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白云、江云来到州教育局等候黑海局长，黑局长也很准时，提前十分钟到来。在黑局长办公室，水还未烧开。黑局长说：早上对不起在开会讲话，两位领导来也难得，我把会推迟一个小时，我也正想找你们，今年边远民族地区学生流失得多，请民委领导给想个办法，出个主意。
白云说：我们来找你也是说边远民族教育的事，今年飞机场招工千难万难找州长给了六十六个名额，还没高兴几天，连六十六名都招不足，要高中毕业，条件达不到，找了飞机场杞建国书记，也没办法。江云我两个商量，想在州上办一所民族高中，培养下人才，现在已不像我们那几年了，小学文化甚至文盲也能当干部、工人。
黑局长说：你们这个建议好，今天上午招生办主任汇报说，几个边远地区县份的考生在减少，主要是少数民族，会上分析原因，一是学校离家远，二是家庭困难。有的学生冬天都没有鞋子穿，怕别人笑话，就不来读书了。州府办一所民族高中，重点要解决学生的生活问题，让他们能留下来安心读书，学校我可以帮助落实，城里有几所小学并一下，改造也要点钱，老师由我选择。
白云主任说：只要你这儿落实好学校，钱的事我去找各位领导化缘，今年就开始办，我们也从州民委经费中挤点出来给学生做生活补助。
黑局长又说：建学校招不到生源怎么办，现在是什么原因，民族地区学生流失严重。
水烧开了，办公室人员进来给白云、江云倒了一杯茶水。黑局长说：这茶叶就是老高山的白竹山上的茶，上个月下去调查学生流失情况带回来的。这些民族地区山清水秀，人也好客诚实，送了茶，送点钱给他们，他们也不要，说能看得起他们的茶就是看得起他们。问道娃娃读书的事，就说没钱供娃娃读书，小学毕业识两个字就可以了，回去放羊。女娃娃多一些，说自己不识一个字，也生活得好好的，有点自我满足，自我封闭。学校老师也反映，找一个学生也十分困难，路远，晚上回不来，睡处都不方便，电也没有。你们民委的要好好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些问题。
白云说：民族工作要解决的事太多，今天先把这办民族中学的事解决了又说。你说的学校，下来江云副主任与你联系，改建房子的事我哪天约你去找分管的州长。
黑局长说：我还要接着开招生会，要不你们先去找下领导，就说我这儿同意，就差改建学校的钱。
白云说：好，只要你认账就行。
黑局长说：与你们少数民族的头人打交道当然要认账的，你们保保打下的木刻，像板上钉钉，我怎敢不认，只要你和领导要到钱什么都好办。说着话，大家嘿嘿地笑着离开了。
江云问白云主任：这开办民族中学的资金州长能给吗？这黑局长把什么都推给我们。
白云主任说：这求人办事的事就是这样，我俩又不能从他局里去拿钱，黑局长也知道这州长的钱难要，才满口答应我们，自己落得个好人，成了有他的功劳，不成就是我们民委没争取到钱。今天他还好，表了个态，我们就把他的表态和我们的意见一起向州长报告，州长又不是傻子，他知道该如何办。
两人来到州政府找普州长。找州长的人很多，两人在休息室等着，直到快下班了州长才接见了他俩。
普州长问：昨前天才帮你们解决了两台事，今天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白云主任回答：我们少数民族群众文化素质真的低，你批给我们的六十六个工人，按高中毕业的条件，招工都招不足，飞机场杞建国书记又不愿降低条件，什么时候达到条件，什么时候招，给我们都搞得无话可说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州府开办民族高级中学。
州长神秘地看着江云说：你们找了教育局黑局长了吗？
江云说：昨天、今天都找了，他答应协调一所学校出来办民族高级中学，但改建的钱要请州政府解决，他今天开招生会来不了，他说他双手赞同这个意见。
州长说：我就知道，少数民族地区哪有那么多高中生，连州人代会上我看了好多人大代表都是小学文化，有的还是文盲，是该提高一下少数民族群众的素质，你们前次提出减免边远贫困地区少数民族公粮、余粮的事，市上表扬了我们，对你们民委关心少数民族群众生活的做法大加赞赏。白云是老民委干部，威信也高，书记和我商量，下一步到人大工作，提拔一下，也是对你成绩的肯定。如果白云主任文化高一点，来州政府任副州长能力都是够的，就是这文化影响你的前途。
白云说：我一生已经满足，如果按飞机场的招工条件，照现在，我连当个工人都不够格，还当什么民委主任。当年我们是点着明子火把扫盲出来的，正是这次在你关心下给了六十六个少数民族工人名额，可按条件还招不足，我们才下决心找州长给点钱办一个民族高级中学，不然我们少数民族还将永远落后下去。州长你是我们少数民族的主心骨，你要为我们少数民族的人才培养做主。
为了飞机场招几个少数民族工人的事，我听说，背后有几个人在骂我，特别是砍着自家娃娃的那几个领导，讨好了你们，得罪了他们，真是古人说的“针无两头尖”啊。为了少数民族的事，挨骂就挨骂吧，你们说是不是。这开办少数民族高级中学的事，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不是你们民委和教育局说办就能办的，得写个报告来报政府会议讨论决定。黑局长这些大事他应当懂的嘛，没说给你们。
