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阿细人信仰万物有灵,崇拜鬼神,尤其对火情有独钟,一生与火结缘,火是阿细人的灵魂、信仰和生命。
密枝祭祀是彝族节日中少见的男人节,女子不得参与,密枝作为阿细人的神圣之地,女性不得入内,这是阿细人世世代代必须遵守的规矩。
祭火队簇拥着火神像在村内游行,行至分岔路口,火神像会被抬往跳火广场。这时,毕摩及几名助手则按既定路线绕村念经驱邪,同时收取旧火。
人类对火的认识、使用和掌握,是人类进化发展史上最重要的进步之一。从100多万年前的元谋人,到50万年前的北京人,都留下了用火的痕迹。人类最初使用的都是自然火,原始人掌握了人工取火的方法后,才促进了人类的体制和社会的发展,最终把人与动物分开。
西方人有“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来天火”的神话,中国汉族有“燧人氏钻木取火”的传说,而“阿细”——一个聚居在中国云南省弥勒市西一镇红万村的彝族支系,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取火”传说:每年农历二月初三,红万村的阿细人都会在自己身上画满各种图腾和祖先崇拜的图案,在毕摩(祭师)的带领下钻木取火,烧鸡、煮肉、祭火神、送瘟神,为这个传说中的主人公——木邓,举行隆重的祭火盛典。
红万村的火神传说
红万村是一个绿翠缠绕、土墙灰瓦、风情迷人的阿细人村寨。作为彝族的一个支系,阿细人是一个崇尚火的族群,他们视火为生命,视火为元神。自古以来,阿细人信仰万物有灵,崇拜鬼神,尤其
对火情有独钟,一生与火结缘,火是阿细人的灵魂、信仰和生命。阿细人刚一出生,便会在火塘边举行命名仪式,死后实行火葬,从生到死都与火相伴。在一年一度盛大的祭火庆典——“木邓赛碌”上,阿细人通过钻木取火、火神游行、绘身祭火、赤足跳火、传统歌舞等活动,以粗狂而张扬的姿态来祭祀火神,释放火一样的激情,原始而又带有几分神秘。
传说,远古的阿细部落没有火,人们过着没有光明、没有温暖的艰苦生活。有一天,暴雨、雷鸣肆虐大地,风雨交加中,一个巨大的火球突然划过天际,从天而降,砸向大地,发出山崩地裂一般的響动,先民们被这异象吓得瑟瑟发抖。等天地归于平静,部落首领木邓克服恐惧,在对光的向往下,率领族人向火球坠落的地方走去。穿过烟雾缭绕的森林,但见巨大的火球恰巧落在了山中最大的巨树之上。走近细看,巨树枝干撕裂,伴有烧灼的痕迹,在撕裂的边沿,还带着些许零星的火光。聪明过人的木邓受此启迪,便用一根木棒,在干枯的树干上又钻又磨,历经三天三夜,在农历二月初三这一天,终于钻出了微弱的火苗。他让人在大树旁的空地上堆积了许多木材,并用火苗将其点燃,不一会儿就烧起了熊熊烈火,而先民们则围着篝火欢快地吼叫、狂舞……
阿细人从此告别了茹毛饮血的蛮荒生活,学会了用火来抵御严寒,用火来烧烤食物,用火来防御猛兽,用火来锻造铁器。火给他们带来了光明和温暖,脱离了黑暗和寒冷,原先的五色土地上只会开花的庄稼也结出了累累硕果。从此,阿细人将部落里钻木取火的发明者木邓尊为火神,同时也把自己当做火神的传人。
在村里,即便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也已经说不清祭火究竟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传统,只记得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们的父辈就在老人的指导下祭祀过火神了。或许,只有通过阿细人口口相传的创世史诗《阿细先基》,才能穿过历史的重重迷雾,窥到祭火的源头。
崇拜女阴的密枝祭
农历二月初二,也就是祭火的头一天,阿细人还要举行密枝祭祀,也就是祭火前的准备。他们在村寨附近选定一片茂密的树林作为圣洁之地——“密枝”,村民放牧、打柴从不会进入这片林地。
密枝祭祀是彝族节日中少见的男人节,女子不得参与,密枝作为阿细人的神圣之地,女性不得入内,这是阿细人世世代代必须遵守的规矩。这天,村里要推出7位父母双全,家中无灾无难,没有死过猫狗的成年男子,由毕摩带领进入密枝,然后,村民将按毕摩的分工,杀猪宰鸡,烧火做饭,开始祭祀活动。
