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彝族;六祖分支;史诗;考古;地名志
内容提要:本文通过多方论证、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把会泽县域内彝族“六祖分支”根生地——会泽彝族的迁徙、演变、发展,通过大量的事实、史实作了充分论述,从会泽彝族的历史根脉、文献资料、会泽水城古汉墓考古发现、山川风物、地理环境和若干地名遗存等方面,大胆举证,小心求证,得出根生乐尼白,六祖分支故地在会泽这一命题。
彝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文化灿若星河。彝学与汉学、蒙学、藏学等一样、具有世界性的学术特征。随着彝学学术研究的不断深入,彝学已成为一门综合性的学科,得到了国内外专家、学者的一致公认。长期以来,一大批彝学专家以彝族从远古至今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等对象进行研究,成果丰硕。
一、乐尼白:千万彝族人心中的圣地和灵魂归宿地
《勒俄特依》是一部精典的彝族史诗,它把兹兹普乌(古琅堂、古东川,下同)优美的自然环境、祥和的人民生活描绘得比世外桃源还令人向往。《勒俄特依》记载:“兹兹普乌这地方,屋后有山能放羊,屋前有坝能栽种,中间人畜有住处。坝上坪地能赛马,沼泽地带能放猪,寨内又有青年玩耍处,院内又有妇女闲谈处。兹愿迁来兹兹普乌住。兹兹普乌这地方,屋后砍柴柴带松脂来,屋前背水水带鱼儿来……”可见兹兹普乌这个地方有山有水,有平坝,宜耕宜牧宜生存。《勒俄特依》又把兹兹普乌这里的水草丰美,牛肥羊壮描绘出来:“赶着神仙牛,去到兹兹地里犁。兹兹普乌这地方,小马到一岁,肚带断四根,小牛到一岁,犁头断九架,小羊到一岁,羊油有九捧。”到了后期,出现了农用的犁头、有宝剑,说明生产工具提高很快,农业发展迅速,人口发展壮大,为了理想的生活,人们开始向外迁徙。同时,兹兹普乌还有它独特的文化底蕴,有“德古”(彝语,指的是优秀的人)在讲经说道,史诗这样记载:“七代宝剑在此晃,八代骏马在此骑,九代‘德古’在此讲,祖先根业在此建,子孙繁衍在此兴。‘兹’系司俄三子在此分,‘诺’系古侯曲涅在此分,‘曲’系阿莫三子在此分。”彝族史诗《勒俄特依》所描述的地方,不就是我们会泽水城这个地方吗?前面有水绕行而过,后面有山连绵起伏不断一直延伸到金沙江和牛栏江畔,有平坝,有山川,有流水,宜耕宜牧宜生存。
彝族《指路经》上说:“祖母住靡莫,父住堂琅,孙住夜郎国,撑天地建国家,多同(人名)管诸多小国。”会泽在战国时期,就居住着劳浸、靡莫等部落,他们“同姓相扶”,“魁结耕田有邑聚”。到秦、汉时期,这些部落与夜郎国的酋长结成联盟,故汉武帝招降夜郎后,夜郎国的酋长答应在夜郎地区设置郡县,会泽就成为了十二县之一,称堂琅县。在秦、汉时期,会泽属于夜郎国的辖地,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当时联盟的酋长(《史记》指多同)不知天高地厚,夜郎自大。“夜郎自大”此语出于《史记·西南夷列传》,夜郎国的国君问汉朝使臣道:“汉孰与我大?”(你们汉朝大呢,还是我们夜郎国大?)后来把不知天高地厚、鼠目寸光、妄自尊大的人比喻为“夜郎自大”。但对于整个西南地区来说,也是因会泽所属的夜郎国生产力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汉武帝才在这一地区设置郡县。
会泽作为夜郎故地,最好的证据是2002年3—6月在会泽城郊的水城村古汉墓的发掘。这里所有的墓葬方向都朝向东方,符合古人的观念:朝向太阳的方向都是吉祥的。这些2000年前的墓穴,令专家大为惊叹,这个特大的古墓群东西长1000米,南北宽500米,发现墓葬近100座,出土器物400余件,墓地分布之广,规模之大,规格之高,在云南十分罕见,在全国也是少有的。到目前为止,已出土了大批随葬器物,如精美的彩陶、鎏金的饰品及马饰、车饰、铜剑、铜扣等物品,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一套随葬的陶制“堂琅庄园”,聚集了整套厨房用具及猪、牛、羊、马等牲畜。其结论是:这些遗物应该就是夜郎文化的典型代表,而会泽水城则极有可能就是夜郎王国的文化中心区域。随着水城汉墓的进一步发掘,将揭开夜郎王国的神秘面纱,感受到两千多年前西南地区的一个夜郎情调。
今天的会泽本已不是彝族主要聚居地,但是,历史上彝族“六祖分支”确实是发生在这里。彝族人认为,人去世后,魂灵必须回到祖先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也就是回到“六祖分支”故地。
大约在六七千年前,居住在我国西北河湟地区的古羌人(北来说,刘尧汉教授认为彝族是土著民族)开始向四面发展,其中有一支向祖国的西南方向迁移。不同的民族在西南大地碰撞、融合,形成了彝族等多个具有自身特点的民族,丰富多彩的民族史也由此书写。战胜洪水之后,“六祖分支”的决定使得彝族先民朝着不同的方向迁徙移居、开疆拓土、繁衍生息,逐渐成为西南地区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第六大民族。
