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中国的金字塔”的彝族向天坟,在贵州的威宁县分布最广、数量最多、规模最大;其中尤以离县城20余公里的盐仓镇境内的墓群最为典型。近年来,许多专家学者和旅游者纷纷前往考察观光,意欲揭开它神秘的面纱,探究其隐藏的巨大价值。
现已查明的彝族向天坟200余座,最大的坟墓在盐仓大坟梁子,彝族称祖摩乌屈。盐仓镇东1公里处山梁上,原名大坟梁子,有一巨大的椭圆形土堆,原貌虽受破坏,尚可见三道土梯坎,周围右干乱石块,即是乌撒向天墓群中首屈一指的大 墓。现存封土堆高:东南面为43.85米,西面37.7米,东北面 33. 8米,西南面43. 3米,南面38. 7米,墓基为椭圆形,周长 217. 2米。封土中间有凹坑,凹坑就是墓向。“文化大革命”前没有受破坏时,整个坟是用毛石砌成三道三台石墙围着,三台石墙都朝南开着三道门,用石头砌成梯子上下。第一道石墙高 一丈多,厚度五尺多;上去有两丈宽的地方起第二道围墙,第 二道围墙有九尺至一丈高;上去再有两丈宽的地方又砌第三道围墙,大概有九尺高;再上去是一个小坪子,坪子中间用石 头砌成约有七尺深的一个大凹坑,凹坑中间是两丈长两丈宽的小坪子,就是墓向。以大坟为中心,西南面约1 .2公里处, 原名称小坟、驸马坟、普安坟。此坟主原是普安祖摩家儿子,被盐仓府招来做驸马,死后就葬在此地。圆椎形封土堆,周围有 若干散石块,墓高为:西南10. 9米,东北8. 5米,西北10米, 东南8. 25米,坟墓周长69. 2米。这坟原没有破坏前是一道石 块砌成的圆形围墙,高1丈左右,上面是用泥土堆成圆椎形的 封土堆,顶部中间有丈余宽圆形的凹坑墓向。以大坟为中心的 西北面约3000米处,有圆形石围墙墓,内为封土堆,墓高:西 北3米,东南0• 7米,东北2. 8米,西南3米,墓基直径9. 7 米。此坟主为“阿景买帕”墓。阿景买帕原为盐仓府家谋臣,是现在威宁赫章阿景王姓的祖坟。跟大坟小坟一样,坟顶上也是凹的,口直对天上,就是朝天向的葬法。大坟梁子一带共有七座墓,根据墓的摆布位置,以大坟为中心作1号坟,驸马坟为 2号,买帕坟为3号,其它照编4、5、6、7号,用地理罗盘来测定, 2号驸马坟在坤卦上,买帕坟在乾位上,4 号坟在乾卦的戍字上,5号坟在离卦位上,6号坟在坎卦上,7 号坟在巽位上,1号大坟在戊已上。又在大坟东面3公里有一墓群共六座,以大坟为中心用罗盘测定的震卦上,这六座墓的摆布法是:在震卦上的甲、乙、寅、卯和辰巽字上,六座墓安排成一个半圆形。据观察大墓组七座的排列与北斗七星排列相似,东面震卦上的六座与南斗六星相似,可见远古彝族墓葬是与天象分不开的。1984年冬季,刘尧汉教授来盐仓考察祖摩乌屈向天坟,我们一起到大坟上去,听刘教授讲“这座坟墓定向是白天午时定的向,墓向是定在北斗七星最亮的一颗上。 现在的科学可以这样做,当时科学不发达,为什么定得这样准确,这是与彝族远古文化分不开的。”
彝族先民早在3000多年以前,对天文学就有一定研究,把很多天文宇宙、阴阳八卦和日月星辰的名称,引用为彝族部落的名称,甚至人名;用日月星辰和阴阳八卦的发展、变化规律,当作人类社会发展趋势。在彝族古籍书《解念经》中曾有这样的说法:“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天上一群星,地上一姓人;星明则人佳,星衰则人弱,人死则星犯。”《宇宙人文论》一书中说的是“一人一星斗,一人一宇宙”,把天象、地象、人象都并列起来,引用天文宇宙观的一系列理论,仿照阴阳八卦的旋转变化规律,理定人类社会发展的宗旨。这种烙印在政治文化生活中深有体现,如像服饰打扮、墓葬、风情习俗和自然崇拜等都有所反映。
