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离别的时刻，我感受到了友情的温暖。
马岗舜告诉我：“兄弟，我要好好谢你，你给了我很大的影响。现在我都不会打学生了，还有以前小学那些老师，包括中学杨利老师他们都说我现在变开朗了，你不知道我以前都总是阴沉着脸。我这次一定争取考上，我不会忘记你的鼓励，这半年我都没有怎么招待好你。真的想好好请你一顿……”回到宿舍，他给我放了一首歌——腾格尔的《我不想说再见》。
我离开前的那天晚上，大家又是都在打牌。老熊来到我宿舍，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给我说了那么多话。在沉默了半天后，他说：“小杨啊，你马上要走了，本来该好好请你一顿，你大老远来我们这些地方也不容易，其实呢你这个人还是很优秀。可惜我现在只剩车费钱了，还在外面差着几千块钱的帐，要下学期才能慢慢还。”“哎呀，老熊，你别说这些啊，我九月份生日那次是你请的我，我都记着的。其实你这人很好的，虽然不大爱说话，但很讲道理很好相处的。”
老熊说：“其实我们俩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都不大喜欢老和大家一起。老和他们这样打牌，我也觉得无聊，好象觉得会失去自己。我看到你在屋里看书，我也就来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还有那次我俩爬山，我才发现原来我们都很喜欢去探险。”我说：“是啊，早知道我就和你去爬狮子山的，伍支洛我那个朋友有帐篷，我们还可以在山顶露营。”
然后我们聊到了学校，老熊担任我教历史那个“野兽班”的语文老师，他说：“我也经常觉得那些学生很可怜，有时候感觉他们就像是被学校骗来收钱和凑普九人数的，他们这三年学也没学好，玩也没玩好。可那些调皮学生实在是太麻烦了，每节课你不打他们几下根本压不住，我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我听了老熊的话，才发现原来他的想法和我一样。我把以前想在学校会议上抖出的话说了出来：“这学校领导什么都懒得管，其实我经常在想， 要是图书馆、广播站这些能利用起来，要是能多开展一些有意义的文体活动， 那些学生也不会无聊得老去靠喝酒打架来发泄。学校也没什么严格的制度，老师上不上课，认不认真上都没有人知道。还有X老师这样的人，把学生放在他那里的生活费都拿去赌完了，这叫什么人嘛？”
老熊说：“其实我来之前也想好好的教这些学生，我知道他们家里都很穷。可来了之后却发现学校是这个样子，很多学生根本就不想读书，要是那些杂种些不来学校还好一些，只把老实娃儿留下来才好。唉，我都很怀念我代课实习那个梅雨中学，那里管得特别严，校长亲自带着老师定期到处巡查，查学生也查老师，经常来听课给老师打分提意见。那里的学生也很听话很有礼貌。那个时候教起来真的很舒服。唉，这也怪我高中时成绩不好，现在我只希望我两个弟弟能考上好大学。我自己觉得被分到这里后，好象这辈子就这样定了就没有什么希望了！我以前那女朋友，也因为离得太远和我分手了，我什么办法都没有！现在像结婚这些事，我连想都不敢想。前些天我一个朋友出车祸死了，我学校这边走不了，没能参加他的葬礼， 我以前那些朋友都还有些责怪我。”
老熊好象有些难过了，他又说：“其实我就喜欢李白那样，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需尽欢。小杨呀，你倒好，想走就走，希望你以后还是像现在这样，多去体会你想要的生活。不过这学校也真不够意思，我觉得你怎么能就这么悄悄地走了，唉，真是的。以前我那实习的学校也有来支教的志愿者，他们走的时候学校都办一个欢送晚会的，那场面非常感人。”
“唉。老熊，别说这个了。其实我也不需要那些排场，今天有你给我说这么多真心话，我已经很高兴了。以前可能你还不大了解我吧，我这人就是有点特立独行，如果我们住一个宿舍的话，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黯然销魂兮，唯别而已矣！
临走前的一晚，那些彝族老师把我拉去喝酒，他们又一次给我唱山鹰的那首《朋友》。一位老师还说，不知道我们这辈子还能不能相见，多少几年后我们相逢时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唱这首歌。然后他又用彝语给我唱奥杰阿格的《今夜》，歌词我只听出了你们有朋友两个字。我给他们说；“现在我只是个无业游民，以后我如果混得还不差，一定再来好好请大家喝酒！”
……
好不容易在游客那里买到两张春运期间的车票，我还没来得及和刘伟思格他们告别，就匆匆地坐上了回家的车。因为前一晚喝了太多的酒，加上山路崎岖颠簸，我在车上吐了7次，胃都吐翻了，但我心里是暖和的。马岗舜经过我好说赖磨，去了我家，没有让他出车费。不是他的话我的行李好多都得靠邮局寄。他回去时我还让他帮我给龙姐、杨利 和侯天喜老师带了些小礼物。让他帮我感谢龙姐的照顾，还有杨老师、侯老师彝族年那次邀请我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