阿普笃慕曾经在兹兹普乌(即洛尼白)举办过一次大型祭祖仪式,六大部落联盟在此祭水分支。这六位部落联盟的首领分别在《确匹恒述》中记载:“阿普笃慕以天南、地北和中央三大行政区域进行封侯,天南以日月相旋而昼夜循环之象,封号为武、乍二侯。武侯在今天云南即称弭土辅阁,意为苍天白昼君国。乍侯在今天贵州包括广西称楚哪蒙阁,意为黑夜臣王国,亦即夜郎国。地北以云海笼罩山川之象,封号为糯、恒二侯国。糯侯在今天四川省西部,即称俄蒙洪所,就是以四川峨嵋山和成都平原为中心的蜀国。恒侯在今天四川东部即长江流域一带,以其重峦叠嶂的地况封号为巴国,亦称溢蒙祖姆,即长江流域国。中央则封号为诺(布)、濮(默)二侯国。诺(布)侯在今天滇东北乌蒙山东南麓一带,濮(默)侯在今天滇东北乌蒙山西北麓一带,诺(布)、濮(默)二侯国的辖地结合而形成了东至贵州安顺,西抵四川西昌,南及云南沾益、寻甸,北至四川宜宾。故中央之辖有六侯国之庶民混杂居处而称‘诺濮’即夷(彝)众之地,众夷(彝)各奉六侯为祖,同宗于阿普笃慕君王而统属于中央。这就是‘六祖分支’一词在云南滇东北乌蒙山区东川、会泽、巧家一带,从古而今代代沿袭和探究的真谛所在。”
兹兹普乌一直以来就居住着彝族人民的地方,是彝族人民心中的圣地,也是那些迁徙在外一直渴望回归的圣地;发自肺腑的歌唱着“让我们回去吧,从不同的方向,告诉我,是谁在轻声地召唤,那声音飘过千年的时光”。迁徙在外的彝族人,他们的祖先曾经居住过兹兹普乌,并且是带上金属器物,从这里迁徙出去开疆拓土、繁衍生息,甚至还有一些彝族人不断迁徙,通过一代又一代的逐步迁徙移居到越南、缅甸、泰国等国家;虽然历经了千百代的迁徙,但是骨子里的首发地谁也不曾忘记过,世世代代传诵着,向往着,兹兹普乌是彝族子子孙孙昌盛的源头,也是彝族一致认同的重要发祥地。时至今日,这里还保存着彝族古老的风俗习惯,比如说:过火把节、过十月太阳历年、祭水、祭火,举行祭祀仪式撰写《指路经》等等。
兹兹普乌昔日的繁华用国富民安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远古以来,史书就记载得有个富饶而美丽的地方叫朱提,这里有座金山银山——朱提(tū shī)山;朱提是一颗文明的种子,送到哪里,那里就有无限的商机,这就是兹兹普乌富贵而神奇的根源,这里的实业是采矿业,产品是朱提。朱提在彝语中的意思是金、银。彝语对朱提是这样解释的,朱提:金、银,表示钱。朱:银子,银白(色)。提:金子,金黄色。朱提是由产品的名称演化成一个品牌、一个商标,然后成为一个地名,首先是有朱提这种产品,人们就以出产“朱提”这种产品而命名的地名,这个地理范围较大。蜀地发生洪水,古蜀族的一支部族在“笃慕”的首领带领下来到堂狼山中,被“堂狼山”古彝部族及周围的部族奉为首领,笃慕成为彝族的第三十一世首领。笃慕与“堂狼山”古彝族不断融合,并因开发堂狼山的铜而使部族发展日益强大起来。方国瑜先生认为,笃慕只是彝族一个支系的祖先。但笃慕支系是彝族先民中最重要的一支,也是最早产生礼仪和典章制度的一支,后来笃慕族支成为部落联盟的首领,在民族融合的过程中,其他族支也接受了笃慕族支的礼仪和文化,故奉笃慕为始祖。
商代晚期,会泽(原古堂琅、古东川,下同)已开始冶炼铜,成为云南矿产资源开发最早的地区,会泽铜成为河南安阳殷墟出土青铜器的主要原料。先秦时期,滇东北—会泽就是中国的铜材基地。汉武帝时期铸造的有铭文的铜冼,是云南最早使用汉字的实物。特别是铜和镍的合金—白铜,比欧洲早15个世纪。会泽自古就是产铜的地方,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于云南造钱,是云南铸币的开始,为纪念开炉,特用黄铜铸造了一枚“嘉靖通宝”,堪称世界金属钱币之最,是世界上最大、最重、最厚的古钱币,国家一级文物,为吉尼斯世界之最,名副其实的世界“钱王”。在清朝乾嘉时期,年产量达1600万斤以上,额定运京城633万斤,占云南的80%以上,占全国的63%,可见在全国的占比非常大,铸造技术闻名全国,以其产量高、质量好而畅销全国。乾隆五十八(1793年9月12日)年,乾隆皇帝御笔题赐东川府(府治在今会泽县城)汤丹兴宝矿脉龙神庙“灵裕九圜”(意思是:裕源兴宝矿脉龙神庙的龙神,使裕源厂铜矿丰旺,成为了京运的原材料,该龙神的威灵,超越人寰,已扩展到九重天之上。)匾一块,以表彰东川府对大清朝廷的巨大贡献。与此同时,会泽还有宝云新、旧两个铸钱局,甚至还有现在的云南铅锌矿也在会泽。从商周时期会泽的铜运就开始了,到清代“滇铜甲天下”,当时的东川府“八方辐辏,商贾云集,俨然一都市”,是中国当时实至名归的“天南铜都”。
兹兹普乌是一块蕴藏着巨大财富的土地,也是一块商业发达的地方,古时候遭遇过多次战争,特别是诸葛亮南征和雍正时期的“改土归流”给以沉重的打击,捣毁了一个重要的祭祀城池和精神信仰的柱子,改变了这里的地名,却没有改变这里的人文。
综合所述,兹兹普乌的意思是贵金属专卖(地),是彝族文化和商业的发祥地,也是灵魂的集结地;人们追求的是物质生活和精神享受,兹兹普乌是人们精神上的向往之地,也是一块蕴藏着无限发展机会的热土,它们带上朱提的银子、金子和青铜器向外迁徙、经商、传播民族文化、繁衍生息直到今天。
二、《指路经》一部彝族先民波澜壮阔的民族发展史
