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喧哗,有沉静,有奔流,有咆哮,有回旋,这是河流安放生命的形式。
许多年前,我顺着一条名叫掌鸠河的流向,从一个叫普驰卡的乡村出发,穿过名叫罗婺部的小城,走进了比父母想象更遥远的都市。
(二)
我穿过乌蒙山的根部,走向了远方,对故乡一样的河流,我总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她们都与生俱来地躺在我记忆最柔软的地方,哗啦啦地流响在生命的源头。
小时候,易笼河城就坐在我的身旁,易笼河就绕过易笼城,像一条弯曲的巨龙悄悄在我记忆中流过。
(三)
每当黄昏,我就站在这条河的岸上,目送着这条河流,以致敬的方式,凝望她奔跑着流远。
夜幕降临,我依然会站立在河边聆听这条河流依旧的涛声与细语,然后去歌唱这条母亲河的存在与真实。
后来就有《易笼河上的歌谣》《在一条河流之上》及《沉默的水》《那些看不见的水》作品传奇地流转在万千读者的面前。
(四)
一直以来,我喜欢把生命与水,生命与河流,生命与乡村联系在一起。
水作为生命之源,无论她是沉默还是湍流,生命与水都有割不断的哲学渊源。
我通过脉动的生命,了解到了像世界一样古老的河流,她们比人类血管中流动的血液更古老,我们的灵魂可以变得像河流一般深邃。
(五)
在晨曦中,我可以沐浴在掌鸠河,在金沙江畔,我可以构筑一间茅屋,让川流不息的江水伴我入眠,我也可以瞰望长江与黄河,也可以在气壮如虹的长城一样,起舞于山海关,绵延于嘉峪关。
站在华夏大地之上,我也可以想象亚马逊宽广的歌唱如何触摸到人类智慧的歌喉,让她如何撕裂热带雨林富饶的臂弯,咆哮着冲出美洲大陆,奔入大海。我甚至可以遥望密西西比河如何在夕阳下闪耀着金光。
(六)
无论站在哪条河流之上,我都可以想象出她们奔流的方式。
无论深入哪条河流,我都相信她们都来自雪峰,高原,原野,然后流过乡村,再流入城市,最终奔入大海。
(七)
我之所以向河流致敬,不仅是河流有血液般的深邃肌理,而是她们更有乡野的清澄和淡然,也有城市般的混浊和喧哗,她们就像我们的生命,都在以不同的表达方式和命运的不同呈现无尽的力量。
(八)
河流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族群的过往,一条河流翻涌的浪花与沉潜的暗旋,书写的是一个民族如歌如泣的的生命的历史长河,洞释的是一个民族文化密码结集的歌谣。
河流是从乡村开始流淌的,人类的一切文明的根基也是从乡村开始的。河流基于乡村始于乡村,任何一种文明的血液都是从乡村开始流淌。
(九)
我之所以钟情于河流,向河流致敬,不仅因为河流与我们的生命息息相关,或许更是因为我们人类的任何文明都是从河流和乡村开始的。
河流就像一个乡村的森林,草地,山峰,土豆和奔跑的羊群,她们是人类文明最初的源泉,是人类最早栖息的根据地,她们始终闪显着文明的光辉乃至人类历经的腥风血雨,无论这个世界多么异彩纷呈,人类文明的根基永属于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