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晴朗的日子里。阿英在家照顾两个小孩,喂完猪鸡鹅,就等待帮邻居修房子的老公阿盾回来,无聊时背起2岁的小男孩,右手牵着4岁大女孩站在山腰看看远方在不停发电的二滩电站。来自雪山之水雅砻江在这里非常安静,绿色的江水非常漂亮,二滩库区美极了。
有一只乌鸦在不远处的枯树上“咋、咋、咋”的叫着,声音非常难听。这只乌鸦今天怎么叫得那么凶,“真的难听死了”嘴里不说,可心里这样想着。
“咋、咋、咋”讨厌的乌鸦又在叫着。
天渐渐黑了下来。乌鸦好像回家了。这个安静的彝寨又像往常一样静了下来。可老公还没有回来。两个小孩吃过晚饭就睡了,睡得非常香甜。
“阿英,在家吗?快开门”。
“在啊!哪一个?”
门开了。
邻居进来说:“阿盾,今天修房子时,不小心从二楼摔下来,我们立即送到医院抢救,可没有抢救过来……”
阿英一听到阿盾死的消息,晕了过去,什么都忘了。等她被人唤醒时,家里已经坐满人。老公阿盾非常“安静”的休息了。
每天夜里做梦,阿英始终与阿盾和谐的生活着,安静的照顾着两个小孩。可醒来时,只有儿女在身边。阿盾永远的离开了。想起老公22岁的阿英总是泪流满面。
看到精神萎靡不振年轻的阿英,中年的父母也非常难过。常常劝她:把两个小孩留给阿盾的父母、哥嫂照顾,你远嫁他乡离开这贫穷的地方,不要再想该死的阿盾,过好自己未来的好日子。
“不行,我要替阿盾照顾好两个小孩,阿盾还留在我心里,他永远活在我心里”。
生活在丙镇的彝族小明。3岁时母亲死了。6岁时父亲跟随母亲到西天“报道去了”。6岁就在大哥、大嫂的照顾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30岁了,由于背有点驼,加之家庭贫困,还在单身。有一天,远嫁到二滩镇的大姐来大哥家,与大哥商量,有个死了老公有两个小孩的远方表妹比较合适,看阿明是否愿意去看看,表妹阿英人才长得非常好,不仅脸蛋漂亮,个子也有1米7,比阿明还高。看看他俩是否有“缘分”。
阿明说:“去他乡照顾别人的两个小孩,不愿意,想把我累死吗?愿意一辈子单身也不娶寡妇”。
经过大哥大嫂两周锲而不舍的思想工作后,阿明愿意去见见远方的表妹阿英。
阿明的大姐为了阿明的“未来”,她多次到阿英家,说说阿明的“前途”,“阿明,可以到你家来照顾你与两个小孩”。“可以见见阿明一面吗?”
“可以见见,但要看是否有缘分”。
阿明见阿英,精神有点差,可个子高,脸蛋漂亮,心里乐滋滋的比吃了蜂蜜还甜几倍。
阿英见阿明,虽然个子矮背有点驼,可人老实本分,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子汉”。
阿明从此离开了丙镇,在二滩镇有了个属于自己的家。无微不至的尽到继父的责任和义务,恩爱着阿英。阿英有了阿明相伴,有了笑声,精神大振,看起来比没有出嫁时还漂亮。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彝寨又安静了。阿英与阿明相亲相爱,日子过得也舒畅。两年后,他俩有了自己的小女孩。
可他俩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在二滩镇,阿明始终想着在家乡的几个哥嫂。始终想着童年的小伙伴,家乡的山山水水始终在梦里与他相见。自从梦见家乡的亲人、山山水水后,阿明每天太阳落山后,始终生活在山鹰组合演唱的彝族歌曲《思念》之中,唱着,唱着,精神渐渐差了。笑声也少了,干活路力气也小了。
彝寨里响起《思念》之歌,太阳就落山了。
……
“我想回家去看看我的几位大哥大嫂,可以吗?”