彝族现存的18部彝文《指路经》,其终点大多指向滇东北,即现在的云南会泽(原东川)。1993年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由果吉·宁哈、岭福祥主编的《彝文<指路经>译集》,全书共十八集,指路的终点都指向会泽,指到了兹兹普乌,书的前言部分叙述:“……一部《指路经》就是一个家支或家族迁徙史,如把各地、各家支(家族)的《指路经》汇集在一起,显然就成了一部完整的整个彝族迁徙发展及古代彝族活动地域概况”。这本书因为篇幅及经费所限,本集一共整理、翻译了云、贵、川三省的石林、红河、弥勒、双柏、武定、禄劝、中甸、宁蒗、罗平、大方、威宁、盘县、赫章、甘洛、普格、喜德、盐边、美姑等18个县的18个彝族家支的《指路经》。这18个点虽地处各异,指路出发的地点不同,但具有代表性,而且每条路径最后都指向巧家、会泽、东川(原东川属于彝区中央:即天南、地北、中央的中心地带)一带的滇东北地区。《指路经》中清晰地反映了滇东北(以会泽为中心)是今分布云、贵、川、桂、渝等五省区彝族最早的发祥地。彝学专家经过收集、整理、翻译出版的18部《指路经》仅仅才是露出冰山一角,每个家族都有《指路经》,它是每个家族的家族史,假若把各地彝族每个家族的《指路经》汇集起来,那就是一部真正意义上彝族的族史了。
彝族认为灵魂分为生魂和死魂,毕摩为蒲莫妮依招生育魂以及招主魂的仪式就是对生魂的一种具体表述,人死后有三魂(表现在丧葬仪式上):一魂守焚地,一魂守祖灵,最后一魂回到祖先居住地和祖先生活在一起。兹兹普乌(乐尼白)是亡灵在人间最后停留的地方,也是灵魂下到人间的第一站。彝族每个家族的迁徙史和家族成员的生平事迹都由一部叫作《指路经》的书籍记载着,不管是做了好事或者是做了坏事都必须如实记上,这就从精神上约束每个人必须多做好事、善事,不然以后子孙诵读《指路经》时抬不起头来。彝族人把老人过世叫作“姆给”(意思是:住在天上),如果用汉语说就是:升天了;另外,如果是小孩夭折了,则是说:回去了或者转去了。在彝族的丧葬习俗里,人死后要请毕摩(呗姆)为死者的灵魂诵经指路,引领亡魂沿着存活时的生活路线重新返回去走一遍,再踏着祖先曾经走过的路线回归到祖先灵魂聚集的地方。对死者来说又叫作“收脚迹”,在毕摩的诵经指引下,亡灵沿着活着时候所经历过的地方一程一程的走下去,走完自己经历过的路程,又走父辈的路程,再走祖祖辈辈走过的路程,一直走到祖先发祥的地方——兹兹普乌,毕摩再把死者的生平事迹记载下来,续写在前人的《指路经》中。
乐尼白(又称“洛尼博”。洛:是噜的同音异写,噜是指虎。尼:是坐、居住。博:是山,意为虎居山,即虎族人居住的山。)彝族人崇拜老虎,视老虎为祖先,因此,祖先居住地也就叫虎居山。于是,乐尼白便成为彝族公认的民族再生发祥地。直到1949年以前,滇、川、黔、桂、渝等各地彝族,在人死后请毕摩(呗耄)念经祭荐的经文之一《指路经》,(《增订〈爨文丛刻〉》上册,第511~574页,四川民族出版社,1986年。)就是从本地启程,指引亡魂沿着祖先迁徙的路线,逐站走向云南属于乌蒙山系的洛尼白一带,回归和老祖宗笃慕在一起。由每个人的传记组合成的家族史——《指路经》记载着人们迁徙的源流,对人们取到精神指引的作用,追祖寻根的意义在于,总结和铭记历史经验教训,探寻人类发展的轨迹,这才是从灵魂深处召唤人们的根本所在。
《指路经》平实地记录下每一代人的生活历程,却给我们留下了一部波澜壮阔的民族发展史。《指路经》记载的是古代彝族先民迁徙路线,记录山川大地、江河湖泊、气候地理等特征,记述遇到各种事件的处理经过,描述各地的风俗习惯;因为《指路经》的用意在于引导逝者的灵魂踏着自己和祖先过去曾经走过的足迹,沿着自己和祖先们所经过的迁徙路线返回到祖先的发祥地,再进入列祖列宗的聚集点,共享天伦之乐。所以《指路经》的经文就像是导游词,一站又一站,一个事件接着一个事件的叙述着历史上的记录,指引亡灵的归途,《指路经》实际上是在缅怀彝族先民们的迁徙史,客观上起到追记历史的作用。为了向后世传授历史经验教训、山川地理知识、风俗习惯,先民们客观地叙述历史事实,真实地记载山川河流、气候特征和自然变化,精彩地描绘民风民俗,让后人读过《指路经》后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从内心深处向往着那个出发时的地方——乐尼白。
《指路经》是彝族“六祖”后裔迁徙的信史。毕摩必须准确无误地念诵《指路经》,方能指引死者魂灵返回祖先的发祥地。各地的彝文《指路经》证明:水城大龙潭应该就是彝族“六祖”饮用过的甘泉,他们从这里走向分支的道路,各自披荆斩棘去开创自己的新天地。
如果把各地所有的《指路经》汇集起来整理研究,既可以绘制出古今彝族分布图和各部落氏族的迁徙路线;也可以编写出一部系统的古代地名志。根据《指路经》,纵向可以知道彝族历史的发展脉络和留下的文明古迹,横向可以考察彝族经历过的地方和发生的重大事件。因此,《指路经》既是研究彝族古代历史和地理环境,也是深挖民族关系史的一部珍贵史料,又是认识彝族古老宗教文化和西南地区风土人情等方面的重要文献依据,对后人取到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传统文化教育作用。
三、会泽的历史沿革和内涵底蕴
远在新石器时代,就有彝族先民在会泽繁衍生息,云南在唐虞时代为荒芜之地,夏、商时属梁州,会泽自然也在梁州管辖之内了。