白云主任说：黑局长都同意了，开会讨论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州长说：问题还是多，你们先回去联合教育局的写个报告来讨论了又再说，还有这钱也成问题，州上今年财政吃紧，财政局的罗局长手里没有钱，刚才说白云的事，你俩暂时保密不要对外说，今天大家都是老民族了，相信你们心里有个数。
江云说：这报告的事也请州长给教育局黑局长说一下，不然他这久忙于招生的事，顾不上来，你州长的话管用。
州长说：民族地区教育文化落后，大家都看得清楚，只是不敢说，不愿说而已，我们都是少数民族干部，我们自己要清楚，自己的弱点自己要敢于亮出来，干民族工作不能一味地说好话。招工的事对我们也是一个警醒，这几年民族工作上的不足就是有的民族地区还不愿承认自己的不足，发展的发展了，落后的落后了，这差距会越来越大，又会产生新的民族矛盾，你们说是不是。我这几天为你们民委解决了点事，有人背后就说我只关心少数民族地区的事，对汉族地区又没感情了。
江云说：有你这样的少数民族州长，我们的民族工作就好干了。大松坡的少数民族说，你给他们解决了吃粮的大事，叫我请州长你去与他们喝台酒，他们说活了一辈子，没有见到过自己民族的州长。
州长说：下去喝酒好办，有时间一起下去看看，答应的地方倒是多了，可连这喝酒的小事都难以实现，真有点对不住他们。白云等你们事成了，我请你们喝一台酒。
白云说：好，如果真的成了，像你说的，到时到我家里喝青棵酒，好几年的老酒。州长先忙，我们去找黑局长写报告，州长起身把他俩送出了办公室。
回办公室的路上，白云对江云说：你按州长的意思以教育局、民委的名义起草一个报告，我和黑局长说一下，他这几天也忙不过来弄报告，写好了一起去找他商量，送给州长。一切按他们说的办，不要让他们找到借口，这开办民族中学的事才办得成。我去找飞机场的杞建国书记再协调一下那六十六名少数民族工作招工的事，不能浪费名额，招不足也得留着以后补上。
水秀家就水秀一个独生姑娘，自己在医院里，当年也问了多少医生都没有再生一个孩子，原来打算去领养一个，好在水秀从小一直都很好，也听话，父母打消了领养的念头，家教十分的严。高中一直在父母的视线下，读大学父母也去上海几次，学校里也不准谈恋爱，这让水秀的父母十分放心，女儿在那遥远的上海读书，分工也很顺利，开始那两年还无什么心病，可四五年过去，还不见水秀有什么男朋友，水秀妈水玉珠心里就多了一块心病。双方的父母也在经常问着吃水秀喜糖的事，托人给水秀介绍了几个男孩子，水秀要么不去看，有时去看了回来就不愿再来往。以前水秀不高兴的事，做妈的还问问，像买衣服这样的事，自己喜欢的买来给水秀，水秀也就笑着穿上了，母女俩都十分高兴。唯有这女儿的婚事，着实帮不上女儿的忙，心里干着急。水秀妈又来到那秋沙医生办公室，两人又谈起水秀和江云的事。水秀妈问那秋沙，江云和水月好上了没有。那秋沙说，前几天玉江回来看她和雪峰，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玉江儿子，长得和江云差不多一模一样，只是外表比江云清秀些。玉江问起了自己当年是如何与水月订娃娃亲的事，我说那是以前大人闹着玩的，又不算数。玉江说，她和水月是天意，父母订的，他也喜欢水月，水月也同意了。后来在了一天，他要去水月家看看，我家那雪峰领着他一起去了岩花家。岩花见到玉江就叫干儿子，第一次见就喜欢上这个干儿子，玉江还是叫岩花为干妈。说以后想把干妈的干字去掉。岩花也说那是旧的风俗订的娃娃亲，你们都不懂事，光屁股娃娃，现在你们都长大了，按现在的民族政策办。想不到玉江还感谢岩花为他订的娃娃亲，说水月是父母为他订的爱人，他也服从这天意的安排，水月同意了他的求爱，等年底水月调到市城就结婚了。雪峰回来说，当时岩花他们整个村都听到了，还领着干儿子到村里的亲戚家走了一圈。玉江回来还一起送玉江到我家，改口叫我亲家母了。
后来玉江回市里，岩花也回金沙江边紫丘村里了。雪峰说，听说水月和玉江好上了，自己心里还有一点苦涩的滋味，说觉得水月对江云有点不公平，他俩从小在一起，江云对水月那么好，他们也希望水月和江云能结婚，也为江云打抱不平。
水秀妈听到这儿打断那秋沙的话说：玉江是你的儿子，水月反正都是你们亲生儿子媳妇了，嫁哪个都好，还心酸什么。我等着吃你家玉江的喜糖啊，说不定你就快当奶了。
那秋沙说：尽管玉江、江云都是我的儿子，可江云是我们看着一天天长大的，看着从小水月和江云像兄妹一样的在一起。突然间让他俩什么也不是了，就像自己手上一个美丽的气球，突然被风吹走一样，总觉得不见了点什么。
水秀妈说：这总是好事，肥水没流外人田。水月始终还是你家儿子媳妇。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在为水秀高兴，只要水月不爱上江云，水秀和江云就有希望了，自己也很喜欢江云这孩子的。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孩子不像我们那会，什么都听父母的，我家水秀催她找个男朋友，可每次回来都是一个人。催上几次，这久回都不回来了，水秀她爸还责怪我把母女关系搞砸了，过几天我想请个假去看她，顺便带点吃的给她，要不我俩一起去。
那秋沙说：科室里这几天有点忙，雪峰又忙着到乡下收药，下次再同你一起去。
水秀妈说：你老家那祭仙桥节的事你要放在心上，我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同你一起去看看，听说很神奇的。
那秋沙说：岩花前次上来说，可能在九月份，新米熟的时候，与新米节一起办。岩花说她会来邀请我们呢。