“可以”。
看到丙镇的大山、小河、亲人。阿明高兴的唱起《回到大凉山》一曲,他的歌声感动了家乡山,它们呼呼地吹着微风夹道欢迎阿明回家。感动了家乡的小河,“叮咚,叮咚”的欢笑着流向远方。
阿明带着2岁的女儿回家。大哥大嫂杀了一只80多斤的羊子招待他俩。大哥家摆上3桌,请来邻居一起热热闹闹了一夜。二哥二嫂家也杀了一头100多斤的猪,买了8件啤酒招待父女俩。三哥三嫂也在丙镇饭馆招待了一顿大鱼大肉。
“在他乡,很思念你们呀!每天太阳落山时,就是我唱《思念》歌的固定时间”。
“阿明,有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孩,今后再生一个小男孩就幸福了”。
……
回到二滩镇彝寨。阿明还是在固定时间唱起《思念》。阿英看到阿明精神不振,可没有啥法子安慰阿明,只有晚上在床上用身体安慰阿明,每当用身体安慰阿明时,始终想起死去的老公阿盾。有时还想起与阿盾的新婚之夜……那时那刻阿英的身体与新婚之夜一样激动起来。可她激动之时,阿明像一头死去的猪,还鼾声响起,想着想着阿英睡不着了,更加思念死去的阿盾。
白天看到阿明没有精神,阿英也常常想起死去的阿盾。
一个在思念亲人。一个在思念死去的阿盾。每天共同的话题少了,有时阿明一天也不说一句话,阿英也难得说话。
丙镇。每当几位大哥大嫂相聚之时也想起在远方的阿明。
“阿明,在丙镇就好了”。三哥始终重复着那句话。有时喝醉酒还掉几颗眼泪。感动着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大嫂说:“等彝族火把节时,让阿明带他们一家人到家来相聚”。
“好”!二哥二嫂也同意。
三哥说:“我占的土地多,分一半给阿明种植”。三嫂在劝:“你又喝醉了吧?阿明在那边多幸福自在的,他会回来吗?”
“那点土地,种出的包谷还不够你打牌呀!你还说分一半给阿明种植?”
……
接阿明回丙镇之事又在喝醉酒之时“暂停”了,好似篮球场上裁判又吹了一个“暂停”哨声。
在丙镇饭馆。大哥请客,二哥、三哥参与商量“阿明回家之事”。大哥、二哥举双手投“赞成”票,“满票”通过。
三位大哥一起来到二滩镇。他们一起做阿英的思想工作,劝她带上孩子与阿明一起“回家”。经过三天三夜苦口婆心的动员思想工作,但阿英始终不同意。因为阿盾还在“山上”,父母也在寨子里,来往非常近非常方便。
阿英的父母,村社干部也来劝说阿英,与阿明一起回丙镇生活。让阿英设身处地站在阿明的角度上想想思念家乡的感觉。
“好!带上三个小孩一起到丙镇生活”。
回到丙镇。阿明的精神好了,人好似也变年轻了。阿明与《思念》之歌告别了。“再见吧!思念”。
阿英高兴了几年,家庭也渐渐变富了。几个小孩也长大了,大的女孩12岁读初一,男孩10岁读四年级,小女孩6岁读小学一年级了。平时,孩子们住校,周五才回家,周日又回学校。
有了钱,寨里的女人们喜欢擦脂抹粉打扮自己,买上几套新衣服,一天换一套,天天生活在幸福之中。每当去镇上、县城吃酒时,阿英把自己打扮得更加漂亮,好似她比山上的索玛花还漂亮,高兴的笑声始终回荡在彝寨上空。有时邻居家孩子订婚、结婚时妇女们还跳起彝族达体舞。有几个女人还像男人一样喝起啤酒抽起烟,还与表哥表弟们一起干杯相互祝福,喝起大凉山彝族敬酒式的121,525,不醉不归。
男人们远离白酒,多数人喝上了啤酒,也抽起了好烟。有几个男人还打起牌,还耍钱。有的输,有的赢。“几家欢乐几家愁”。不会喝酒、不会抽烟的男人渐渐少了。几个老人在旁边议论着:这个社会变了。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让时间来“说话”。
阿明的三位大哥,以前就喜欢喝酒,现在三哥还喜欢喝酒后参与打牌,他说:“试试手气”。常是输多赢少。
阿英劝阿明:“我们家三个小孩还在读书,用钱的地方多,不要像你三哥一样喝酒抽烟打牌”。
“好”!
