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木约打,这是一个令凉山彝族人民骄傲和自豪的名字。
1993年10月26日,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签署命令,批准四川省凉山军分区司令员吉木约打大校军衔晋升为少将军衔。从此,吉木约打,这位我军历史上第一位被授予少将军衔的彝族军官载入了共和国史册。
5月西昌,阳光明媚,山花烂漫。在凉山彝族自治州诞辰60年之际,记者怀着敬仰的心情叩响了约打将军的家门。76岁的吉木约打将军早生华发,但依然神采 奕奕,淳朴豪爽,于英武之外显出几分威严,神态气度在举手投足间仍不失将军风范。初夏的阳光透过窗外的苍松翠柏,欣欣然映照在将军简朴的家中。在将军深邃 的目光和浸透岁月印痕的声音里,记者走进了60年前的大凉山……
(一)
1935年初夏的一天,距普格县城100多公里的小兴场夹铁乡,一户穷苦的奴隶家又新添了一个娃子,父母给这小男孩取名为吉木约打。
6岁那年,小约打的母亲去逝了,父亲娶回了后娘。饥饿的小约打常常被后娘打得遍体鳞伤而逃跑。不久,10多岁的小约打被迫给奴隶主家当上了放羊娃。春夏 秋冬,一年又一年,每天清晨到傍晚,饥肠辘辘的小约打跟随着羊群爬坡翻坎。夏天,衣不蔽体的他被蚊虫叮咬得浑身疱块疙瘩;冬天,赤裸的双脚在冰天雪地里被 冻得裂开一个个如筷子粗般的血口子。夜晚,蜷缩在四面透风的草棚里,在呼啸的寒风中盼望着天明。
那时候,每当遭遇奴隶主打骂后,年幼的小约打总爱静静地坐在山岩上,望着远方出神,冥冥之中盼望着结束这苦难的日子,过上一种能吃饱饭、自由而平等的生活。
终于,小约打等来了凉山解放的这一天,和家乡的父老乡亲一起摆脱了奴隶制度的枷锁,成为新社会的主人。1953年,18岁的吉木约打已是农村青年积极分 子,对新生活充满了渴求与向往,他参加了地方工作队,当了一名通信员。1954年8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大凉山组建了一个彝民团。那时候,在彝族老百姓心 中,共产党就是解放军,解放军就是共产党。怀着对共产党的深深感激,他积极报名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凉山彝民团,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
(二)
在彝民团这个培养民族干部的摇篮和学校里,年轻的吉木约打不仅第一次穿上了鞋袜和棉衣棉裤、第一次盖上了被盖、第一次吃上了面条饺子,而且还第一次接触 到了马列主义思想、共产党的民族政策,深深体会到了作为一个翻身奴隶所拥有的民主和平等的权力,从那时起,吉木约打就打定主意跟定了共产党。
1956年,一个冬日的早上,吉木约打在鲜红的党旗下庄严宣誓,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了一名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多少年后,吉木约打在回忆起这一天时,仍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受:一个无家可归的奴隶娃子,终于找到了家,找到了归宿。
在温暖的民族团结大家庭里,吉木约打遇到了他这生最难忘的人,他的班长江苏人苏德。正是这位汉族老大哥把他当作亲兄弟,手把手教他洗衣服,教他用筷子, 一句一句地教他说汉话。刚入伍的吉木约打不会洗脚,班长打来水耐心地为他洗干净,并教他保持这个良好习惯。共产党的恩情,兄弟般的情谊,吉木约打牢牢铭记 在心。每次战斗一打响,吉木约打总是冲锋在前,哪里最危险,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有一次,他们在一个村子里发现了土匪,在搜查过程中,吉 木约打突然发现敌人的枪支伸出窗外,对准了他的战友,在这万分危急时刻,吉木约打一个箭步跨上前,用手将枪杆朝上挡开。随即,一脚踢开门,冲进屋内揪住土 匪的头发往外摔出来。在这次战斗结束后,吉木约打荣立了一等功。那时候,作战勇敢机智的吉木约打隔三岔五就要立功受奖,有时甚至不到一个星期就荣立了两次 二等功。
在刀光剑影血与火的洗礼中,吉木约打逐渐成长起来,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到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吉木约打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向前走着。
(三)
1971年,吉木约打奉命调到四川省军区凉山军分区,从民族科科长到副司令员到司令员,吉木约打从不放松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吉木约打知道,在凉山许多彝 族老百姓心目中,解放军就是共产党,因此,吉木约打处处以身作则,无论是在民族团结,还是在协助地方搞好经济建设和稳定工作等方面,吉木约打率领凉山军分 区做出了突出贡献和表率。
生于斯长于斯的吉木约打,对家乡怀有一种深深的情愫,总想为家乡的建设和发展竭尽绵薄。他几乎每年都要挤出时 间参加助民劳动,指挥并且参加凉山州若干大型农田水利工程的建设。70年代,国家投资兴建成昆铁路,吉木约打带领部队和民兵积极支援筑路。80年代,吉木 约打兼任了凉山州护林防火指挥部的指挥长,连续10年和指挥部其他领导成员一起卓有成效地开展护林防火工作,几次率部队和群众扑灭森林火灾。从1989年 起,凉山州连续多年被评为全国护林防火先进集体,时任凉山军分区司令员、已被授予大校军衔的吉木约打也多次代表凉山出席在北京、大连召开的全国护林防火先 进单位表彰大会,介绍凉山驻军护林防火的英勇事迹。1989年,他所在的凉山军分区被评为全国民族团结先进集体。
忆住昔,让吉木约打将 军感到最幸福的是:今生有机会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邓小平、江泽民、李鹏、朱镕基、李瑞环、胡锦涛等的亲切接见。在将军的记忆深处,有一幕一辈子都忘不 掉。那是1980年7月8日,时任中央军委副主席的邓小平接见在成都军区参加战役集训的军官们,并与他们合影留念。当听部队领导介绍吉木约打是四川凉山的 彝族军人时,邓小平微笑着,亲切地握住吉木约打的手说:“我们还是老乡哦!小老乡,走,坐前面去。”温暖的话语,情真意切,吉木约打的眼睛湿润了,笑了, 心久久不能平息。历史的镜头也将吉木约打这位昔日的奴隶娃子永远定格在共和国领导人身旁。
在将军简朴的家中,仍保持着艰苦朴素作风的约 打将军告诉记者,这辈子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学会了彝文和汉文两种文字。想当年,为了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共产主义战士,党组织先后将他送到西南民族学 院、中国人民解放军文化速成中学、解放军高级步校、国防大学等学校,让他系统地学习了彝文、汉文、政治、军事等文化知识。将军说,学会了彝文使自己对本民 族勤劳勇敢和丰富文化有了更深的了解,而学会了汉文,更使自己与祖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回忆自己戎马倥偬的一生,从奴隶到将军,吉木约打发出了他的也是凉山各族人民的肺腑之言: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凉山人民翻身过上幸福生活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