跳
根据这个秘密发现季节的呼吸
 
大凉山,为了你一个表情
我抛弃了菜地,老田,还有村庄
我的姓名开始隐痛,开始失眠
 
大凉山, 大凉山,我的雍妮大凉山
没有你的微笑,来年的大地
将长不出一颗粮食
 

4

于是,我渴望一场暴风雨云集黑土上
洗劫古里拉达坡上野草的枯败
洗劫墙角镰刀,挞斗的沮丧
洗劫黑土里星星哑掉的沉默
 
这是怎样的奢望呵,我打猪屎牛粪铺就的小路走过
向路边的高粱讲起我的想法
左边白菜地里,一只蚂蚁听后暗暗地流泪
回忆起甲申年,秋草逢霜的爱情
 
大凉山,几千年前,我就在你的怀里了
这块土地上栽种,巨大的时光啊
将无数的彝族家史垒成土堆座座
 
大凉山，大凉山，我的雍妮大凉山
告诉我，再用十年，二十年的耕耘
是否可以冰释你一如既往的冷漠
 

5

是的，大凉山，从明天起
我得忘记，忘记如何栽种粮食
如何摘取茶叶。我得远离黑土
沿着一片秋天的落叶流浪
 
那时，天空瓦蓝瓦蓝的
我不曾带有一锭赶路的盘缠
所以，当卖掉回家的路
当卖掉血统、民族和尊严
 
贫困潦倒得只剩下骨头
我丢弃了语言，学习沉默
沉默内心辽远的渴望
 
大凉山，大凉山，我的大凉山
即使忘掉自己，也无法遗忘对你火把一般的恋情
正如我是一个彝人，无法逃离黑土地的宿命

6

大凉山，你在哪里
我已经涉过二十四道河流
抵达那座叫支格阿龙居住地的村庄
嘎嫫啊妞却说好久没有你的消息
 
金沙江的三千柔发绕过扬树林
跟着白岩向天边延伸
一切都躁动着平静
一切都压抑着安宁
 
一百多个日夜，我追星逐月
这可以换来一个民族的重生
可我，没有看见你婀娜多姿的影
 
大凉山，大凉山，我的大凉山
我知道，有一天我会投金沙江的波浪死去
所以，在此之前，我要先给你点燃心中的灯

7

一场大雪覆盖下来了
覆盖了黑土以及回旋的山路
水井，河流，开始像天空一样惨淡
一切都在一场大雪覆盖下来时，安静了
 
整整半个冬季，我蜷缩于
火塘的角落，试图温暖充满暗疾的日子
山神已经钻进我的身体
它吞噬着我每一跟经脉
 
要拿什么才能拯救，一个失去语言的躯体
有一贴偏方：阴月阴日阴时
剖开胸膛，洗清里面的淤血
 
大凉山，大凉山，我的大凉山
掏出我的心吧，他会告诉你一个
世人从未听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