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学】翘望,古镇重安(外三章)
童年,总有一个向往被无形的亲情牵引。远嫁黔西北毕节的母亲,不时在梦呓中魂归故里。于是,童年的自已总被神秘的好奇心驱使,伴随母亲对故乡的顾盼和魂牵梦绕的思念之情,重安这个黔东南古镇,便深深地扎根进自己心里。
童年是一个贫穷的年代,那时自己才开始人生的记忆。记得,在一个风雪飘飞的冬季,挎上空空的行囊,母亲终于如愿踏上旅程,一路的艰辛与颠簸,母亲携儿回娘家的路,真的是那么的漫长……
坐在漫悠悠的长途汽车上,我疲惫中熟睡在车里,也无心观赏沿途的风景,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踏上重安土地的那一刻,我懵懂而年幼的心中,忽然产生极平静的感觉,母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表现出一丝魂归故里的踏实。
从梦里走向现实,外公外婆生活的重安镇,便成童年最向往的去处。除距离萌生的美感外,重安镇呀重安江,那依山傍水绿树成荫,民风古朴民情浓郁,这些贵州境内独有的景致,就宛如自已平生来到期盼的世外桃园。
古老的石桥、铁索桥,重安江两岸俊秀的景致,河岸饮烟飘香的农舍,微风过后的青青垂栁,河中悠闲划过的小船,满坡男女动情的拉歌,赶集天人潮踊动的忙碌,五月赛龙舟时的热闹,苗族斗牛风情的豪迈,多民族服饰独特的韵味。
凭借重安米酒清香的醉意,乘着李白梦游天峔山那浪漫豪放的翅膀,我再次重返了母亲那依恋的故乡--黔东南黄平县重安镇,浸染在青山绿水的霞光中,翘首遥望这悠悠古镇,这些撞入眼帘的意境,便深深珍藏和扎根进童年自己的内心和记忆里,成为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老照片的记忆
有很古老的月光倾洒下来,把重安江小街笼罩在夜色中,一位老人手捧爱心的食品,披星戴月的从暮色中走来,定格成一个永恒的倩影,头巾遮不住外婆那鬓鬓白发。
静静的夜晚,我在遥远的毕节,翻阅那褪色泛黄的老照片,一种来自历史厚重的遐思,便湿润了自己的眼眸,照片上外婆慈祥地望着远方。
朦胧中,有天堂的光芒闪现,照亮了脚下前行的步履, 摇啊摇!童年的记忆又回到了重安的外婆桥,静静地站在古石桥上,聆听岁月的风吹过桥洞,记忆夹着水雾的沙沙风声,打湿了自己不倦思念的双眼。
时间尘封的记忆,被老照片定格凝聚的影像片段,再次唤醒自己对童年美好岁月的追思之情,遥望天堂中安祥的外婆,我仿佛看到秋天,那缤纷的落叶正覆盖自己的心田,有冬季凛冽的寒风拂过脸面。知天命的自己,在时光滴达流失的痕迹中,再次感悟到自己对生命的珍贵与无奈。
古镇的背影
那是七十年代一个雪后泥泞的初春,外婆站在重安老家的屋檐前,目送着我们踏上返乡的路程。外婆转身回屋的瞬间,那不经意掏手绢的细节,从此站成永恒的一种记忆。
重安镇供销社前就是长途客车站点,早已稀稀疏疏的站着一些候车的旅客。外公执意把我们送到孤零零的站台。从黄平县城过来的客车,揪心的迟迟不到,一个场景两种煎熬,一边是依恋不舍的亲情,一边是开学归家的急躁,两种复杂的情感交织着,折磨着自己幼年的第一次旅途人生。
母亲则掩饰不住掉下眼泪,那一刻,我是那么的无助。辞别的背影为何这般沉重,时间很长很长,脚步很沉很沉......
来到站台,母亲牵挂的重安老屋已渐行渐远。母亲扭头,悄悄抹去百味杂陈的眼泪,仿佛很淡定地安顿好着我们兄弟和行李。
外公洒脱地转身挥手离去,我看到了一个伟岸坚毅的老人。走吧走吧!可他那话语哽咽的表情,让人有一丝欲哭无声的悲悯。
古镇的背影远去,跨越近一个世纪的风雨人生之后,外公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便在族人和亲人的心中,耸立成一棵南山不老的青松。
尘封的纸鞋样
打开旧时的一本泛黄的书籍,抖落一页页夹在书中的枯黄纸鞋样,弯身捡起纸鞋样的瞬间,我仿佛拾起一段关于母亲的故事。
五十年支援高寒山区威宁教育事业,母亲从秀美的古镇重安扎根变成毕节人后,绣花做鞋这项从故乡带到毕节的手艺,便从此温暖和拉近了左右邻居间的距离。
泅渡生命的长河,打捞童年依稀的记忆,孤灯下绣花制鞋的母亲,仿佛又在穿针引线中,从傍晩熬到了天明。
回望儿时,早已拆迁的松山路易家龙门,十几家人拥挤居住的木房外,石头院坝早已不见童年伙伴的身影,那时常向母亲求鞋样的邻居,早已烟没在城市变迁的茫茫人海。
熬过十年寒窗,求知的读书路上,我们兄弟不知磨破了凝聚母亲心血的多少鞋,纸鞋样由白变黄的过程,我分明看到母亲一生艰辛与不易,眼眸始终布满不散的血丝。
如今,行走在繁华的毕节城,琳琅满目的商业鞋,总折磨自己滴血而怀旧的心思。
母亲已仙逝多年,如今的自己,只好把母亲珍贵的遗物纸鞋样永久地珍藏,细心地用记忆把母亲无私的爱传递,谨记母亲让子孙莫忘祖辈的艰辛。
时光尘封往事,家族的记忆,早已被岁月打上时代的深深的烙印......
(作者单位:贵州省毕节市广播电视台新闻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