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灵魂可以飞翔 ――解读阿卓务林的组诗《左顾右盼》

      假如灵魂可以飞翔，你会做什么？诗人阿卓务林通过组诗《左顾右盼》，带我们去了他的隐喻世界：借助于灵魂离开躯体这一假定前提，从六个时空混杂的方向，沿着作者地理与民族文化的内在脉络，自觉进行了精神历险式的神游。这使我想起了但丁的《神曲》，上天堂，进地狱，都会传来重金属的回响。

      一、《向上》：空间转换中多重意味的渗透

       有人说，向上是一种理想的追求过程，这话不无道理，但这只是其中的一重境界，甚而可以说是线索构架的一种方式。诗人根本上已经排除了自我认识世界的狭隘性，他在向上的空间实际变换中，精神与历史、万物相呼应，以君临一切的姿态，开始了高贵而博大的歌唱。 “聚集的海水满而寥廓/层层巨浪吞没了帆墙  吞没了尖叫/进或者退  你举棋不定。”具象的现实，充满绝决、恐怖的色彩，这也是向上的理由；从这个海平面飞起，诗人的灵魂像蒲公英的花朵，一点点地向空中飘浮而去。稻田、岔路口――草野――群山――天空，空间并置的层次十分清晰，诗人上下而求索的过程也十分明了。自然诗歌并不拘于理性的认识力，它的开拓步伐更为灵活自由，从 “再向上  废弃的城堡风化严重/唐朝的丝巾碎成了尘灰  散在路边”句中，我们看到向上的足迹还踏上了历史或曰时间的路线，天空是最高的境界，在世俗之上，却被一个 “虚”字还原为抽象的物事，显示了空明的禅理。除了作者，诗中向上的事物也有许多， “揭竿起义” “淹没了众神的霸气”的草兄草弟，即将起飞， “自由无法控制”的雄鹰，无论他们造型如何，都是理想主义的实践者，体现的社会内含也极其深广。

        二、《向下》：向下的过程充满对现实生活的眷恋

        《向下》与《向上》有着贯承的血脉。诗人在天空的严重失落，使他有着重回现实的迫切心情，天空的一切在瞬间也因为诗人的心态尘俗化了。 “星星是一盏紧跟一盏的灯/它们由一亿个家庭组成了村庄”，诗人甚至从星云中飘渺的“村庄中”看到了父亲与母亲的 “踪影”，思想上的驱动非常直观地突显外来。诗人要回归土地，回归亲人，他们才是真正有着自由大气的天空。“再向下/掉队的炊烟迎面走来  你无路可逃/再向下  你落到了大地  落到了人间”，诗人用在“掉队的炊烟”面前 “无路可逃”的状态，写出自己以乡村土地万劫不复的眷恋情结，读来十分感人。

        三、《向左》：对人类 “左倾”行为的一次讨伐

        回到现实，又不能不正视现实。灾难、战争、以及环保、贫富悬殊带来的种种社会问题，令善良的诗人痛彻心肺。《向左》是一首含盐的诗歌。
           这首诗是社会的灾患图，全景式的扫描，印象派风格的铺陈，带来艺术的巨大冲击力。道德沦丧，环保恶化，疾患流行，战争频发，一切的一切，都是世界末日的形象预言。诗中的 “老牛”形象，是世界的缩微，它眼中的 “夕阳与死神”离我们人类并不遥远。 “铁肩担道义”，诗人之心，昭若日月。

            四、《向右》：理想主义者的一次梦游

        右不是一个空间方位，它是希望和阳光。
        “向右  松子的翅膀硬了  回到出生地”，这句带着诗人的美好祈愿。希望从基础的种子萌芽了，当然这只是一次非常纯粹的思维之旅， “通体透明”的婴儿代表了这种想象极致的美好。诗人据此说：“雪山掀开面纱  那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就要从垭口翻了上来  你无言以对/再向右  你迎来了太阳  迎来了神”，可惜，诗人只是说了，只能是说了。
          这是诗人从黑色岩层里长出的花朵，是对理想社会与生存环境的重新穿越，是灵魂深处的一次自我拯救。

          五、《向后》：对家族与民族血络的溯源

           也许是作者过于彷徨于现实的无奈了，他开始从自己的血液里寻求火种。由家族到民族，这是一个点到面的寻求过程。
         这首诗里写出了家族的血泪史，也写出了一个民族生存困境中表现出的丰富精神内涵。“一个民族强忍心伤/离开了祖地  他们举着火把  越过沙漠/跑过草原  游过江河  一直向南迁移/最后露宿群山  与雪为伍  对他们的耐力/你惊叹不已。”这是献给民族的颂词，也是诗人汲之不尽的力量之源。

        六、《向前》：基于现实的奋斗

        虽然这首诗里多少也带有理想主义者的浪漫色彩，但是我们依然欣喜地看到诗人像另一个战败了的安泰，重新把双脚放回了大地，这种基于现实的努力对于我们来说，尤其难能可贵。
        “识途老马长嘶一声  颈鬣猎猎有风”，物象的活力张显了诗人勃发的雄心，从诗人渐至阔大的胸襟、视野所及、及其指点江山的神态，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我们会绕过现代物质文明的肮脏外表，重新 “回到了原地  回到了梦里”，构建起我们人类自身的童话家园。

        七、《回头》：从整体结构上，是回应灵魂飞扬的初始设置；从内容上，是对自己生命深层次的重新打量

        这组诗要展开情节，必须有个神性构架的开头：一个人的灵魂离开了自身，成为高于天空的鹰。
           事实上诗人这么写了。所以，回应开头，将生命写回鲜活的本位似乎也不是什么闲来之笔，况且诗人在其中有着更深意义的展开。
        “回头  村口早已开放  屋后的山头/英雄结攒动  罗锅帽飘扬  父亲母亲/叔叔阿姨  兄弟姐妹  叫法各不相同/但情谊相当  有人哭出了声”，这是符合灵魂离身或曰假定死亡事件的场景。诗人不羁笔于这份感动，他亮出刀刃的光芒， “你无法抑制悲伤。再回头/木床已经腐烂  青春的相片已经发黄”，"到乡翻似烂柯人"，沧海桑田的况味霎时弥漫读者心扉，一种了悟人生的境界啊！青春不再，爱情不再，一切都是昨日堂前燕。但诗人是 “回头”，倒映式播放人生的方式，使诗人重新走回曾经的家和曾经腐烂的床，他的感慨是什么？诗人不说，因为他已经无法说尽那个汹涌澎湃的大海里究竟有多少水滴和星辰！
（2007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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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这一组的瓷实，形式与内容的有机融合。

――左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