在乌蒙山腹地,镶嵌着一颗璀璨的明珠,这就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会泽。雍正《东川府志》是这样记载会泽的山川形势的。“东川险阻,四塞之区也,金沙绕其北,牛栏抱其东,危峦矗献,重围叠拥……幽筲深林,蓊荟蔽塞。”
会泽自建县开始,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源远流长,会泽是彝族先民最早的聚居地,虽沧桑巨变,数易其名,但见诸史籍或经常称谓者仅“堂琅、东川、会泽”三名比较常见,今天我们从它的更名中去寻求历史的内涵和丰厚的底蕴。
公元前135年(西汉建元六年),汉武帝为了恢复生产,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并展开了北却匈奴,西通西域,南戍南越的活动。西汉置堂琅县,建元六年、汉朝于夜郎地区设犍为郡,以此统治夜郎地区。犍为郡领县十二,属于今四川辖地的七县,贵州辖地的一县,云南辖地的四县。四县为朱提(今昭通、鲁甸)、郁邬(今宣威)、南广(今盐津、威信、筠连)、堂琅(今会泽、巧家、东川)。从此,会泽成为云南最早纳入中央王朝版图的地区之一,早于昆明、大理等地,说明了这一地区的重要性。为什么取名“堂琅”呢?《华阳国志·南中志》载:“堂琅县,因山名也,出银、铅、白铜、杂药、有堂琅附子”,堂琅产铜,这是古代中国领先于世界的伟大科技成就。可见,堂琅县是因堂琅山而得名的。同书又说:“朱提县西南二百里有堂琅山”。堂琅山现位于会泽与巧家之间,至今人们还这样称呼。“堂琅”一词,有多种写法,是因古人通假的缘故,规范的写法应为“堂琅”。陈本明、傅永祥先生在《彝族史探》中明确指出:“洛尼山(洛宜山、罗业白、洛宜白均属异写)即汉代的堂琅山。”“足见堂狼山,也即是洛宜山(在昭通地区巧家县境内。”范文钟先生在《昭通历史文化论述》中说,彝族“六祖分支”的事件“就发生在堂狼山(今巧家县境域仍存此称谓)”。三国蜀汉时为堂琅县,分犍为立朱提郡。公元前11世纪,周武王伐纣时,蜀地堂狼山一带世居的堂狼山先民羌人、濮人参加了周武王伐纣的队伍。《尚书•牧誓》载:“嗟!我友邦冢君……及庸、蜀、羌古彝文印可以看出,古蜀国在堂狼山建置堂琅(现会泽,如今还保留堂琅街名、堂琅社区名)城,铅令“堂狼山”族群统管堂狼山,统治当地的濮、僰、僚等族人口,控制着堂狼山的铜矿、铁矿资源的开发,对堂狼山实施有效管辖。
唐朝前期,会泽由堂琅县改为唐兴县(唐朝于堂琅旧址上所设的县),当时云南的部落较大的是两爨(爨是一个姓,主要集中在西南,爨姓是汉末至唐代中期最著名的西南大姓之一)和六诏,两爨在滇池及其以东地区,六诏则在洱海地区,会泽属于东爨乌蛮部落之一,据《明一统志》记载,东爨乌蛮首领仲牟由(笃慕)的后裔笃弹得会泽后,把唐兴县改名为“那扎那夷”,(所谓“那扎”即彝语“对面”;“那夷”意为黑水,指金沙江,意思为金沙江对面之地。)仲牟由是乌蒙(今昭通)和会泽彝族等部落的鼻祖,他的后代笃弹是东川部落的首领。据方国瑜先生的《彝族史稿》说“洪武初,仲牟由之裔设姑归附,仍授为东川土府,按此从《嘉靖四川总志》卷十四转录,东川酋长自笃弹以来,一系相传,称强于一隅,为今会泽巧家之地”,方国瑜先生的这段话是引用《嘉靖四川总志》,当时的东川还属于四川管辖。公元740年前后,南诏王皮罗阁统一了六诏,南诏设置东川郡,随之南诏征服了两爨,建立了南诏政权,控制了整个云南。唐大和三年(公元829年)南诏清平官王嵯巅,攻入四川成都,一部分定居东川,东川始有汉族。公元895年,南诏王蒙世隆自称皇帝,改国号为“大礼”,《明一统志》载:“蒙世隆置东川郡”,这是会泽历史上“东川”(东川:谐音记作“阿余斗弥”,意为“德施氏的治所”) 一词最早的来源,称“东川”,取“居于会川(今四川会理)之东”的意思。有的书则认为,唐朝前期,会泽属于“东爨”之地,取名“东川”,即“东爨”的谐音,两种解释,都有一定的道理。方国瑜先生说:“今毕节、大方、东川、巧家等亦为东爨统治的地区”。“东川”作为云南境内一个行政区域名称,虽管辖范围及治所有所变化,但称谓一直沿袭至今。 宋大理段氏设东川大都督,后为乌蛮閟畔居之,号閟畔部。元初置閟畔万户府,至元十五年(公元1278年)改閟畔军民总管府,二十八年(公元1291年)立东川路。 元朝大德九年(公元1305年),禄氏家族的酋长被元朝政府任命为东川土知府,故《元史本纪》有东川酋长阿葵到京城献马(250匹)和黄金(250两)及方物的记载。在明朝洪武十五年(1383年),东川府已由云南划归四川布政使司管辖,为东川军民府。康熙三十七年(1699年)改设流官,雍正五年(1727年)置会泽,以征粮不便,东川府又析出四川,改隶云南布政使司。1913年废府改名东川县,属云南滇中道。1929年改名会泽县,1949年4月获得解放,隶属昭通专区。1954年由会泽县境划出汤丹、因民、新村、布卡等4区成立东川矿区,由省直辖。1958年成立东川市,撤会泽县划为会泽、迤车、者海、待补4个联社隶属东川市。1965年恢复会泽县,改隶曲靖管辖至今。