社里,有位叫“尿桶”男人看到阿英年轻漂亮。就喜欢看阿英跳舞,也喜欢听阿英唱歌。“阿英表妹,阿英表妹在家吗?”尿桶喜欢走访阿英家。说起来,尿桶大姐嫁给阿英的堂哥,按照彝族的说法,是应该叫阿英表妹。只要阿英家干农活需要帮忙时,尿桶始终“无私奉献”,愿意无偿帮助阿英家。有些邻居还在讨论:“阿英家的母狗,还喜欢尿桶,只要尿桶去阿英家拜访,看家的母狗没有叫过一声,好似看见熟人,好似来了亲人”。
有天,阿英去新县城吃酒,需要在那里住一夜。尿桶来约阿明一起去喝酒打牌。“不去,不会”。
“学呀!打牌好学,学会了好耍!赢了钱,多高兴的”。
“你去学,我不想打牌,也不想喝酒,喝酒伤身体”。
尿桶非常有耐心地劝阿明一起去打牌喝酒。“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没钱打牌,我借你300元,哪时有钱哪时还我”。
禁不住诱惑的阿明,借了尿桶300元,去学打牌。其实阿明会打牌,平时只是没钱打牌,也不敢打牌,因为他怕阿英。
300元打了一夜不输不赢保本。拿钱还尿桶时,尿桶说:“钱你拿起,哪天有时间时,一起去再学习学习,丰富一下自己的夜间生活”。
至此。只要阿英不在家,阿明就不自觉了。喜欢与邻里的男人一起打牌喝酒唱歌。在输输赢赢中度过,钱始终保本。村里不会喝酒打牌的男人没有几个了。那几个不会打牌的男人,有的“头”傻;有的太自私了;有的妻管得太严没有“机会”打牌。
有一天,村里来了6个外地人。他们每人带上5万元来“援助”村里男人们。遇见村里的男人,热情的发起中华烟,还大哥、大哥的叫着。有时还拿中华烟一包一包的摔给村里几个村官。请村里男人来打牌,来打牌的男人,烟与啤酒他们几个“包”了。免费喝酒抽烟,有几个去试试手气,还赢了2000多元,村长手气“更好”,赢了6000元。
没有男人来切磋之时,几个外地人在村长家里,杀猪、宰鸡、宰羊吃起烧烤,烧烤让整个村子都弥漫着香味。
“阿明,走一起去试试手气,喝免费酒,抽免费烟”。尿桶来请阿明。
阿明与尿桶这次手气好。阿明赢了800元,尿桶赢了600元。赢了,喝起啤酒,阿明又唱起《回到大凉山》。
有天晚上,村里去一个输一个,去两个输“一双”……除了村长没有参与打牌,因为他到镇上开会去了,村里男人们都输了,还输得惨。有的在村长家借了几千元,有的还借了2万元。“惨了,惨了”。第二天,那几个外地来援助村里的男人走了,卷走了村里男人的钱,村里男人腰包都“空”了,干净得比脸还干净,因为输钱他们以泪洗面几天没有洗脸了。有的在家里夫妻闹“离婚”。
阿明在村长夫人那里借了2800元,尿桶也借了6000元。村里安静了半年。只听到女人们唱歌跳舞的声音。男人们“哑”了,听话了。女人“笑了”笑得非常灿烂,笑声比攀西的阳光还温暖漂亮。
男人们,有的在县城打工,有的去外地打工,远的去了沿海;个别在家里认认真真的发家致富。一年后,村里又有了打牌的声音。“不要打牌了,真的输不起,还是在家发家致富好”!村长、书记在劝村里男人们不要参与打牌。
有的在“劝”,有的在“赌”。在镇上领导的“劝说”中,村长家的“露天”赌场“关闭”了。
