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巧家县七里香公路四方碑处,往西北方一看:金沙江西岸的山顶上是一位仰躺面天的本态丰满、楚楚风姿的美女。她的披发、额头、眼神、双唇、下颚、乳峰、圆腹、修腿无不美到极致,无可挑剔。看了的人都会赞不绝口:天下第一睡美人!也多会联想到那里一定是浪漫、温暖、开心的美妙地方……
这座睡美人山正应了远看一枝花,近看牛屎巴的民谚。其实她是由南高北低的地跨四川宁南县的骑骡沟乡和倮格乡的三座山峰构成的。三座山峰从南到北分别是:老金山、红角梁子、阿莫梁子。三座梁子被两条大沟深切成沟谷,构成了睡美人那些凹凸别致的诱人部位。
美女的头部是海拔近4000米的山峰,故而叫老金山。胸部位于北稍低的地方叫红角梁子(彝语),腹和腿部更低于一点叫阿莫梁子(彝语)。从美女的头部走到脚跟,差不多就是半天的旅程。
生活在那里的彝族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生活在美女身上而快乐开心。而在那里生活的彝族多是山高皇帝远的散漫和桀骜。伴随他们的只有山高地瘠、封闭落后赐给他们的贫穷和无奈。
清朝乾隆年间为了方便金沙江铜运的管理,把那里的二十一寨划归巧家县管辖、一直到解放后才复归四川管辖。那座美女山是“禄姓三大家”的领地。所谓的三大家,是指那山上居住着三家姓禄的彝族奴隶主。
山高云天一处,一座山之外还是另一座,高低起伏的山脉,道道此起彼伏的山脉形成了一望无垠的“海浪”。“三大家”分别住在三座山的“浪尖”上,居高临下,掌控一方,在和神仙一样高的地方逍遥自在,过着山高人为峰的日子。
1945年的春天,比往年的春天更晴朗和亮丽。原始森林是欢快的乐园。鸟儿鸣合,蝉儿争鸣,牛儿、羊儿撒欢,花儿斗艳,嫩叶与青草相互斗青。锦鸡拖着艳丽的长尾悠闲地在草丛中寻找可口的虫子。
阿扎和阿合两个娃子(奴隶)习惯性地仰躺在柔软如缎的青草上,说些与女人有关的知心故事,也时不时也怨恨自己出生卑微,而埋怨牛儿、羊儿满山自己也吃不上一坨肉,喝不到一口汤。每天走的路总是在这山里打转转,往往是爬上这座高山,更高的另一座山还在前方,永远没有走出大山的希望……无奈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天天跟着牛儿、羊儿屁股后面转,做禄营长的忠实(三大家中最强的那一家)牧奴,苦挣一口吊命饭。
太阳慢慢升到中天,阿扎突然看见顺金沙江方向飘来一团黑影,立即惊呼叫阿合快看。黑影顺南风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接着旁边不远处也出现了三个同样的黑影。阿合惊问是什么鸟呀?会有这么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阿扎:哎?是不是天神派支格阿鲁来拯救我们这些穷娃子了?
黑影渐渐清晰,看清了不是雄鹰,而是一个白大“磨菇”下面吊着一个“怪物”,从头顶飘过落在了老金山上……
阿扎、阿哈两人立即撒腿向上老金山上爬,气喘如牛、脚软如稀泥才爬到了山顶,见掉下的蘑菇变成了“账子”挂在石柱上。“帐子”的下面吊着一个人,背靠石柱哼哼唧唧,两人渐渐接近“怪物”,却被吓得魂飞胆散地回头就跑,边跑边呸……呸……边惊呼见鬼了……鬼来了……见鬼了!鬼来吃人了……
阿扎被荆条一绊,摔进草丛中,像个草蹲滚了几番借势站了起来。阿合不忍一人逃命,折回拉起阿扎,却发现“鬼”没有追来,只好坐下喘气。回回神,两人困惑不解:是鬼为什么不来抓人吃?不是鬼为什么那么怪模怪样的:头发像是被火烤黄了?眼睛咋是羊子眼睛、蓝蓝的呢?一定是鬼!不是人!鬼的眼睛才是蓝幽幽的……
是鬼?为什么哼的声音又那么像人呢?疑惑一阵。阿合突然问:那三个“怪物”飞到哪里去了?阿扎:哎?天呀!咋不见了呢?