你们都成真的亲家母了，她当然会来邀请的。岩花上来说给我一声，我也想见见她，多次听你说她能干，在农村真不容易，而且还像我一样也生了个傻姑娘。
见有人来找那秋沙看病，水秀妈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江云看到水秀和她妈来住处看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水秀事先也没打个电话给他，屋子里乱乱的，除了衣服、被子乱外，台灯前的桌子上也是乱乱的，这几天正忙着写成立民族中学的报告。
江云礼貌地喊了一声大妈，水秀妈甜甜地回应了一声，江云真有出息，当大领导了。江云先忙着收拾了一下灯前的书，把零乱的衣服抱到屋里面去。才忙过来给水秀和她妈倒茶。水秀接过江云的茶时，江云看到水秀今天比往常高兴，心想，莫不是水秀遇上了什么好事了，专程来告诉自己。
水秀望着江云笑着开口说：我妈说，来之前约你妈一起来看你，你妈说这久你爸不在家，说叫我妈上来看看你，看你给好好的。
江云高兴地笑着说：难得大妈这么关心我，一个大男人哪有不好好的，我妈她也是瞎操心。
水秀妈听了江云的话，看了水秀一眼说：江云你还是个孩子，像水秀一样还不懂事，就什么大男人了，婚都不结就号称大男人，还是娃娃呢。你妈说，水月和玉江年底就要结婚了，你也要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你妈她也同意，今年你老家办仙桥节，你干妈岩花要来请你妈和我去过节，到时我叫水秀来叫你一起去，水秀和你是同学，她还没有去过你老家呢。
江云心想，玉江什么时候把和水月结婚的事告诉父母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心里有一些气愤，但脸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水秀听着妈说话，盯着江云看，知道江云心里有一点不愉快，可能是为水月和玉江的事。以前多次和江云在一起要开口问水月的事，都没有敢问，这次是听母亲说的，只要江云没爱上水月，自己真喜欢江云的。
水秀妈说：我上来时，从家里带了点水秀爸老家送来的米酒，你们彝家男的就喜欢喝酒。江云望了水秀一眼，水秀只笑着什么也没说。
真是谢谢大妈了，哪天我约几个朋友和水秀一起喝，这家乡的米酒一定好喝。江云说着接过了水秀妈递过来的米酒，问水秀你喝过你爸老家的米酒吗，水秀说没喝过，父母不准喝酒。
现在工作了，多少要喝一点，江云说，当办公室主任哪有不喝酒的，改天体验一下。
正说话间，民委办公室主任李松来叫江云说，白主任约江云到他家一起坐坐，白主任高升了，到人大当副主任，今天知道后特别高兴，叫我来约你，江云回答着说，好，等会就来。
水秀见江云有事，和她妈一起起身说要回去了。江云把她俩送出了大门，目送她们走远。水秀妈还回头看了一下大门口站着的江云。
江云来到白主任家，屋里传出笑声。普州长、罗局长和几位科室主任都在。普州长叫江云坐在自己身边说，这几个月被你们民委追得我焦头烂额，好在这几件事上面给予了肯定，不然我这州长就下不了台。白主任走了，我向州委书记推荐你当主任，书记笑着没有表态。人家书记老练，不像我们少数民族直来直去的，还是那句话，要保密。前次白主任、江云你俩就保密得好，没有在外面乱说。大家一起来祝贺一下白主任，他从一个打猎的彝人，在党的培养下，一步步走到今天，走到州人大副主任岗位上，实属不易。白主任说：谢谢大家的关心，谢谢普州长的关心。说着抬头看着客厅中央挂着的毛主席像，大家的目光也顺着白主任的目光看去，一张毛主席像挂在中堂上，像的下面写着伟大领袖毛主席，一副红纸对联写着：感谢毛主席共产党，吃水不忘挖井人。
罗局长说：老白这幅对联写得好，说出了我们少数民族干部的心声，老白你平日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在家里还是有点文气的嘛，请谁做的，我也在家里挂一副，教育我的子女，有时大道理讲着不听，这吃水不忘挖井人，朴实自然又有道理，谁人不天天吃水。
江云心里也在想，白云主任口口声声说自己文化低，扫盲班毕业，可还是善于学习思考，理论不高，可与实践结合得很好。有时开会讲不出一套一套的理论政策，可每一句质朴的语言都是有道理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老白真是一位纯粹的民族干部的典范。端起酒碗对白主任说：白主任祝贺你，也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今天看了在你家的毛主席像和对联，真心敬佩，我们是把民族政策讲在嘴上，落实在工作中，你是连家中都在搞民族政策教育，单位上和家里都是一个样，嘴上说的和手上干的都是一个样，值得我们学习。
几个科室主任也站起来说：江副主任说的都是我们想说的心里话，你在单位上对我们讲的那些，想不到你在家里也是这么做的，真心敬佩你。说着大家把酒干了。
白云主任的老婆从厨房中端出一盘處子干巴出来，放在桌上，见大家这么敬重自己的丈夫说：我家老白文化低，说话直来直去，对家里人也是一样，一是一，二是二，有时像冷血动物，对朋友、老乡倒是有感情得很，就是喝这点酒么，不知什么时候能断掉，劝了多少次都还是老样子。你们有时间也劝劝他，有时间对酒还比对我好，家里有点好酒，他小心小意地收藏着，有朋友、老乡来，他热情地倒给人家喝，老乡也肯来找他，对我他就粗心大意呢，一点也认不得关心、心疼。