康熙三十八年,统治东川的禄氏一族在内讧不断的情况下,开始献土,清政府第一次于东川委派流官,但三十多年来,“仍为土目盘踞,文武长寓省城,膏腴四百里无人敢垦”。四川省府对于东川,鞭长莫及,东川土府六营长九伙目,经常骚扰相邻州县,危害极大。清雍正三年(1725年),云贵总督鄂尔泰即着手准备滇东北的改土归流。为了改变这种情况,雍正四年,清政府批准了鄂尔泰的奏请,将东川府改隶云南,结束了东川府隶属四川342年的历史,也便于鄂尔泰实行改土归流。
当时,东川府管辖的巧家营,远离府城,仍为九伙目之一的禄日升盘踞,并时常受乌蒙(今昭通,下同)土司禄鼎坤的侵袭,“烧杀掳掠,年无虚日”,东川府处于无暇顾及的状况。雍正五年,鄂尔泰上疏朝廷,“东川一府,地方辽阔,实非一知府,一经历所能遍理,查巧家营,逼近乌蒙,去府甚远,应立一县,管辖马书、弩革、米粮坝、以扯等处。”鄂尔泰上疏的目的,主要是在巧家营设县,进一步控制东川,使“声教易及”,在此之前,知府黄士杰考察了山川形势。府之西北部,以礼河汇于小江,最后与金沙江汇合:府之东南部,车洪江与牛栏江汇合;府之东北部,硝厂河又与牛栏江汇合。最后,流经东川的两大水系——金沙江与牛栏江又交汇于府之北部的鲁甸分界处。根据这一地形特点,把新在巧家设立的县取名“会泽”,“以数水所会定名,故曰‘会泽’”。《说文》注:“会,合也”,其本意就是会合、聚合之意;“泽,光润也”,也有水聚交汇之义。当时把巧家营取名“会泽”,正符合东川府数水交汇于金沙江和牛栏江,两江又交汇于巧家之北这一地域特点,名实相副而又文雅含蓄。“会泽”一词,因文辞尔雅、语言蕴藉,其本义已被人引申,唐继尧将军创办东陆大学校训“会泽百家,至公天下”的“会泽”及他经常署名“唐会泽”实际上已将数水交汇上升为“会文百家”,其意义更加含蓄蕴藉,表达了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眷念家乡之情及博大胸怀。到雍正五年八月,清政府批准了鄂尔泰的奏疏,“寻定巧家营新设县曰会泽”。这一名称也由此确定下来。
到雍正七年,鄂尔泰考虑到新设的会泽县“离府五站,小民输纳维艰”,又接着上疏把会泽县“改为东川附廓”。会泽县治又从巧家迁往东川(今会泽),府县同城。民国二年,裁府留县,以府的原名为县名,称“东川县”。至民国八年,东川士绅又向上呈请,把东川县改为会泽县,沿袭至今。会泽的历史沿革,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政治变迁对文化的影响。
阿芋德作为默部(穆齐齐)勿阿克的子孙,在东川强大后,立业于其祖辈德阿施所居的鲁祖鲁卧城。《夜郎史传》载:“禄竹禄卧城,(与“鲁祖鲁卧”实为一地)阿于德君住。”阿芋德部在强盛时期,其影响范围东抵牛栏江,南至曲靖,西到大理、丽江,北达金沙江岸,而其活动中心则在今会泽一带。《彝族史要》对这个部落的评价是:“在这生存和发展的千余年历史进程中,为滇东北及其毗邻地区生产力的发展和文化的进步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岁月悠悠,江河东流。会泽自古就是彝族的发源地,六祖分支后,鼻祖的小儿子默(穆齐齐)以古东川为中心,繁衍子孙,拓展疆土,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时泛起足以令人惊奇的朵朵浪花,成为了云、贵、川、桂、渝等五省(区)彝族的中心,创造了古代东川的文明。康熙三十八年的献土设流,可谓是这个氏族无可奈何花落去的选择及一种新型的社会制度代替沿袭千年的旧体制的不可抗拒力量,它虽结束了彝族在东川的统治,但彝族同胞在会泽所创造的古代文明,将彪炳青史,为后人所敬仰。
四、会泽彝族的源和流
关于默(穆齐齐)留在“六祖分支”地东川,《贵州通志》引康熙年间所修的《大定府志》载“明(即阿普笃慕)娶妻曰堵,生克及齐,齐居闽”。“闽”在什么地方,方国瑜先生的《彝族史稿》引《安顺府志》说闽:“(为穆齐齐所在之地——原注)在今东川,为水西之祖。”所以方国瑜先生在《彝族史稿》中的结论是:“如上所说,见于元明清以来记载者,仲牟由(阿普笃慕)家族统治区域,可为三支,一以乌撒乌蒙,一以东川为主,一以水西为主,相传袭至元明不绝,故所说多可信。”
穆齐齐系阿普笃慕第三个妻子尼额咪补所生,《西南彝志·六祖起源》载:“日出在左方,沽色尼之女,尼额咪补,是穆克克、穆齐齐之母,布祖穆克克,默祖穆齐齐。”当时,阿普笃慕娶了三位妻子,第三位为尼额咪补,生了布部的首领穆克克、默部的首领穆齐齐。穆齐齐是阿普笃慕的第六个儿子,是最小的一个。这个支系从“六祖分支”后,以古代东川为中心,向外扩展。《西南彝志》和《安氏世纪》都记载了这一支系八十四代家谱,现择其部分摘录于下:
穆齐齐—齐雅洪—洪雅德—德武沙—沙武穆—武穆纠—纠雅脑 —脑雅洛—洛雅杓—杓雅默—默阿德—德阿施—施默武—默武孟—孟迭朵—朵阿于—于俄索—俄索必额—必额勿—勿阿纳—纳阿宗—宗阿补—补雅勺—勺雅妥……陇古陇德—陇德陇迭—陇选额非—额非明宗。
德阿施为默(穆齐齐)支系第十二代孙,是默阿德之子,又称德施氏,简称默施、德施。在德阿施的家族中,阿娄阿哈及娄那阿壳是其中的两位,他们是同母兄弟,原先都住在鲁作鲁卧城。据《西南彝志》第八卷443页的注释“鲁作鲁卧:地名,即今云南省会泽县境内”, 可见德阿施创业之初,就以今会泽为中心,建立了一座都城——鲁作鲁卧城(即六祖禄旺城)。继其后又一个支系发展了,这个支系称拟汝博作家。三个支系,阿娄阿哈住妥嘎勾梓,阿拟汝家住勾娄恒吐,拟汝博作家住鲁作鲁卧。《西南彝志》第八卷是这样叙述的:“拟汝博作家, 住在鲁作鲁卧,在此住下后, 鲁作鲁卧地,君长来掌权, 政绩卓著,臣来断事,判断清白,布摩来祭祀,祭祀很隆重,继承上辈的权,遵守下辈的令,是这样做的。”
