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诗与歌舞是天生的联姻关系
诗是抒情的语言、文字;歌是抒情的声音、旋律、音乐。在所有艺术门类中,诗与歌,歌与舞,联姻现象极其普遍,它们之间的关系极其密切。
抒情的极致体现在文字上便是诗;抒情的极致体现在音乐上便是歌。
《尚书•舜典》:“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毛诗序》:“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这也形象地指出了诗、歌的内在联系。
诗,歌,都是情绪的载体,都是最直接的抒情方式,抒发情怀之需的产物;都是最直接的表达人类情绪情感情怀的艺术形式。
常言道:“捻须而吟”,“吟诗一首”。吟即唱之一种形式,是文字与声音的结合、诗与歌的结合;又言:“击节而歌”(打着拍子唱歌),“击壤而歌”(打击土堆而唱歌,喻示太平盛世、人人丰衣足食),“踏歌而行”(一边走一边唱,唱着歌前行)。这是声音与动作的结合、音乐与舞蹈的结合,“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这是相互补充相互成就,是抒发情感的极致化表现。
毋庸置疑,没有歌词的音乐是单调的、乏味的,甚至是不成音乐的:文字本身就自带有音节、韵律,是可以产生节奏的。而具有特定的特征的诗,就是天然的歌词,它甚至就像那些优秀的歌词,直接就可以“带”出音乐灵感、“带”出旋律、“带”出乐曲。
这样的诗,可以提升音乐品质、内涵,拓宽音乐的路子和表现力。
诗与歌,自古就是一家,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
二、新时代彝族的诗与歌:在精神生活中交融互生,凸显时代风貌
在大凉山,在彝族地区,有两样艺术极其普遍,就是诗与歌;有两种人遍地都是,就是诗人和歌手。
彝族是一个诗性的民族、抒情的民族,是诗的民族和歌的民族。
因为诗与歌是最为抒情的艺术形式,诗、歌自然就成为了热情、喜抒情、善抒情的高山民族——彝族的主要艺术生活和艺术追求。由此,少数民族音乐组合——山鹰组合产生于30年前的彝族地区,也就不足为奇,并且也说明了彝族具有深厚、久远的音乐传统,音乐是彝族人骨子里的喜好。
诗与歌,天生就奔着抒情而来;彝族,天生就与诗与歌结伴——他们在山巅深谷,在人群村落,在酒吧都市——吟咏、歌唱。
他们在孤独失意的时候吟咏、歌吟,在欢乐快意的时刻吟唱、高歌;他们在一个人的时候也歌吟,在聚集和群体时也歌吟。
唱歌写诗,一直以来是彝族人最重要的精神生活内容和方式,是最普遍的社会精神生活和艺术行为、艺术活动,唱歌写诗,是彝族人视听的左右耳、左右眼和左右脚,是他们精神世界、精神活动的“左右手”、两个倚仗。
就像我们在前面讨论到的诗与歌自古一家,在彝族的历史上,具有很多既是诗也是歌、诗与歌合为一体的经典,像《古嫫阿芝》《妈妈的女儿》等等许多史诗和经典古歌都是,成为彝族的经典历史记忆、精神记忆,都在彝族的生产生活特别是精神生活、精神史上贡献了光辉的一页,为丰富和发展民族精神生活、丰富和发展民族文化和民族文化力量做出了极其重要和宝贵的贡献。
改革开放以来,彝族的诗与歌得到空前的进步提升和繁荣发展,其中一个重要特征是由以前的彝族集体创作变为个人创作突出,产生了一大批与时代背景、民族精神风貌和民族心理状态相互一致或契合的经典彝族歌曲,比如汉语歌曲《情深意长》《大小凉山金灿灿》《赶圩归来阿哩哩》《留客歌》《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彝人之歌》《让我们回去吧》《祖国之子》《大地之子》《凉山谣》《嘎哟拉》《呷尔莫波》《阿惹妞》《月亮女儿》《七月火把节》《走出大凉山》《带我到山顶》《山风一样自由》《别知己》《点歌的人》《好风好雨好时节》……母语歌曲《穿越时空的感叹》《祖先》《祈福》《恋人》《赶梦》《不要怕》《阿依阿芝》《嘿萨妞妞》……产生了一大批具有深受喜爱、成就非凡的音乐人,如曲比阿乌、吉木喜儿、吉克曲布、奥杰阿格、瓦其依合、吉克隽逸、莫西子诗、海来阿卓、海来阿木、沙玛诗薇、海日乌芝……产生了一大批音乐组合,如山鹰组合、彝人组合、太阳部落、彝人传奇、舞彝阳光、南彝组合、南方叶子、阿夏组合、阿四龙组合……类似的名单举不胜举,并且每一首歌、每一个歌手、每一个音乐组合,都是各有特异的艺术魅力、艺术风格、艺术表现和感染力,可以说受到认可的每一首歌、每一个歌手、每一个组合,都是独具艺术特色的存在,都是能够独步中国乐坛的,并且精神传承和创新创造相得益彰,民歌与流行音乐、传统唱法(歌手)同网络歌曲(歌手)相映成趣,形成了百花齐放、精彩纷呈的彝族音乐盛景,极大地丰富和满足了人民日益多样化多元化的精神生活和音乐需求,贡献了文艺力量。
当下,彝族音乐和彝族诗歌一样,不仅在“从业”人员、作品数量和质量等多重方面来考察,都可以说形成了蔚为壮观的景象,是彝族文化生活中的主体之一、影响巨大不可或缺。并且就像彝族诗歌界有吉狄马加这样享誉世界的诗人一样,彝族音乐界也是经典众多、不缺精英人才,所以,彝族音乐、彝族诗歌,就是从经典、精英的角度来考察,也称得上是中国艺术界蔚为壮观的风景线、少数民族文艺劲旅。
所以我们说,彝族音乐与诗歌,交融互生,相得益彰,它们同筑华章,凸显了时代风貌和精神。文化兴则国家兴,文化强则民族强,彝族音乐与诗歌必将在国家繁荣昌盛、民族富强、社会进步和文化自信不断增强的时代背景下,勃发更强的创造力、呈现出更加昂扬的姿态,焕发出更加喜人的生机、更加姹紫嫣红的生动景象。
作者简介:沙辉,彝族,70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凉山州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盐源县作家协会主席。鲁迅文学院第18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诗集《高于山巅隐于心间》获第八届四川省少数民族文学奖(2021年)。在《民族文学》《当代文坛》《文艺报》《星星》等发表诗歌和评论作品,收入十多个选本。著有“心三部曲”诗集《漫游心灵的蓝天》《心的方向》《高于山巅隐于心间》,评论集《给未来以历史的回音》、散文诗集《神灵的跨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