罗局长说：老白的性格就像这酒，老嫂子，外冷内热，不信你来喝一口试试，说着就端起一碗酒去敬白主任的老婆。白主任老婆说不会喝，罗局长说，今天你要喝的，不喝你就不知道老白的性格。说着，端着酒走到老白老婆面前，把酒送到她嘴边。白主任望着老婆说：老婆给它喝掉，彝家人，客人敬的酒再不会喝也要喝掉，这是礼节。
老白老婆说：好，好，听你的，听你的。喝一口酒，又扯到礼节上去。说着把罗局长敬的酒喝了，朝厨房走去。嘴里说道，酒辣得很，肚里热烘烘呢。
罗局长说：这就是老白的性格了。
听着罗局长的话大家一起笑了。
老白说：酒也是民族工作的一个道具，是联系群众的一个纽带，酒是粮食烤出来的，是有度数的，烤不好，度数低就成二酒了。酒就是酒，不是别样，和做人做事一样，不把握好度，就办不成事，酒会成二酒，人做不好，人家也会说你像二气包。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家里装着点好酒，惦记着大家，以后不在民委工作了，大家也常来家里坐坐，山要水潮，人要人潮。我就是这样一个人，重感情，好朋友，好这口酒，敬大家—口，谢谢大家的支持，虽不是同事了，但永远是朋友，说着自己把一碗酒干了。
普州长说：老白主任真是个好人，表里如一，说的和干的一个样，单位、家里是_个样，我也很敬重你，今天第一次来到你们家，也被你家中堂的画感动，干一碗。
老白老婆端着菜出来说：不要让他干了，这州长敬的我替他干，说着接过州长的酒碗一口气喝了。
普州长笑着说：还是你心疼老白主任。笑着说时间不早T，明天还有工作，我们就告辞了。
老白老婆说：还有这么多菜没吃，再喝一会儿酒又走。
罗局长说：你都不准老白喝酒了，我们也不喝了，你晚上好好招呼他，他酒醉了，我们也醉，说着大家笑着告辞走出了白主任家，各自回家了。
江云拿着组建民族中学的报告来到州教育局找黑海局长。黑局长说：这事州长也和我说了，学校地点定在现在的第四中学，第四中学的汉族学生的生源并在一中、二中、三中，少数民族学生留下，州里也没有太多的钱扶持，先向全州各县招两个班，教师从各县抽调一部分懂少数民族语言的教师。
黑局长看完报告后说：报告写得有理有据，州长也被你们民委打动了，我们州教育局不支持也不行了，不过，还得开会征求其他几位副局长的意见，讨论下，后天我约你们民委的一起把报告送给普州长。
江云说：后天州委组织部的要来送白主任去州人大，明天下午行不行，时间越来越紧了。
黑局长说：那我明天上午开会讨论一下报告，统一下思想，约好我在局里等你一起找普州长。你来州民委办了几件事，下面反映都很好，白主任高升了，谁来接替白主任呢。
江云说：组织上后天来才知道。
黑局长说：说不定会是你吧？年轻又有才干，还是市里下派来的，这么一算十有八九是你江云小子了。不过民委主任这位子，说好干就好干，说难干也难干，事在人为。
江云说：黑局长你对全州的教育最了解，有的大队直到今天都没有一个高中生，初中生都找不出来，你叫他们如何发展。对组建民族中学你要多支持，选一个好点的中学校长和教师，我们少数民族是不会忘记你的。
黑局长说：困难是有，新建学校又没有钱，选在四中，现在读着的学生有意见，老师也有意见。州长的钱给不给还是个问题，你们也想想办法，民委也拿点钱出来。校长当然要好好选一个是少数民族的，对学生才有感情，学生也才信任他，这民族教育是难办的，这民族中学才会长期办下去。
江云说：难得黑局长也有这么深的民族政策认识，那明天下午我准时来，一起去找州长。说着就告辞到州民委办公室。
刚坐下，办公室主任来报告说，财政局一女的来电话找。江云心里想一定是水秀打来的。来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果然是她。水秀说：罗局长老家上次大松坡的小组长、村主任来找罗局长，罗局长说请你过来一下。
罗局长给有说什么事？江云问道。
没有说，你过来就知道了。水秀回答。
江云又不好拒绝，单位还有一些事要办，电话中说着，好好好，请罗局长等会。挂了电话来到白主任办公室。白主任一脸的笑容说：明天就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儿，在民委十多年了，对一花一草都有感情了，和你江云副主任工作，配合得像兄弟一样，真不想走，以后多来看看我，你江云副主任什么都好，就是个人问题迟迟不解决，这一点不好，不要眼光高，十全十美的女人全世界都没有，有一个嫦娥还早飞到天上去了，你抓紧时间找一个。罗局长说他们办公室主任与你是同学，也没有结婚，怕是等你啊，那女孩我见过，人还不错，有几个领导家的儿子看上她，她都没有表态，要不要我和罗局长给你做媒。
谢谢白主任的关心，自己也很急，缘分还不到，争取明年完成这个人生最大的任务，父母也在催了。江云说，啊，刚才就是罗局长打电话叫我过去一下，他老家上次说来的基层干部，我想可能是那砍木材架电的事，我过去一下就回来。
江云来到财政局，水秀在办公室等着他，笑着迎上来说，好快啊，罗局长在办公室等你。
江云说：你水秀叫我过来我敢不快吗？我恨不能飞过来。水秀说：你又在逗我，是罗局长请你你才这么快过来，哪天我专门约你，你也要像今天一样表现啊。两个人说着话来到罗局长办公室，两位基层干部起来和江云打招呼。罗局长也叫水秀倒杯茶给江云说：两位老乡来说砍木材的事，乡上指标用完T，明年才能有指标，才能砍木材，群众自从路通了以后，看到别的村都点电灯了，心里不是滋味，以前点明子火把不觉得落后，现在看看外面，觉得自己落后了，要求马上砍木材，卖了架电，有几个青年人刀子都磨好了想去砍。他俩也急，没有指标砍了是违法的，好事又变成坏事了。他俩没办法，只好上来找我，我请你过来商量一个办法。