可以看出,德阿施于会泽境内所建的鲁作鲁卧城,已经进入到家长奴隶制的国家范畴,在这个奴隶制国家里,以彝族血缘形成了“君、臣、师(毕摩)”三位一体的统治,君掌权,臣断事,师祭祖,各司其职。《西南彝志》对此的评价是“默德实(德施氏)家支繁荣昌盛,文治武功极盛一时,文中(指《西南彝志》第八卷)选择了默德实家支中八个有代表性的人物,从不同角度说明了这个家支是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
会泽是彝族聚居地,彝族是会泽的土著民族。而彝族中的禄氏一族,在古代的东川十分强盛,成为了东川彝族的统治者。到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以前,会泽均属彝族的土司禄氏一族统治,为官数十任,在会泽的历史上留下了显赫的一页。
禄氏一族何时进入会泽,准确时间难以确考。清康熙末年进入云南的倪蜕所撰写的《滇云历年传》卷十载.“乌蒙、东川一祖,系沾益夷人夫妇徙东川,既有妊……至乌蒙,后二子长,各据一方,自为雄长,而亦日事争杀……虽俱姓禄,而婚姻相通无禁”。根据这一记载,禄氏一族,是从沾益进入昭通、会泽的。《昭通县志》卷一说:“昭通为禄氏地,祖来自东川”可见昭通和会泽的禄氏,皆出于同一祖,禄氏占据了昭通、会泽后,力量逐渐强盛“各踞一方,自为雄长”,既是亲家,又是冤家,纷争不已。《明一统志》载:“古东川甸,乌蛮仲牟由之裔笃弹得之,改曰‘那扎那夷’,属南诏,蒙世隆置东川郡,后乌蛮閟畔强盛,自号閟畔部,隶乌撒乌蒙等处宣慰司”。《蜀中广记》载:“洪武初,仲牟由之裔禄氏设姑归附”。
这两则记载是说,古代的云南为少数民族占据,最强大的有东爨乌蛮和西爨白蛮,乌蛮的仲牟由的后代笃弹占据了东川,更名为“那扎那夷”,会泽在唐、宋、元、明等朝代,所管辖的地方即现在的会泽、东川、巧家以及金沙江对面的会理、会东、江舟、通安等地,“那扎那夷”真实地反映了这一情况。笃弹所处的时代,即唐朝南诏国时期,其后,南诏国的蒙世隆在此地设置东川郡,时间为公元859至877年之间。到宋朝大理国时期,禄氏中的閟畔部逐渐强大,自号閟畔部。到了元朝,中央王朝势力强大,改为东川路,属乌撒(贵州威宁)或乌蒙宣慰司(兼管军事政治的机构)管辖。
禄氏一族在会泽历史上自立为王,时间应是公元738至859年之间,也就是在唐朝南诏国的前期。历经了唐、宋、元、明、清五代,到清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禄氏一族为争夺东川土府的继承权,互相残杀,在后继无人的情况下,主动向清政府交出政权,要求实行改土归流,清政府于东川府第一次设置流官,基本结束了禄氏一族的统治。禄氏一族统治东川府的时间近一千年,这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十分少见的。
五、彝族“六祖分支”根生地在会泽乐业
1、彝文古籍所记载的“六祖分支”
《彝族源流》记载,彝族的历史发展从原始社会到清朝的六个阶段,哎哺传360代,尼能传81代,什勺传80代,米靡传30代,举偶传28代,六祖传86代到清康熙初年,共传665代,历时共约1万零几千年。
在今四川地区有“宜”、“能”、“实勺”、“咪”、“恒武古”、“确叟俄”以及“米开阿得果”等彝族支系,“宜”与“尼”是彝音译汉,“宜”即为“尼”。据有关专家考证,能部落与汉文献记载中的“蜀国”尼苏是有很大关系的。《各地洪水泛滥史》和《彝族史稿》认为,约公元前3000多年前,彝族一首领笃慕避洪水,从巴蜀一带取大葫芦(必吕)(葫芦又作福禄)作舟,跨过金沙江迁居于现今乌蒙山的东川、会泽、巧家一带,开疆扩土。也有不少学者认为,笃慕在巴蜀遭遇洪水后,从古蜀地率领他的子民逃离灾区,来到现会泽境内找到了一个气候温暖、依山傍水名叫“乐尼白”、“洛尼白”、即“兹兹蒲武”的地方住下,休养生息,开垦经营,逐渐与当地的民族融合,建立了新的家园,在“拜谷楷戛(今会泽县城郊扯嘎)与实、 勺两家的三个女儿产生爱情,并与其结婚生六子。长房叫尼以咪哺,生下慕雅切和慕雅考;次房叫能以咪冬,生下慕雅热和慕雅卧;三房叫明以武吐,生下慕克克和慕齐齐,这就是彝族历史上的‘六祖’。”
笃慕的六子儿子在与其他部落的征伐融合繁衍过程中,逐步形成了武、乍、糯、恒、布、黙六个部落,由于人口众多,为了获取更大的生存发展空间,在决策者阿普笃慕的主持下,祭祀祖先神灵,举行分支大典后由老大、老二率领的武、乍两个部落往滇西、滇中、滇南方向迁徙;老三、老四率领的糯、恒两个部落往云南的昭通、川西、川南一带迁徒;老五、老六率领的布、默两个部落留在原地,一部分支系分往贵州毕节、赫章、威宁和广西隆林方向迁徒。历经数代人的繁衍发展后,又祭祀分支,就这样,六祖的后代越分越多,几乎遍布滇、川、黔、桂、渝等五省(区),绵延至今,这就是彝族发展史上最重大的事件,史称“六祖分支”。这一结论,彝族史学家刘尧汉先生《中国文明源头新探》、王文光等人于2015年9月出版的《中国西南民族通史》通过对“六祖分支”的路线、彝语地名的意思及周围的景物特征、地理位置、山川物产等进行的科学考证,明确指出“六祖分支”的具体地点就是会泽乐业鲁珠(与洛尼六祖谐音,下同),并得到了史学界的公认。《帝王世纪》《安氏世纪》《六祖起源》《夷僰榷濮》《西南彝志》《彝族源流》等彝文古籍都有记载。