在民间传说中彝族太阳历是十个月为一年,一个月为三十六天,十个月终结另加五至六天为过年日;平年日每年五天,全年365天;每隔3年即第4年多加一天,即润年为366天。毎年加一天润日,即有六天过年日。彝族太阳历平均毎年 365.25天,与现在的公历相近。它以观察太阳运动定季节,太阳运动达最南点(日南至)为冬至,达最北点(日北至)为夏至。 或在晚上观察北斗柄指向定季节,斗柄指向南为大寒,习俗在此时过十月年,斗柄指向北为大暑,习俗在此时过火把节。彝族古时候过年与现在不同,是“夏至”时候过。彝族称年谓之 “库”,是转折的意思,夏至后太阳转回来了,是第二年的开始。 一年是围绕着土、铜、水、木、火五种元素而转折的。月名称“河”与月亮无关,根据太阳的“史米”和“粗米”也就是夏至和冬至来定。在“史米”过大年, 在“粗米”时过小年,把毎年分为十个月,以公母来分月,即用土公、土母、铜公、铜母、水公、水母、木公、木母、火公、火母来代表月,以土公为首,毎月三十六天。以十二生肖纪日,以鼠日为首,猪日为尾,每三轮轮完就是一个月,三十轮就是一年:彝语称过年叫做“库海”,即为唤年,有送旧迎新之意。夏至为大年,冬至为小年,大年过三天,小年过二天;四年过一个双年, 双年时小年也过三天。过双年这几天,第一天为迎祖日,第二天为祭祖日,第三天为送祖日。过年这几天不以十二生肖纪日,这几天生的猪、狗、牛都是不吉利的,要把它丢在东方,不能留养。这几天生的小孩,是男孩就算是上一年生的,是女孩就算作是新年生的。
彝族的出生也用十二属相来纪年。彝族结婚也要算星命来配婚,男女双方是否相命合,单数是男命,双数是女命,如龙、马、猴、狗、虎是男命,这个属相不管是男是女都算男命,阳男阴女,与汉族的“十天干’’甲丙戊庚壬为阳是男命,乙丁己辛癸为阴是女命一样。阳男阴女或阴男阳女相配为祥,婚后家庭方能幸福,兴旺发达。
威宁西北部地区彝族,现在还保留十月历概念,月的称谓也是古彝族十月历的称谓。夏历称十二月(丑月),而此片区彝族称为“鲁河”。年的称谓也是一样,丑年就称“鲁库”,比如“甲辰年”彝族就称“斋鲁厍”,乙已年就称“辞蛇厍”。 随着漫长的历史发展,从古至今文献记载和传说,都有一个统一认识的传统观念,这个观念也就是阴阳观念,阴阳系统由子、午、卯、酉来定方位。“天干”是阴阳交汇的化身,本属星辰系统,但建寅则为人统,阳性从卯起点,到酉为止,季属春夏; 阴性从酉起点,到卯为止,季属秋冬。二月春分到八月秋分的关系就是阴阳交换的关系。初步考察了彝族古天文历法,回头再看彝族向天坟,便减少了几分神秘。既然“一人一星斗,一人一宇宙”,天象的变化就成了人世沧桑;人死后的墓葬,也要对应天上的星象。历久成法,这些看似散乱的封土堆——彝族向 天坟,便成了观察天象的地上坐标。
我们总是想往埃及金字塔,殊不知云贵高原的威宁,也有 “中国的金字塔”。外形相似已是奇事,其中蕴含的深层文化宝藏,更有重要的开采价值。好在乌蒙山中的这块碧玉,已引起文化界、学术界的注目,不会湮埋深山人不知了。彝族学者刘尧汉和卢央二位教授在《彝族十月太阳历》一文中写道:“1984 年5月,刘尧汉带领楚雄彝族文化研究所彝族青年赴滇南峨山、新平两彝族县和黔西北威宁县,进行彝族历史文化调查,获知这三个县有十月历,10月2日我们赴贵州乌蒙山区的威宁县,带领彝族青年登上大坟梁子,对彝族部落首领祖摩乌屈的向天坟残形进行了实地考察。坟呈堆垒圆台,略似玛雅金字塔,它体现了观察日南至、日北至、斗柄上指,斗柄下指以确定时令的滇、川、凉山十月太阳历。彝族十月太阳历,好似文明中国远古伏(羲)炎(帝)黄帝时代的一串神珠,遗散在金沙江南北两侧哀牢山、乌蒙山、凉山的深林峡谷里,行将湮没,幸而历时近四年之久的调查,鸟瞰俯拾,终于将散落在深山幽谷的十月历神珠掇拾完璧,它将重放光明,普照太空。”
本文原载于 《赫章彝学网》 作者:王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