江云说：这些群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这半年都等不得。
小组长说：路不通，大家也很少走出村，外村的除了亲戚，也不来往。现在路通了，来往的人多了，老是松明火把，有点跟不上人家点电灯的了。村子里磨面以前用手推磨、水磨，现在大多拉到外村去磨面。有时人多，还要看人家的脸嘴，有的外村的过去就有点仇气的还在后面嘲笑我们，经常在我面前念，有个冒失小伙还嫌我无能似的，本来不想麻烦你们了，可村里对不准砍木材的事意见有点大，只好硬着头皮来求罗局长、江主任你俩了。
这事很难办，县长都说退耕还林指标用完了，木材又不能乱砍的，州上也可能没有退耕还林指标了，罗局长说，我记得一次会上州长问林业局局长，林业局局长说指标一次性分完了。
州上是分完了，江云说，我下村在山云县民委听他们说，他们的林区路没有及时修通，雨季来了路跨了，退耕还林指标没有用完，不知州林业局给有办法协调点过来，或是借点指标过来，这事可能州发改委协调，州林业局都办不了，或者是州长协调，双河县长还要同意，州发改委我不熟。
罗局长说：州发改委主任歹聪，那人原则性强，一般人很难与他说话，他只听领导的，我求他的事他可能不买账。
江云看着罗局长说：我听白主任说，你俩个之间有点摩擦，去年为争那个副州长，你俩暗暗较劲，最后给民政局的高局长捡了个便宜，当了副州长。
罗局长说：机会来了谁不想当，本来是我的事，他也在争，当时血气方刚，不成熟。一个也没有搞成，这事你江云出面找他，他见风使舵的性格会买你的账，不能直接找州长，如他知道你先找州长，他就会想着法子为难你，你市上来的他多少会给点面子，这久州长又表扬了你们民委，白主任还升到州人大。
江云说：想不到你们有这么多故事，我改天去找计委主任。
江云接着说：我今天、明天没有时间，今天是白主任要走，现在还在等我回去交代一些工作，不回去，人家又说人不走茶就凉。明天是州委组织部的来送白主任，不去不行，后天去找计委主任，要不你与计委主任各归各的事，你先找不行我再去找他。
罗局长说不行，歹主任那种人我知道，他固执起来，州长拿他都没有办法，你们年轻不晓得这些利害关系，人与人是不同的。
江云说那好，我后天抽时间就去找他，我现在真的要赶回去，两位基层干部就由罗局长安排一下，这两天情况特殊，啊，还有答应教育局黑局长一起去送组建民族中学的报告。
罗局长说：其他事你都放心，基层干部不会怪你，但你要多来看看你的水秀同学。
江云说：好好好，你罗局长的话我哪敢不听，你今天叫我来，我再忙都来了，现在我真的要回单位了，站起来与罗局长、大小组长握手走出罗局长办公室，来到水秀处与水秀说了一声就急忙跑回民委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拿着一大堆材料来说，这是白主任叫转交给江副主任的，近期请你办一下。
江云说好，你放心，白主任在吗？办公室主任回答说在的，他到各科室和大家谈话，说等你回来到他办公室去一下，他说你下班前会回来的，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云来不及看厚厚的文件，喝了一口水，端着水杯来到了白云主任的办公室。
白云见江云进来，从办公室座位上起来，过来与江云握手，也端上自己的水杯同江云一起在木椅子上坐下说：真舍不得离开你们，人啊，到真正离开了，才知道对民委的感情有多深，组织的安排，身不由己，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我这半生在不同部门工作过，组织叫你走，你就得走，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从市上来，和我一起工作的时间，我轻松了许多，解决了许多问题，虽然一次次为难了州长，可事办成了领导也高兴，你年轻有为，是位难得的同志，昨天组织部蔡飞部长找我谈话，问我到人大有什么意见，我说感谢组织的培养，把我从一个放羊娃，培养到今天的位置，已经是从未想过的事，只是这心里对民族工作的感情还没有放下来。蔡飞部长说：凡是人都有感情，可组织纪律是铁一般的硬，说大了是为人民服务，组织的需要，说小一点也是对民族干部的关心，多少人想去都没有被组织选中，你不想去，组织又偏偏看中你。另外，组织蔡飞部长还问了你的情况，我说了你四个优点，可蔡飞部长硬要我找一找你的不足，我说你这人没有什么不足。蔡飞部长说，毛主席都只敢三七开，人无完人，哪能十全十美，帮人找问题也是一种能力和责任。我只好为你找了一个不足，就是年轻人对工作和个人问题要求过高，个人问题没有解决。蔡飞部长说，这也可以算个问题。小江啊，昨天虽然是向组织提的，可也是我的心里话，我们有你这么大，早就当爹了。蔡飞部长又问，其他还有什么问题，我说没有了。蔡飞部长说，年轻领导这个问题是要好好解决，对国对家都有好处。今天找你谈心，这是我于公于私要交代你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我明天到人大后，蔡飞部长说新的主任人选还没有找到，由你主持工作，近期几台大事你要一如既往办好，一是飞机场招工的事，二是组建民族中学的事。要说我有什么遗憾，就是这两件事没有在我手上办好。其他的常规工作，我是放心的。