近年来,一些知名专家、学者根据“六祖分支”的路线、“乐业白”“洛尼白”和“兹兹蒲武”的彝语地名意思及周围的景物特征、地理位置、物产等又进行科学考证,进一步指出彝族“六祖分支”的地点就是今天“会泽乐业鲁珠一带”。“乐业”就是六祖分支“洛尼”的别称,“鲁珠”即“六祖”的转音。而上述三个彝语地名所表达的意思与乐业槽子的地形地貌及物产完全吻合。六祖分支后,于该地留了大大小小的村寨,所谓“九落十八寨”至今也可以追寻到一些踪迹,乐业现尚存耳落、梭落、科作落、射落、拖落、上古落、命波落、上、下基落、上、下播落等“六祖分支”后居住的“九落”村寨;也尚存泥罗寨、雨扯寨、(3个)上寨、下寨、(2个)小寨、中寨、梭罗寨、下新寨、上新寨、土官寨、寨子、火烧寨等彝族居住的“十八寨"(源自1986年的会泽地名志)。现在,乐业很多村名几乎都是彝语地名。“乐业”本身也是彝语:“乐(洛)”是彝语“山沟”的意思,“业(尼)"是彝语“坪子”的意思,“乐业”的意思就是“山沟里的坪子”。乐业全境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槽子,俗称可可槽,彝语为“可棵”,意思是为好地方。会泽至今在老百姓中还流传着一句:“金布多、银可棵、背什倒运以扯河。”这里的银可棵就是我们会泽的乐业,是丘陵连绵、水草丰美、物产丰富、非常出产的好地方。
会泽乐尼白无论其地理位置、山脉风貌、自然资源、区域特点,还是人文环境,与《西南彝志》等古籍记录基本相似。如以“堂狼山”命名的有“堂琅城”、“堂琅县”,辖今地为巧家、会泽、东川一带;“堂狼江”,今牛栏江。且萨乌牛所著《彝族古代文明史》如是说:“笃慕六祖打回老家云南后,以东川一带为中心......且不断向川、黔进取,发展成为彝族的主体。”
马长寿认为洛尼山“可能就是旧日东川府的罗衣山,近禄劝州”,(马长寿遗著,李绍明整理:《彝族古代史》,第7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此说可能是据(清)光绪《东川府志·图像》部分的地图上标有罗衣山之名。马先生又认为洛尼山即《华阳国志·南中志》所载朱提郡(郡治在今昭通)堂琅县的堂琅山,“堂琅山在巧家县的西北,会泽的东北,然则堂琅山即前面所说的洛尼白”。(马长寿遗著,李绍明整理:《彝族古代史》,第8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西南彝志选》的译者贵州省民族研究所、毕节地区译文翻译组则注为:“洛尼山,在今云南会泽境内,相传为笃慕避洪水由蜀迁来,定居于此”。(《西南彝志选》,第32页注释B16,贵州民族出版社,1982。)罗希吾戈认为,洛尼山即今云南禄劝、会泽和四川会理交界处,金沙江畔的落雪山(即会泽大海草山牯牛寨,系乌蒙山主峰,海拔4017.3米,山峰状如昂首的牯牛,巍然屹立、昂首向天、雄奇壮观。)南诏时的“东岳”(罗希吾戈:《彝族六祖分支刍议》,载《思想战线》1983年第1期。)(南诏封绛云、点苍、蒙乐、高黎贡山、玉龙山为五岳)。大海(彝语为“达七摆”是台阶最高的地方)草山牯牛寨为绛云封为“东岳”,名列“五岳之首”“五岳之长”“五岳之宗”。据田野调查,整个黔西北的彝族,都认为祖先来自东川。陈本明所著《昭通彝族史探》引《西南夷志选.天地进化论》注中说:“洛尼山,在今云南会泽境。”白兴发所著《彝族文化史》说:“据说彝族先民到达邛之卤后,因洪水泛滥,乃渡金沙江迁到滇东北的乐业山(今东川、会泽一带—原注)”。何耀华在论川滇大小凉山彝族等级制度的起源中说笃慕因避洪水迁至洛尼白(指堂琅山,在今会泽境—原注)。(如《歌场的起源》《物始纪略》第二集,第133~141页,四川民族出版社,1991。)蜀地洪水泛滥后,笃慕迁到云南米雅洛恒山(一作洛尼白,或乐尼白),为了繁衍人,便兴起设歌场以对歌求偶方式这一民族文化:三人未婚妻,三女子同嫁笃慕,六祖三母亲成美满姻缘。其中记载的闹贝谷大山,辟贝谷据本书说在云南东川境内(即贝谷扯嘎山坳)。在《彝族源流》中,称笃米俄(笃慕)“坐在木缸中”避过洪水后,在笃慕落脚避难地贝谷肯嘎(今会泽扯嘎)隆重设天地歌场神人共舞的热烈场面,多种彝籍传述笃慕设歌场的贝谷、贝谷肯嘎、贝谷楷(凯)嘎皆为同一地名异写,《物始纪略》称在今云南东川市境内。由于笃慕即杜宇率民避蜀洪水之灾,到今云南择居洛尼山(今会泽乐业)高山而处,为彝族的生存和发展立下了永垂千古的不朽历史功勋,故彝籍对他失国之伤事略而不载,并以蜀洪水遗民之首领的形象,被尊为彝族共同崇拜的再生始祖和民族领袖。
刘尧汉先生在《彝族文化放言》中则认为笃慕是杜宇的儿子。笃慕和杜宇之间的关系,还有待于学术界进一步考证,但彝族早在3000多年前就生活在堂狼山区域,彝族再生始祖笃慕在堂狼山中主持“六祖分支”却是学术界的普遍共识。1998年,会泽县政府因“六祖分支”这一事项,派时任副县长的刘光顺同志到楚雄州拜访了彝族史学家刘尧汉先生。刘尧汉先生在引证大量证据诸多事实的基础上,充分肯定了彝族六祖分支确切地点就在会泽,并为会泽书写了“彝族六祖分支故址”“彝族阿普笃慕之灵”的条幅,还用彝、汉两种文字写了说明,同时表示,若会泽经济实力允许的话,他建议在会泽召开有关六祖分支的学术会议,他愿意亲自来会泽主持会议。