密枝祭祀实际上是在祭奉一位叫“密枝嫫”的女神。相传在远古时代,有一个叫“密枝嫫”的牧羊姑娘,有一天放羊时遭遇暴雨、冰雹、雷霆,她沉着冷静,迅速把羊群聚拢到一棵大树底下躲避,别人家的羊群都被冰雹打死,密枝嫫的羊群却安然无恙。此后,阿细人将大树视作保护六畜的神,密枝嫫也在此后被认为是神的化身,所以每年二月,阿细人都要到密枝林祭祀,为神灵献上肥壮的绵羊,既纪念保护羊群的树神,也纪念美丽善良的密枝嫫,祈求她显灵保佑六畜兴旺,牛羊满厩。
彝族历史上存在过漫长的母系制阶段,整个社会盛行母权,“以母为大”的观念使得阿细人产生了对“密枝嫫”这类女神的崇拜。在密枝祭祀前,祭者要将猪的左肩胛骨生剥下来,挂在密枝神树上。此时,毕摩念的祭词为《盘格》。彝语中,“盘”与“袋子”同音;“格”意为“装”或“人”。所以,在这里“盘格”为双关语,装入袋子,隐指交媾。肩胛骨象征女阴,将肩胛骨悬挂在神树上,实际上是对女性生殖器的崇拜。在原始社会里,人们崇拜女阴,注意其构造,寻找其象征物,并运用各种手段来进行或写实或抽象的表现男女结合的情景。在阿细人心中,生殖、繁衍是神圣、崇高、庄严的大事。
男人的裸妆祭火
密枝祭结束后,翌日便举办裸妆祭火。这天一早,阿细人就会在主要街道上撒满松针,摆上碗筷,举办长街盛宴——“松毛宴”。从杀猪宰鸡、生火做饭,到上菜吃饭,整个过程只由男性完成,女性只能负责摆碗筷、端茶倒水,并不与男性共享宴席。全村男性与游客十余人一组,席地而坐,享用阿细的传统美食。在过去,先民没有桌椅,打猎之后就坐在松毛上分享食物,而松毛宴就是通过模拟初民社会的共餐制,来表达对先祖的缅怀之情。
用餐完毕后,参加祭火的人员以小组为单位,赤身裸体,相互化妆,用红、黄、白、黑、褐五色在赤裸的身体上绘出大小不等的同心圆圈及火形图案,从而营造祖先活动的场景。有些男子用树叶、棕皮、青藤遮掩私处,有的用葫芦、宝莲花苞装饰阳具,还有的则直接将泥浆涂抹在生殖器上作简单遮蔽。绘身男子的脸部同样要涂抹颜料——有人將自己涂成面目狰狞的魔王,有人则带上面具或头套,将面部全部隐藏起来。或许是因为害羞,生殖器越是装扮得夸张、裸露的人,真实面目就越难辨认。祭火时,不论开场舞蹈的表演者,还是陪伴在毕摩身边的助手,都是男人们乔装的“女性”。他们把自己装扮成乳房高耸的女人或怀抱娃娃的妇女,肆意嬉戏、逗乐。其中一名陪伴在毕摩身边的“女性”,则始终要怀抱献给神灵的祭品——一只白色大公鸡,协助毕摩完成整个祭祀仪式。
仪式开始前,毕摩会预先到达取火台,搭建祭台、摆放祭品。由数十名壮汉组成的祭火队到达祭火广场后,祭火仪式正式开始。首先,毕摩和助手们聚集在一棵百年树龄的核桃树下,念祭火经文、祭拜神灵。此后,仪式进入最引人注目的阶段——“钻木取火”:若干绘身壮汉轮流执木棒,在一根枯木的树洞中用力钻压火草。几番象征性地钻木之后,一名绘身男子悄悄用打火机引燃火草。因此,枯木很快便会冒出烟雾,这表明阿细已获取新火种,人群立即欢呼雀跃。取火成功后,一名绘身男子取新火,点燃一尊巨大火神像手中的火把。然后,祭火队簇拥着火神像在村内游行,行至分岔路口,火神像会被抬往跳火广场。这时,毕摩及几名助手则按既定路线绕村念经驱邪,同时收取旧火。
古时,祭火队经过各家门前时,各家主妇都要拣出火塘中的炭灰送出门外。现在,由于大多女性也加入了观看表演的行列,有的人家省略了这一程序,还有的人家预先将旧炭灰、猪油和两烛香放于门外,毕摩一行人经过时会将旧火取走,并短暂停留,为这户人家念经除秽。
巡游之后,祭火队和村民们聚集到祭火广场上,点燃篝火,围火狂欢,阿细传统的文化演出和竞技游戏轮番上场,如表演阿细跳月、演唱阿细先基、吹过山号、舞霸王鞭、举行阿细摔跤等各种民族活动,客主同欢,好不热闹。最后,绘身青壮年男子起身跃过篝火,一展他们征服自然的能力。他们边叫边跑,用千奇百怪的姿式和体态语言来表达祭火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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