江云心里有好多话要说，此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心里觉得白云主任离开的太突然了。白云主任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工作是实实在在的，对人也真诚，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半句保留。老白主任在自己面前就像一潭山泉水，看去是清澈见底的，给人一种亲切、放心、信任的感觉，简单但充满生机。
江云说：祝贺白主任升任新的单位领导，和你在一起工作没有压力，工作再累也感觉十分轻松，从你身上学到好些工作方法，以后还请你多指教。我的个人问题，父母也在催着，不知是为什么，总是比干工作还难。
白主任说：民族地区说老婆是最简单的事，我们当年喜欢上哪个姑娘就去追，白天不行晚上都去找，虽然解放前民族地区自由恋爱没有婚姻法，现在婚姻法在管总着，有些事就没有我们那时自由了，组织上已把它当作你的一个问题了，你要努力去解决，千难万难你也要早日请我喝喜酒。
江云回答：我想是该快来到的时候了，这爱情之神。
两人说话间，办公室主任进来说，组织部来电话，明天九点来单位送白主任，下班时间都过了，两位领导也该下班了。江云看了下表，真的到六点十五了，两人各自回家了，确切说江云回到了单身宿舍。
十七
第二天江云早早起来，不是自己想起床，而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不知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闭着眼睛，大脑还是在活动，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人真是有些奇怪，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大脑。手脚、嘴、眼都能管住，就是大脑和耳朵这两样管不住，不该听的，不想听的，耳朵都自己去听，不该想的，不用去想的，大脑要自己去想。就像此时，自己只想多睡一会，可大脑却在天马行空地乱想，只好早早起床，洗好脸，拿一本书看着，却看不下去，眼睛看的是书，脑子却不配合，静不下来，从手中的书上走神，只好放下书，走出狭小的宿舍。走着走着，就走到办公室了，还以为是第一个到，才进大门，白主任的灯就亮着了，心想一定是昨晚未关灯，但不可能，白主任一向做事认真，从未见白主任忘记过什么东西。走上楼梯，走上三楼，白主任的门是开着的，不用想，白主任也是睡不着早早就来到办公室了。听见楼道有动静，白主任来到办公室门口站着，一看是江云说：小江，你这么早就来上班了。江云本想说睡不着，起来走走，就走到办公室。话刚到嘴边，又改口说，教育局要那个组织民族中学的材料，今天上午又要送到州人大，只好早点来赶下材料，就像你们领导做事不能让别人找到借口，不然事情就办不成了。
白主任说：今天就要去新单位了，有点舍不得民委的弟兄，昨晚喝了不少酒，就是睡不着，在家里静不下来，来到办公室就静下来了，你说这人怪不怪，连这办公桌椅都有感情似的，看着他们自己心就舒服多了。
江云走到白主任办公室门口站着说：白主任对民族工作感情太深了，我们也不希望你走，多少事情只有你才能协调得好，你到新单位了，你不回来我们也要来请你帮帮忙。
民族中学的材料要紧，你去忙材料，我站在这儿看看民委的一草一木。白主任说着话目送着江云走进办公室。
江云正在办公室看材料，办公室主任李松来到门口说：江副主任，组织部蔡飞部长已到院里了，白主任让你下去迎接蔡飞部长一行。
江云和李主任来到大院里，白主任和蔡飞部长正握手说着话。江云也迎上去和蔡飞部长握手。还不等江云开口，蔡飞部长笑着说：常听州长说民委有个年轻帅气的领导，今天比半年前见到时更帅了。民委这个院子风水好，能出大鸡圾，不出则已，一出就两朵，昨天的常委会上州长极力推荐你，江云主任你要好好接白主任的班，把全州民族团结这面大旗继续扛好，祝贺你，年轻的江云主任。
江云一开始还没听懂蔡飞部长的话，后来才听明白了，自己也不敢相信蔡飞部长的话，等蔡飞部长把一串话说完，握着的手都没有放开，还没来得及问候蔡飞部长一声，就被蔡飞部长的一串话说蒙了。连旁边的白主任也觉得这事来得太突然了，一脸茫然地左右打量着江云和蔡飞部长。
蔡飞部长看着两人对自己不信任的目光，作为组织部部长，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放开江云的手，指着同来的办公室主任的公文包说文件就在这里面，昨天之前我也不相信，原来的意见是叫你主持民委工作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又讨论，但昨天的州委常委会上，书记、州长的意见都很统一，说民族地区还是要有一位有才华、有激情、有闯劲的人来冲一冲，把你江云一提出来，大家就通过了。连我都搞得措手不及，我只知道你是市上来的年轻、有才华、还没结婚的，州长对你比我还熟，就是个人问题上，各常委提了点意见，州长也点名叫我找你谈谈你的个人问题。
说话间办公室主任和几位科长也围了过来，蔡飞部长说，你们民委的同志好热情，好团结，一下子就围成一个圈，好，公事公办，到你们会议室开会，重要的事还得庄重地办。