阿普笃慕是滇、川、黔、桂、渝等五省区彝族共同尊奉的祖先,其生活的时代,约在春秋时期。据《洪水泛滥》等古彝文典籍记载,阿普笃慕为避洪水,率其部民,迁到洛尼山一带发展,之后其六个儿子分别率领部众,向四方迁徙,开疆拓土,繁衍生息。可以说古代六祖的迁徙和分布大体形成了彝族现如今的分布格局。
2、彝族“六祖分支”于会泽的传说
彝族民间传说以其生动的形象揭示了某些深层次的文化意识,或肯定、或赞扬、或鞭笞、或辛辣地讽刺。由于它来自民间,至今在明辨是非、鉴别善恶、识别美丑、净化心灵方面都还有一定参考价值。目的是让更多的人更深地认识和了解会泽,不仅会丰富彝族“六祖分支”的文化内涵,还可以弘扬优良的彝族民族文化。
流传在会泽民间传说中的六祖中的老大、老二两个儿子同时出门跨江(金沙江)沿四川盐产地(今四川省乐山市犍为县)去上四川(今四川成都方向),大儿子跨江(金沙江)过后向西走,到达今天的大凉山时,大儿子因平时比较懒散而且憨厚老实,于是就不想走了,回头看看大海梁子牯牛寨,便停在了大凉山生存下来;老二虽也和老大一样,回头看了看大海梁子牯牛寨,但因其头脑精明至纯并且一心尊从祖训,硬是咬着牙继续往前走,到了下四川(今重庆方向)一带,后又继续前行,最后落脚到长江流域一带;老三比较顽皮,临走只说要去赴仙(应是今云南澄江抚仙湖周边地区)这个地方,其他就没吭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沿大海梁子牯牛寨山脚(今会泽与东川交界处的乌蒙山主峰)绕行去了禄劝、武定一带定居(今云南楚雄州),并一直向滇西、滇南一带迁徙发展;老四说话比较粗野但鬼精鬼精的,在家不讨彝族老祖们喜欢,出走时露出一脸不喜欢,心存厌气,走到中途,虽也非常不情愿地回头看了看大海梁子牯牛寨,但始终不给老家一丁点信息,最终则沿鲁甸—大观—盐津 (今云南昭通地区)一带;最小的两个儿子老五、老六,因年龄较小,出行不方便,于是就和彝族老祖阿普笃慕和三位妻子一起留在了当地,一个在今云南会泽县城郊扯嘎、华泥、水城一带,一个在今云南会泽县宝云街道交支沟、三道沟、乐业鲁珠一带。
上述传说又有会泽当地俚语“头憨、二雄(聪敏)、三狸拉、四妖精、五留驻、幺为宝”为佐证,同时也见证了“皇帝喜长子,百姓爱幺儿”这句留在会泽老百姓心中的口头禅。对于整个彝族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彝族“六祖分支”史实于云南会泽一事,根据相关历史文献的记载和有关学者考证,古时彝族先民由彝祖阿普笃慕在云南会泽境内乐业镇组织了一次彝族史上重大的“六祖分支”事件,将其六子分往三大支头六支人群分天南、地北和中央不同的地方开疆拓土,共同繁衍生息,其中五子(布、默克克)、六子(默、默齐齐)留守余下的部分支系,就在云南会泽一带定居繁衍,成为了会泽历史上最古老的土著民族,这一事件也据云南大学部分教授考证目前已经基本确定可信,与传说具有一定吻合。
彝族“六祖分支”,避水住“乐尼白”,这里气候温暖、依山傍水,定居生活,开垦经营,逐步繁衍发展后,主支留下,旁支向四面八方迁徙。后又不断分支,还是主支留下,旁支又再迁徙,从而遍布大西南的山山水水,形成千万个聚居点。这里的“乐尼白”即今会泽乐业镇,其乐业鲁珠村就是彝族“六祖分支”故地。
综上所述,以上引证的数百年来有关彝文典籍和我国史书、地方志书及部分专家、学者的专著对“六祖分支”的具体地点乐尼白(洛尼白、罗衣山、罗邑山、落尼白等)旁征博引的论述,确定乐尼白就是云南滇东北的堂琅、东川、会泽,三种称呼其实就是一个地方,即现在的云南会泽。这里曾经是彝族先民的生存繁衍生息之地——祖源地、发祥地。彝人返回祖源地,有一种回到老家的归宿感和亲切感。这就是云南会泽的乐业镇,也就是在这里,阿普笃慕举行了影响整个彝族灵魂深处的“六祖分支”,使该地历史地成为了彝族同胞从骨子里无比敬重的彝人圣地。
金沙水拍云崖暖,牯牛峰高日月明。身躯巍峨的绛云弄山,奔腾不息的金沙江,历经了三千多年,在这块神秘富饶的土地上,随着祭祀阿普笃慕的滚滚浓烟,伴随着刘尧汉老先生为会泽书写了“彝族六祖分支故址”“彝族阿普笃慕之灵”的条幅,告慰刘尧汉老先生,完成他生前未能完成的心愿。会泽,就是古代的堂琅,唐宋的东川,今日的会泽,在这块富饶美丽、人杰地灵、神秘而待开发的热土,它是彝族六祖的分支地,彝族人民的发祥地,彝族同胞幢憬的伊甸园。一个时代即将结束,一个民族即将从这里获得新生,一个新世纪的历史纪元即将从这里开起。
参考文献:
《勒俄特依》《华阳国志》《彝族史稿》《史记·西南夷列传》《帝王世纪》《安氏世纪》《六祖起源》《夷僰榷濮》《西南彝志》《彝族源流》《滇云历年传》《指路经》《昭通县志》《安顺府志》《东川府志》《贵州通志》《中国彝族大百科全书》《云南省民间文学集成·会泽县卷》《读解会泽》《会泽县志》《会泽县彝族志》《会泽文化之旅·民族篇》《会泽地名志》《会泽史话》等著作
彝文:彝语人名、地名一般用采用音译。
作者:会泽县政协 黄学宽。
图片:来自会泽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