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调与口哨差不多,只是多了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它比口哨所吹奏的内容多、曲调多。有一首调子:“郎在高山吹绿叶,妹在河边唱一声,郎一个来妹一个,一家一个成一双。”上到老人,下到牙牙学语的儿童都会唱。以前,吹树叶、打口哨、唱阕子、射箭是南部彝族男人必须学会的四样手艺。
村乡没有通公路,赶集、办事都要步行走路,运送货物要人背马驮。在寂寞的山路上,唱句山歌也没有女人听。彝族男人就自娱自乐顺手摘下一片黄栗树树叶,用三个手指夹好,轻轻放在上下嘴皮之间,卷起树叶边缘含在嘴里靠控制呼吸来轻轻触碰树叶边缘,通过震动发出声响;利用鼻孔吸气,鼓起腮连续不断送气,受气流的震动,叶片就自然而然发出声响。声音清脆动听,随着气流和嘴型的变化,发出的音符也就不同。
吹树叶的吹奏特点是曲调欢快,节奏感强。什么歌曲、音调都可以吹,动物的鸣叫声都可以模仿。地球上,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民族乐器,但是,还没有任何一种乐器有如此简单、方便、自然,不需要加工就能使用。
在云南吹树叶不止是彝族会,其他白族、傣族、苗族、哈尼族、傈僳族等等都有吹树叶的习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它是一个人对付孤独、排泄相思、打发漫漫长夜,交流时吸引对方、展现自己的最简单的方法。
大理漾濞南部彝族的树叶调可以根据本人兴趣即兴创作,曲调可以根据需要调整变化。树叶调音质清脆悦耳,反反复复中绵缠变化,听后令人神清气爽。可以一个人独奏,可以几个人一起合奏,也可以男女两方对奏。
吹树叶与口哨形成鲜明对比,树叶调人人喜欢、人人欢迎,口哨则会被老年人、小姑娘反感,被称为流氓哨,是行为轻佻、不正经、举止不好的代名词。如果在提亲时你吹一段口哨,那女方家绝对会拒绝这门亲事,认为你是一个意志力不坚强,做事轻浮,养不活妻子儿女的男人。你吹上一段树叶调则会认为你脑子灵活、手脚灵巧、方式方法多的男人,女儿跟你过日子不会吃苦,会积极撮合这门亲事。
有一次去一个小山村下乡,途中见到一位放羊老人,站在春天下午的阳光下,两眼看着远处正在吃草的羊群,双手捏着一片黄栗树叶,吹起《牧羊调》。听到音乐声,一个个正在吃草的黑山羊,竟然抬起头向老人走去,跟着老人上路回家。半路,贪吃的羊群渐渐四处散开。老人又吹起树叶,听到音乐声羊群又向回家的路上聚拢。老人讲,他能用树叶模仿各种鸟雀鸣唱,吹奏整曲打歌调。年轻赶马时用树叶吹奏起《赶马调》等各种山歌,调剂来回奔波的寂寞,安慰长途行走的辛苦。现在老了,对歌、唱情调、打歌都是年轻人的事。但是,生活毕竟是生活,不可能对一切事情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生活。只有吹吹树叶,回忆一下过去时光。你看,这里树叶一年四季都有,随手一摘就能用,树叶烂了扔掉,再摘一片继续使用,多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