说着，大家让开一条路，让蔡飞部长和白主任走在前面，江云跟在后面来到了民委会议室，直到此时江云都还没有说一句话。
走到会议室，白主任、江云和蔡飞部长习惯性地坐在主席台上，蔡飞部长对白主任和江云说，今天的会就让江副主任主持吧。江云此时才开口说道：今天对于我们民委来说，是一个大喜的日子，组织部蔡飞部长亲自光临我们民委大院，这在近几年时间还是第一次，同时我们将欢送白主任荣升州人大副主任，这也是我们民委近几年历史性的大喜事，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蔡飞部长的到来并请蔡飞部长讲话。
白主任第一个带头鼓掌，会场一片热烈的掌声。
蔡飞部长从座位上站起来，向会场鞠了一个躬，坐下笑着分别向白主任、江副主任点了一下头，然后扫视了会场一眼，接过办公室主任递过来的文件说道：民委大院我早就想来了，只是时间一直很忙，这次受书记、州长委托终于来成了。平时在不同场合，也听领导说起你们的工作，工作、生活中也和白主任接触过好几次了，民委的工作很出色，人也很有能力，也很好处，昨天州委常委会开会，一次性在你们民委讨论提拔了两名干部，这在其他单位是少见的，在你们民委也是第一次吧。会上讨论到白主任和江主任时，书记、州长对你们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这几年全州的民族工作在全市都有名气，更主要的是白主任、江副主任领导得好，工作出色，人也团结。我们是民族自治州，在我掌握的全州各部门班子中，你们民委是做得最好的，不像有的班子，要么工作是好的但班子不团结，有的班子是团结的，但一团和气不干事，有的班子更糟，一不团结，正职不放心放手副职，副职不理解不支持正职，相互拆台，到我那告状，有的还写信到书记、州长处告状，心思只放在谋位子、谋人上，工作一塌糊涂，正因为民委的工作好，人也好，组织也才关注民委，重用民委的人。州委书记说这也是民族工作的重要内容，当大领导的就是要出主意、用干部。我今天来是代表书记、州长和组织来宣布组织的决定。
蔡飞部长收回了目光，盯着文件读道：白云任州人大副主任，这人大还要按程序办；江云任州民委主任，这人大也还要通过，祝贺白云、江云。说着，笑着对白云、江云鼓掌。会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江云站起来，示意大家静一静说：我当主任，这出乎我的预料，连我也惊喜激动，我看大家也激动，我也有好多话要说，但会议得按议程办。下面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送白主任，祝贺白主任荣升新的单位和职务，也请白主任讲话。
白主任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首先面向蔡飞部长点了一下头，然后向会场的职工点头道谢，最后面向江云点头示谢。掌声慢慢停下来，白主任才说道：我真舍不得离开民委，我将近五十五岁了，按时间算，我在县、州民委工作了近二十年，是我人生的三分之一多，按工作时间算是二分之一多，我的人生最有意义的时光都在民委度过，我一生有过三个家，第一个家是生我养我的家，我出生在大山里，是民族地方的大山、大水、大气将我养大，到结婚之前都在父母经营的家里度过，那时贫穷，但不知道什么是贫穷，兄弟姐妹多，父母一年四季都会从地里、山里弄来东西给我们吃，兄弟姐妹多，知道了父母的伟大，从姑娘房里领回个姑娘，自己当了父母，就分家了，这是我的第二个家。有了孩子才知道，当年父母的爱，出门在外无论走到哪里，心里都想着家里的孩子。我们那大山里有句谚语：蜂子飞多远都要飞回窝里，男人走多远心里都想着孩子。这个家让我知道了男人的责任，父母的责任。我从一个小组长点着松明火把读扫盲班，爬大山干活到县里、州里当民委主任，享受着党的关怀，享受着现代文明，民委是我第三个家，我一生在民委这个家的时间最长，比在自己家里的时间还长。老前辈像父母一样关爱我们，同辈像兄妹一样关心，小辈像子女一样尊敬我们，我们的各族群众像对待大山里的明子火把、火塘一样围着我们，护着我们，有好玩的节日也想着我们，有好吃的酒肉也想着我们。我的青年、中年都在这个家里度过，领导、同事对我这么好，我对这个家感情最深，我真舍不得走。这几晚上在家里睡不着，我一个人对老婆说到朋友家喝酒，跑来在办公室，不开灯就呆呆地坐着，直到天亮。我真的想在民委老了退休，我答应大山警里的许多民族朋友去和他们打跳、喝酒，开通公路架电去送灯泡。现在离开民委了，去不了了，真对不起他们，以后他们上来江主任一定要通知我来敬他们一杯酒，我有机会还要去兑现我的承诺，哪怕只是下去喝他们一杯酒，看一眼他们的村寨。江云看到白主任说着话，用右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白主任继续说：我对民委感情太深，感谢民委同志们对我的支持，我当初走出大山到公社工作，也是当年县民委主任下村对我的培育，没有民委对我的培养，我现在还是我老家大山中的一名猎手、赶羊老馆。说着站起来深深向全体职工鞠了个躬。
江云又看到白主任的泪水。
白主任眼光转向组织部蔡飞部长说：感谢蔡飞部长，感谢组织培养，一个大山猎手到一个州人大副主任，是党和组织一手把我培养起来的，我是舍不得民委，但组织安排我到人大工作，我会保留我好的工作、生活习惯，为民族地区、少数民族群众多办事，继续去兑现我答应少数民族地区群众的承诺，哪怕是答应了下去和他们喝一口酒，吃一顿饭。说着向蔡飞部长鞠了一个躬，哽咽着坐下。