阿合认为在自己居住的山上落下“怪物”一定不是吉兆。立即叫阿扎看管好牛羊,自己跑回去报告主人。阿扎因为摔倒、胸部和肚子连皮扯筋的疼,心里害怕留下来看管牛羊,却又担心跑不快回去报信,只好答应阿合,叫阿合快去快回,多叫些人和狗来!那两支永远也吃不饱的牧羊狗也不知跑到哪里打野去了?哎……
阿合像一头疲软的猎狗扎进院门,对武管家大叫:老金山上落下“怪物”!好像是鬼?有鬼呀!
武管家是位见多识广的汉人,大白天说有鬼,恶狠狠的走出厢房,走下台阶,就给阿合一踹脚、并骂:瞎娃子尽说瞎话!阿合挨打又挨骂、加之跑得太急,快喘不过气来了。但是他还是挣扎着要用事实证明彝族汉子哪怕是砍头也是不会说假话的。就用尽气力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老金山上从天上落下了“怪物”了啊!……好像是鬼呀!院子里的人被阿合惊得呆杵杵的……
禄营长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就从后厅出来大吼到:大白天的鬼叫些什么?干瞎闹?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阿合见主子出面立即跪下:我的头人呀!老金山上从天上落下来一个“怪物”!那个“怪物”还挂在石头上的。我怕对我们不吉祥,才跑回来报告你的呀!
禄营长说:你敢说瞎话,我就给你的脑壳敲在老金山上,让你做鬼去!立即吩咐:武管家!带上十支枪,全部撵山狗(猎狗)上山去看一躺。如果没有怪物,就给这个瞎娃子敲脑壳祭山。
武管家根本不相信阳光灿烂的大白天会有什么怪物?但主子发话了,是不容许争辩的,只好点齐家丁,唤上猎狗,像去打冤家(仇家械斗)一样冲向山顶。武管家腿力不如家丁,掉在后头,成了尾巴根……
经过一阵攀爬见到了惊魂未定的阿扎。阿扎半痴半傻地:那个“怪物”还在!家丁听阿扎这么一说,确信是遇到了“怪物”,更担心是鬼?让自己倒霉,就不敢贸然往前冲了,一屁股扎在地上等武管家。武管家还以为是在等他,多少有些欣慰,却见大家脸色怪怪的,只有猎狗欢腾得团团转,吊着长长的舌头,喘着粗气讨好主人,才意识到是遇到怪事了!但又不能胆怯退缩让娃子看扁自己,就冲大家:走啊!坐起等喜鹊屁吃吗?家丁胆怯地:武管家你走前头呀!我们怕鬼!武管家瞪了一眼并骂:废物一群,只好撑胆走在前头,并唆使猎狗冲在前面,壮壮自己是胆。
不一会儿,猎狗齐吠,武管家明白是见鬼了!脸色也有些忽冷忽热的,家丁更是畏畏缩缩跟在武管家的屁股后面颤惊惊的不敢前进。逼近一看:武管家也迷惑了,形体是人,却跟任何人都不一样。黄头发、蓝眼睛、古怪的穿着、大块头、这样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难道真的是遇见鬼了?难道是传说中的天上的竹竿人吗?猎狗也不敢上前撕咬,软怯怯地汪汪……汪汪。不怕虎狼的猎狗都硬不起来,更让武管家心虚冒冷汗。
武管家把狗轰开,慢慢靠近“怪物”。“怪物”见武管家就哇哇乱语、乱蹬,用手指 “蚊账”示意把它解开放下来。武管家不知怎么解,就命令家丁爬上石柱上取下“蚊账”让“怪物”着地。“怪物”作了个合掌点头、表示感谢。武管家认定是人了,认为也许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洋人,就用匕首割断了“蚊账”带,想给“怪物”解开“盔甲”(空军服)却不见纽扣,只好用刀去割。被“怪物”制止了……
“怪物”受了伤,走路困难。武管家吩咐做藤架抬,“怪物”却不愿上藤架,而伸出三根指头哇哇比划他飘来的那个方向。阿扎顿时想起了“怪物”飞来的方向还有三个同样的东西,就告诉武管家并指昆明方向还飞来三样跟这个“怪物”一样的东西,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武管家顿时明白:“怪物”是四个。就立即命令四人抬上这个“怪物”和自己一道下山见头人,并强调不准抬进村,放在村外,才去告诉头人。武管家担心“怪物”进村不吉。
