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评论:
交通古今一念间——评安东新著《龙腾鹰翔虎啸蜀》
文/吴寒秋(辽宁)
三星堆遗址可说是古代文明中的神来之笔,独特的文化符号和高度精致的文明都会给人以深刻印象,因缺乏史料,其源头和流向至今成为一个谜,多少专家学者殚精竭虑穷尽奇思去恢复其本来面貌,更使这个宛如天降后又飞升的文明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到过三星堆的人应该都会对古蜀人的妙想创意叹为观止,而大概想不到这文明极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从未间断地传承了数千年呢!
作为“巴蜀图语”被镌刻在三星堆博物馆大门上的七个古文字至今无人能确切解释其含义,却在凉山彝区被识别出了六个,并进一步论证了语法结构上的相似点。
作为三星堆标志性文物的青铜大立人与彝族毕摩(祭司)的穿着大致相似,其服饰上与中原文物比较奇特之处,恰是彝族毕摩独具特色之处。三星堆还出土了大量用途未知的奇特文物,据推测可能与宗教活动有关,凉山的彝人们却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轻易找出了与那些文物形制及其相似的家什,并对其用途与历史沿革做了详尽的解释。
父子连名九千年,靠着口口相传彝人能够追溯到数千年前的祖先,并说出他们是如何渐渐迁徙到了今天定居的家园,缺乏史料记载的三星堆的来龙去脉,竟然在民族口传的历史中得到印证。
大到民族图腾,小到日常生活,上至天文历算,下至人伦建筑,一人一物,一器一用,都能看出今天的彝族和古蜀三星堆文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么多实迹吻合,用巧合二字自不能概括,不由得不让人跟随着遐想联翩。
我与安东老哥素昧平生,缘起皆在一书,猜测三星堆起源的著作并不在少数,作为中外闻名的文化遗产,想要探究其历史渊源的人也很多,但安东既非历史爱好者,去三星堆也是多数观众一样图新鲜慕名而来看过就走,孰料一去不仅没觉得新鲜反觉得眼熟,一去便萌生了遐想,一遐想便不可收拾,这实是那些在我们看来陌生神秘的器具文物,在他看来不啻居家摆设最正常不过的什物的缘故。一如他在书中所写自己年少放羊时为了壮胆用过的灭曲以莫(刀形祭祀器,功能是辟邪),那少年时的伙伴,如今竟是透过博物馆灯光下的玻璃展柜重逢,心情该是何等兴奋与彷徨!
书虽命之曰遐想,却不是生拉硬拽的胡猜,为了一时兴起却花了数年时间问亲访友搜考踏勘来论证,安东竟然真的鼓捣出了一本书来,而且因为不是研究历史和民俗的专家,则工作更集中于对比研究,凡论一物,必有生活中的实物与之对照,图文并茂,有理有据,以事实说话,只于精要处加一二言点睛,令人不得不信服。哪怕此事并非与三星堆有绝对的传承关系,也大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生活中回溯推想古文明的状貌,对研究工作有所启发。
当他饶有兴味地讲起彝人的风俗,从流行的发式到作巫的礼仪,从干栏式建筑到十进制历法,从戴金面罩到爱鸟崇火,玉璋上人像的服饰与今日彝族一般无二,件件在三星堆文物里暗合。很多是我们第一次听到,第一次了解,而对这些,安东如数家珍,要不是本民族文化日积月累的沉淀,要不是对民族文化倾情热爱,怎么能够成书如此?