有位在选举中“落选”的社长家里开起“露天赌场”。“露天赌场”每天有人光顾,“生意”还好!村里风气又在“晴转阴”。不管手里是否有钱,尿桶在家的日子少,在阿英家的时间还多,阿英家每天有喝酒声歌声,非常热闹,有时漂亮的阿英唱歌时还喝起啤酒!尿桶喜欢给阿英鼓掌!他的掌声比阿明的掌声还响亮。只要尿桶来到阿英家不远处时,那只看家的母狗还卷起尾巴摇起尾巴欢迎尿桶到来。
有几天,尿桶不来阿英家玩,阿英与阿明还不自在,不习惯。第8天,尿桶终于来了。说前几天感冒了,到镇医院输了几天液体。
彝族人脱贫攻坚中渐渐富裕了,请客的日子也多了起来。“月米酒”,“换童装酒”,“乔迁酒”,“订婚酒”,“结婚酒”,“过生酒”,“丧酒”,“金榜题名酒”,有的去当兵还请上“参军酒”,你来我往,礼尚往来,每个月至少吃酒3次以上,春节左右请客吃酒的最多,有时一天就有几台“酒”。这些吃酒的好日子里,除在村里吃酒带上阿明,到镇上、县城吃酒都是漂亮的阿英好似一朵刚刚开放的“索玛花”,得到男人们不少的“回头率”。尿桶家由尿桶管钱,到远方吃酒,都是尿桶去。阿英经常搭上尿桶的摩托车。尿桶成了阿英的“免费司机”。
经常与喜欢笑,喜欢看阿英笑的尿桶一起,阿英心情非常舒畅。阿英与尿桶的“故事”在村里女人们家长里短中出现。
时间每天都在“奔跑”……
有一天,阿明在家里喝酒中,睡着了。阿英与尿桶进屋看见阿明睡着了,叫了几声没有叫醒。尿桶与阿英在家干起男女“那事”响声还大,闹醒了阿明,可阿明不敢“醒”来,因为他打不赢尿桶,可能阿英一人,喝醉酒的他也干不赢。尿桶“高兴”后回家了。黑暗中阿明一人的泪水打湿了床。他不敢“闹”,因为他怕“离婚”。
阿明很少喝酒。因为他怕喝醉,因为他怕离婚,因为他怕漂亮的阿英远离他,不想让女儿生活在“单亲家庭”里。
尿桶好似非常大方,每次来拜访,总是打两斤白酒或驮两件啤酒来喝。漂亮的阿英喜欢上喝酒,也喜欢给表哥尿桶喝酒,有时还带上阿明去尿桶家宰鸡喝酒。阿英的歌声、笑声是最美丽的,尿桶的笑声、掌声是最“响亮”的。社里总是有他俩高兴的“笑声”。有时,尿桶的老婆去干农活,尿桶叫上阿英表妹去他家玩,喝是几杯酒,在“床”继续他们的美好“故事”。
有一天。阿明在社里消失了。
有的说他去打工了;有的说他跳河自尽了;有的说他犯罪被“关进去”了……
一天、两天、三天……
一年过去了。春节时阿明也不回家。
第二年春节。也没有回来。
第三年春节。阿明的三哥来问阿英,“阿明哪里去了”。
“不知道,手机始终关机,与家里失去联系,三哥,我还想与你联系,问问我老公阿明的去向呢?”
去县城打工的三哥回家常住了。阿英与尿桶白天不敢明目张胆的在一起唱“春天的故事”了。只有晚上才悄悄的生活在一起,过上夫妻般的日子。
有时晚上12点左右,三哥还到阿明家附近公路上闲逛。
有一天,阿英与尿桶在社里消失了。阿明的小女孩失去了母爱与父爱。最后只能被大哥大嫂“监管”了。社里就消失了阿明、阿英、尿桶三人。尿桶老婆也成了寡妇。
村里消失了阿英的笑声。
村里,又进入了“休息时间”。非常安静。
有时安静得“可怕”。有的说昨晚梦见阿明回来了。但阿明没有回来。有的说尿桶与阿英在远方结婚了。是真是假又只能让时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