禄营长在几个家丁的护卫下提上卡宾枪,出村一看,“怪物”见了他不但不怕,反而竖起大拇指连连OK……OK……并指着禄营长的衣着、又指自己、竖起三根指头再指自己飞来的方向。禄营长毕竟是西昌国民党政府任命的彝务营长,着了国民党常备队的军装。虽然听不懂“怪物”依里哇啦说些什么,却明白了他比划什么。就立即命令增派人员去找那三个“怪物”。把这个“怪物”抬进院子里包扎施药,并杀只鸡弄些米饭给他吃。“怪物”不会用马勺(长柄木勺)只好用手抓着吃。
禄营长在自家的学堂里读过些书,学的是汉文,又和国民党的官员有往来,算是个有见识的人。见“怪物”会吃鸡肉,就哈哈狂语:会吃鸡肉的,不是鬼!是人!鬼只喝人血、不吃肉……哈哈,该我禄谋发财了呀……
日暮,成群的牛羊从四山归家了,牛羊群中东窜西跳跑来一个家丁,报告那三个“怪物”已经找到了、都没有死……
禄营长叉腰大笑,统统给我带回来!
院坝里燃起了熊熊柴火,却没有几人围坐火边,都呆在院门外等着看“怪物”。
月明星稀之际,“怪物”带回来了,借着火光,大家看清:其中两个“怪物”与山上抬回来那个“怪物”模样差不多,认为是一伙的。另一个就是一个汉人,穿着与禄营长穿的款式差不多。禄营长就以一种长官的口气,对着那个汉人,你是那个部分的?来我们凉山干什么?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汉人听了有些不太合心意,但深知自己是虎落平阳,只好不冷不热地:我是云南省主席领导下的滇军翻译官!少校级别,我的包里证件齐全,“领导”是否要查验一番?……话未完,禄营长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奴隶们觑见禄营长都有点虚,知道是遇到大人物了,都本能地收敛了些,自觉地回避,自顾自去了。
禄营长:哦!原来是龙主席的要人,自然是我们彝家的贵客,立即吩咐酒肉、歌舞款待……
禄营长对武管家低语:铁要烧红了才好打,金子要试过了才知道成色,先搞清了再定生杀。
酒是浓烈的包谷酒,本该是用鹰爪杯来敬的。但是不知客人底细,只好以木漆碗敬酒。三位“怪物”只会NO……NO……眼睛蓝幽幽的,敬酒的美女、帅哥看了有些心虚,担心自己惹上晦气,也就没有了平时的热情和豪放,只有勉强的应付,也就没有纠缠三位“怪物”。反而把热情集中到翻译官身上,几番热情,几番客套,翻译官有些飘飘然……陆营长却默默地抽他迷恋的鸦片烟,像一只雄鹰静静观察猎物的反应……
饭是米饭,对几位飞行员来说是太普通不过了,而在这里它是稀贵的象征,有的奴隶一生也没有沾上过1粒米。肉是小碗般大小的坨坨羊肉;汤是酸菜汤。这些食物虽不太精致,却也爽口。
饭后,一番锅庄舞之后,武管家安排上等的客房让客人休息。那三个“怪物”却不领情,钻进自己带的口袋(睡袋)里睡在床上,把绸缎被子掀在一边。这样做,对“怪物”来说是很正常的事,但对彝家来说是犯忌的,表示嫌弃,不愿意交往、绝交。武管家膯一眼、眨一眼、噜一下嘴,暗示在场服务的女娃子,不准把发生的一切说出去,避免引起事端,担心禄营长气来杀人。
武管家把那个翻译官领进单独一个房间,热情招待,翻译官有一种他乡遇故友般的温情感,就向武管家说:我们是受龙主席安排送货到成都,刚过金沙江就被日本飞机尾在后面打中了,就跳了伞!武管家止不住问伞在哪里?哦:“不是遮雨的伞,而是降落伞”。“是不是那个挂在石柱上的“蚊账”?翻译官顿了一下:“是……是!”武管家点头示意继续讲。翻译官继续:“那三人不是怪物,是美国的飞行员,我们叫他们飞虎队员,是来支援我们打日本鬼子的。你们一定要联系政府把我们送回昆明,会得到很多奖励的”。武管家得知这么重要的信息,心里一高兴就大叫:抬烟来!一个人标致的彝族青年手托漆木盘子送来了烟灯、烟合、烟枪……翻译官见了连连摇头:不……不!那能兴这一口?抽了这一口,我就永远都上不了天了!