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蔡飞部长接过白云的话题讲：这次州里任命江云为民委主任，连白主任对我说他也没有想到，你们民委的也怕没有想到吧。江云同志从市里下来民委工作，这几年来能和白主任一道团结工作，年轻有为，敢闯敢为，基层反映也好，特别是州长对人才和年轻人比较厚爱，推荐江云接替白主任任你们民委主任，会上大家都比较赞同。我作为组织部部长，平时对你们民委的工作还是有所了解的，边远民族问题在当前十分重要，也十分敏感，我们对民委的干部任用是十分慎重的，这次对白主任、江云的重用就足以说明这一点。希望白主任、江主任以后多向我们推荐优秀的民族干部。还有一个事，差点给忘了，州长叫我配合你们与教育局选好民族中学校长，这也是民族工作的一件大事，希望你们配合教育局做好民族中学筹建的大事，也请江云同志表个态吧。
江云说：今天这个会任命我为民委主任，着实令我有些意外，我能力不足确难胜任这一重要角色，自己的工作也还有许多不足，特别是一个人独自来这儿，全靠大家的关照支持，从没有想过能当上民委主任，个人的许多问题都还没有解决，这真是像做梦一样来得太突然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啊。今后如何干好工作还希望白主任和蔡飞部长多多指导支持，民族工作无小事，这么重的重担交给我，我诚惶诚恐。民委的同志个个能力都比我强，如果能选择，就请组织重新选择一次。
蔡飞部长抢过江云的话题说：江主任这是组织的决定，你要相信组织识人的能力，我们组织部就是伯乐，专门寻找千里马的。我们组织部就是勘探队，只要是闪光的金子我们就能把它找出来。你是一位有才能的年轻少数民族干部，我们看到的是你的品质、才干，自古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一个人能认识到自己身上的不足，证明你还是一个谦虚的人，至少不会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至于你的不足，组织上知道，州长也知道，白主任也同我谈起过，个人问题到了你这个年龄和职位是该好好解决了，好在你没有什么绯闻，这不影响你任民委主任，解放初期好些单身男女都当了大官，只要你一心为公，不要到处留情，白主任和我会支持你的，你好好表个态如何当好这个民委主任。
蔡飞部长的话让江云的脸悠地红了起来，脑门冒出了汗，细心的办公室主任李松看到了一切，可他坐在台下帮不了什么忙，江云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只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顺势用手掌擦了下脑门上的汗珠。当放下水杯时，看到台下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几个女职工嘴角还带着笑意，这让江云更加紧张。江云把放杯子的手又顺势去脑门前擦了一下不听话的汗珠，紧张地开口说道：谢谢组织的关心培养，谢谢白主任近年来的放心放手让自己大胆工作，更谢谢全单位一起共事的同事，我独身一人从春城来到这里，大家都把我当成你们的亲兄弟一样看待，工作上关照支持，生活上关心，平时有什么好酒都忘不了我这个兄弟。蔡飞部长叫我表个态，我说三句话，一是继续把白主任定下的飞机场招工、民族中学筹建等几件大事办好，也请白主任继续给予支持；二是努力争取改善民族地区的道路、网基础设施，让这些大山深处的民族群众早日享受到现代社会的文明成果，有的民族地区真的很可怜，路不通，电不通；三是加强学习，努力提高自身能力，像白主任一样争做一名领导喜欢、职工拥护、少数民族群众支持的民委主任。江云站起身向着主席台鞠了个躬，又向台下的职工鞠了个躬，在掌声中坐了下来。
这时白主任冲着江云笑着说：你还要表个态，早日成个家，我有你这个年龄已当两个孩子的爹了，作为民族干部，大家小家都要顾好，组织才放心，我这个老朋友也才放心。
江云也转过脸对着白主任点头说，是是，我尽快努力，也希望缘分早日降临。
台下响来了一阵笑声。
蔡飞部长对江云说：你叫上几个科长我们一起送白主任到人大报到，那边电话催了。
在蔡飞部长的带领下，江云和几个科长把白主任送到人大报到，开了一个欢迎会，和人大的领导吃了顿饭，用酒和白主任表达了多年的感情。白主任对江云说了无数遍的话，作为民族干部，特别是民委主任，大家、小家都要经营好，财政局办公室主任你俩是同学，想办法把她团结到自己的小家里来。
江云在酒杯声中说了句，一切看缘分。
白主任说：我们大老粗讲的是天意，老天让世上生男的女的，就是要让男的女的谈情说爱成家生子，这是天意的安排，天意不可违。就是你们读书人把它弄复杂了，变成什么缘分，想办法弄个女人来做老婆，我等着你的喜酒。
江云喝着酒，点着头说：我努力，也希望缘分赶快降临到我身上。
当把白主任送回到他家里，江云也回到宿舍，累了一天，便倒下休息了。第二天醒来，自己早早来到民委大院，比他更早的职工也早早来到民委大院打扫着卫生。见他进门就叫着江主任早，自己微笑着回应着，感到自己真正是民委主任了，来到办公室找出筹办民族中学的报告修改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