我与安东老哥谈起这本书的价值,说起这书给我的感受,他居然非常惊讶这本书有这么大的意义,说他一直在写一种感觉,没有想过从专业角度去论证。但事实上他论证得已经足够,也许实事求是便是最好的论证方式。尽管他四处搜寻证据,走乡串寨拜访老辈人;尽管他动员族中亲友帮助他做这项工作——三星堆古文字是他抄在纸上到处找人辨认,最终是他的叔叔找到了一位老毕摩,一口气读出了四个字,翻了古书又认出两个——这份热情让人感动,但对这项工作,他或许没怎么想过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很朴实地,只是出于一种感情。而他在面对本民族风俗中的一些违背科学的糟粕,也毫不讳言,并且有很深刻诚恳的批评,这种求是求实的精神,虽然安东一再说自己是个业余选手,但在我看来,已经是有了那种值得尊敬的严谨治学精神的。
对于我所爱的东西,不仅要夸其优点使之为人所知,亦要明确指出其不足以资改正,这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热爱。
我本对彝族不甚了解,印象也十分模糊,但因这本书而重新认识,更确切地说是第一次全面系统客观的认识。其切入角度虽多样而着眼于忽微,只于一餐一饭一言一行之间,但折射出来的东西则深刻得触及其民族的灵魂。一个民族的性格与其生存环境和社会发展状态是有直接关系的,且又在历史经历中不断被剪裁补缀,若不能设身处地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就不免限于主观臆断。
而我国幅员辽阔、环境多样、社会发展具有地域上的多层次性,生活在同一片热土上的兄弟姐妹尚至于隔阂不浅,认识不足,作为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想要在文化上互相融合借鉴并扬弃传统文化,建立和谐的新文化,还是任重道远的。特别是在全球化概念已经深入人心的情况下,追求各族群乃至民族、国家、人种的共通,就更是要建立在互相理解的基础上进行交流,求同存异已经成为多数共识,那么,将自己的东西展示出来,让别人更了解自己赢得尊重,也一定能为各文化主体的交融借鉴合作奠定一个良好的基调。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本书在学人学者手中,或可启发思路于一二,而在普通读者手里,也一定能使其获益不少,你能感受到那文字的热度的,这就是我想说的。
第二篇评论:
匍匐在文明脚下——读安东《龙腾鹰翔虎啸蜀》
文/阿 央(四川)
柴扉,火塘,木板房;铜镯,银饰,鹰爪杯。
也许是身为彝人,生在彝乡,已习惯了这一道道彝家风景的“平凡”。或许是被现代科技文明的包围,也一次次“麻木”地默认了眼前身后的“落后”。
2008年6月,冕宁县彝族学者安东先生新著《龙腾鹰翔虎啸蜀---一个凉山彝人的三星堆遐想》,以“遐想”的名义,完成了一个彝族文化人对远古文明的仰望,和对本土彝族文明的虔诚梳理。
于是,从神秘、悠远,甚至陌生的三星堆文明的历史脉相中,让我惊叹地看到了凉山彝族文化与之“天合的相似性” 或“亲缘性”。
凉山彝族自治州,中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繁衍生息着 万崇虎拜鹰的彝人。近年来,中共凉山州委、州人民政府大力宏扬民族文化,从彝文字推广到彝族服饰开发,从国际火把节到毕摩文化节,从彝族母语文化节到民族风情旅游节,让彝族文明,在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大放异彩。
然而,凉山彝民族的根在哪里?长期以来,东来说、南来说、西来说、神来说,众说纷纭。
今天,安东先生以其对彝族文化的长期体悟和一名新闻记者的敏感,拭亮了一双从彝族文化睹向三星堆文明的慧眼。
这是一次对文明的仰望仪式。
当初,拜读安东先生最初几篇文稿时,我曾怀疑这可能是一个长期思索民族文明根源的学者受民族情结“蛊惑”后的极端迸发。但拿到文本通读后,深为其写作与探索上严谨性所折服,更深深为其为人类文明的敬仰及虔诚之态折服。
“我们生活在地球村,无论哪一种文明都是人类文明不可或缺的组成部份。”著作出版后,安东经常流露着这样的思绪。
这或许就是为本族文明寻根后,另一种更让安东先生心灵沉静与恬定的高天厚土。
文明有民族差异,但没有族属疆界;文明有相对强势之说,但不应有主流之争。照耀人类前行的所有经验、智慧成果,都是全人类不应分彼此的文明,无论少数民族文明、汉文明,或是“沉睡数千年,一醒惊天下”的三星堆文明。
而当前,在党和国家大力繁荣民族文化的背景下,如何继承凉山彝族文化、如何发展凉山彝族优良传统,如何把凉山彝族自治州这片与三星堆文明有“亲缘性”的“活化石”科学地传承在滔滔前行的人类文明之河,当是每一个匍匐在文明脚下,阔步向前的人所应有的素质和涵养,更是生活在大凉山或大凉山以外的每个彝人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