武管家:不要小看这东西约!是你们昆明的“云土”,希贵客人才有这点口福啰!免……免……免了……我实在享受不起你的盛情?龙主席咋就准你们种鸦片呀?武管家反倒被问住了。
这么大的事武管家无法也无能定夺,只好及时报告禄营长。两人密谋一阵:商议好以此向政府要点好处。如果把人送到县上有假、有变,就把四人丢到金沙江里喂鱼算了,就算让弟兄们进城赶趟街。但是,有一点,他们真的是打日本鬼子的话,一定不能怠慢。如果政府不管,我们也要把他们安全送到昆明交给龙主席。打鬼子的事人人有份,不能拉稀缩后。就看在打鬼子这件事上,我们明天也要按最高级别招待他们。
天一亮,武管家安排打扫院子,牵来一头武风凛凛的大黄牛站在院坝中。太阳刚出,把四位客人请到客厅火塘边坐好,由四位少女敬鸦片烟、包谷酒。三位“怪物”面对美女眼睛晶亮有光,连叫OK……OK……对烟和酒又摆手摇头ON……ON……三位少女有些胆怯,又不知说什么,更不知所措。按彝族的规矩这种当面拒绝是要动刀相搏赢回面子的,武管家及时用彝语叫三位姑娘退下。翻译官见这种场面有些不和气氛,就抬起酒,走到禄营长面前,我代表滇军弟兄敬营长一杯酒,祝营长福禄功德样样有,平安吉祥稳坐四方。侍立一旁的娃子立即给禄营长递上鹰爪杯,禄营长碰杯:龙主席的弟兄就是我家的朋友,招待不周,多多见谅!翻译官接着和武管家干了一杯,又端起一杯恭恭敬敬的敬了那三位敬酒的姑娘。姑娘一脸通红,跑出堂屋,大家哈哈大笑。禄营长手举鹰爪杯:山上的野鸡好看,是不会喝酒的,让她们去吧!我家今天来了省上的贵客,杀牛招待,万望不嫌弃……院坝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一头大黄牛哞……嗷——嗷轰地倒地。一家丁银光一闪进刀断喉放血,牛四蹄啪啪乱蹬,结束了威武雄壮的一生。三位飞虎队员惊奇中多少感到有些惧疑,再也不敢OK……OK乱叫,而是怔怔无声。
牛胸脯一剖开,割了牛肝、牛心一块,放进堂屋的火塘中烧熟,毕摩就端上烧熟的牛肝、牛心毕恭毕敬的到火塘上方、右墙角祖先位处敬了祖先,念了些只有他自己才听懂的咒语。毕摩仪式结束,披挂整齐,站在一旁的一名家丁就飞奔出大院。武管家向翻译官说:是去巧家县政府报告你们的事。翻译官点头表示感谢。
近午、开饭,院坝内热闹得如过节,屋内却几乎静得听得见蚂蚁的声音。一名精干的家丁躬腰走进屋内问:牛头端给哪一位?禄营长搞不清四位天上来客中哪一位是主?就噜嘴暗示由武管家决定,可是武管家同样也分不清哪位是头?但那三位“怪物”令彝族人害怕,只有哪个翻译官会说汉话,就吩咐把牛头端给翻译官坐在火塘正方就餐(主宾位),翻译官见这么大一个牛头叫自己一人独吃,也倍感惊奇,武管家心知翻译官的困惑,就说,你是他们三人的领头,必须如此,否则是对彝族的不敬,你们都回不了家!你可以象征性地用刀割一些吃,喝一碗酒,吃好后在簸簊内放上一点银钱或礼物就可以,翻译官只好照做。待吃好,翻译官做出一副满意的样子,但犯愁的事又来了,不知往簸簊里放什么礼物?银元身上只有两枚太少,但头脑灵活的翻译官注意到大家最关注他腰上别的美军刀,就解下军刀和两枚银元放在簸簊内,武管家点头微笑表示可以了!
三位飞虎队员坐在堂屋正中上方(次宾位)的席位上,吃的是一簸簊米饭,正中间是一堆小碗般大的砣砣牛肉,簸簊的三方、放三木萨(带脚的木盆))酸菜汤。面对如此的贵宾级别的招待,三位却有些不太情愿,但饥饿不允许他们有过多的考虑,只好用马勺舀饭吃,手抓砣砣牛肉吃起来。不时斜眼望望翻译官,庆幸自己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吃牛头。他们不解为什么要采取这种场面和这种方式用餐?
吃过午饭,禄营长叫武管家带上6个家丁,11匹马出发了。盘曲乌道、悬岩绝壁、惊得飞虎队员直叫ON……ON……,翻译叫停……停……家丁勒住马,放下飞虎队员,扶着走到老金山脚。四位实在走不了山路,骑马又不习惯。武管家只好到一汉人地主家租来滑杆(简易竹轿子)把四位抬上走……
夕阳跨过了金沙江,巧家县国民党政府的几位官员过金沙江、恭候在岸边。见贵人已被安全抬到,十分高兴,对禄营长的做法十分赞赏,送了些银钱交给武管家带回答谢禄营长,同时也邀请武管家一行进城喝杯薄酒。武管家想赏钱都带来了,还会真心邀请进城喝酒吗?不愿接受不诚之情,就告辞打马回程。本想进城讨点枪支弹药,却被隔江谢辞回老金山,心里总有点不太平静。几位家丁倒认为离开那些“怪物”是件高兴的事。
过了金沙江,翻译和县长等一行酸酸溜溜客套一翻都上了滑杆,在县常备队的警卫下进了县府。县长本想鸣炮欢迎,但又担心引起围观闹出麻烦事,就静悄悄的进了县衙。
县衙没在南华宫里,官员和菩萨同住一处,有些不伦不类,却也合符时局。县府人员客套一翻后,本已尽心接待,县长却总是张口不离感谢龙主席,闭口不忘,感谢大家光临鄙县。翻译官见此情景,就傲气十足的:谢谢贵县的接待!龙主席是不会忘记大家的,并要求用无线电与省府联系,口水话说了无数,已是暮合四野,县长一行把四位带导火厂坝黄家管饭馆。
饭馆幽静宜人,溪水绕院而过,花香缕缕,八仙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血豆腐和巧家人大碗。三位飞虎队员却不愿入坐八仙桌,拿出自己的槽子(铁饭合,因从来没有见过,大家就叫槽子)弄上些鸡肉、鸭肉、舀点饭端上到院中的溪水边蹲着吃了起来。伙计见他们怪模怪样,又不“合群”,心里总有些心虚,但又听说他们是帮中国人打日本鬼子的就恭敬了许多,闭口不语,任三位自由行动。翻译官见冷了场,就解围说:他们怕阳尘(即屋内的烟尘)故而不愿在屋里吃,县长一听也就不计较,招乎翻译官入席、互相客气、酒肉一番。
第二天早上,县府安排常备队员备好干湿柴,在红卫山的斜坡上燃起浓浓青烟,说是给飞机报信。老百姓谁也不相信这就是狼烟能给飞机报信,也就不去理会县老爷的大事儿,自个儿忙自己的事去了。大约十点钟左右顺金沙江从昆明方向飞来了一架大飞机,在县城上空转几圈,发现狼烟,就降低高度投下许多东西。
这么大的飞机飞临上空,声音吼得像闷雷,人们立即往红邓家槽子跑,看看是什么稀奇物。先到的被常备队的挡住不准靠近空投物。说是给洋人的东西,大家才知道县上来了洋人。
县城里的人和法国传教土打个交道,对洋人兴趣不浓,最想了解的是投下了什么东西?可东西全部扛到县衙里去了。
县长担心夜长梦多,第二天一早,就安排常备队持枪,用滑杆把翻译官和3名飞虎队员抬到东川府,坐车回昆明去了。
事后,有民谣说:飞虎非虎,能飞天不走路,爬山不如大老鼠。
(作者单位:巧家县委党史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