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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什么呢？诗歌又是什么呢？生命与诗歌具有怎样的关系？
诸如上面这样的问题，在我看来是人生里最具有哲学意义的命题之一部分。前面两个问题我经常看到别人提起，第三个问题虽然是我们诗歌人所需要时时处理的问题，但根据我的有限阅读、阅历和并不牢实的记忆，我却似乎没有听（看）到过它的直接提出。
关于生命是什么，中国当代文学大师木心说的一句话深深触动我的灵魂：“生命是什么呢，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一句“不知如何是好”道尽了生命存在的精神实质。抛开对生命的物质形式的讨论，从文人的感性角度考量，生命应该更具有精神层面的意义。我时常觉得，生命更多是一种自然生长物，自然存在物，它生就生了，死就死了，它自然的生，也自然的灭，它甚至是一种与他者“无关”的自然现象。而生命最本质的需要，是它的“自在”，是它的“自在”性。所以，一个生命没有权力对另一个生命进行倾轧、糟蹋、“强暴”和掠夺，没有权力！（这里不予讨论生物界的食物链问题。）——应该让一切的生命像草一样自然生长与消亡，而不是人为的去干涉和打破这种自然性。生命原本应该就是“惺惺相惜”，“相依为命”的！
你要问我如果生命是有颜色的，它应该是什么颜色？那么我就说，生命应该是绿色。绿才是不偏于太“亮”（如红、白），也不太偏于太“暗”（如黑、灰）的具有生命本色的颜色。只有绿色，才是生命的原色，才是不具有侵略与扩张性的不偏不倚的中性颜色，而那些红色（可以象征血腥等）啊黑色（可以象征阴谋等）啊，都是不具有保持生命“本色”特点而具有“掠夺”性质的颜色！
那么，诗歌是什么呢？诗歌与生命具有怎样的关系？从“本真”性、终极性角度而言，诗歌不是文字，不是技法，不是其它什么，诗歌是生命的“声音”！是生命在血液里流动的声音！也就是说，只要是源自于魂魄的、生命的骨子里的，都可以说是诗歌！比如婴儿出生时的啼哭声，我们就可以说那就是诗，那就是对生命的诞生和生命将就此迎接自己的种种欢悦与悲伤、幸与不幸等等一切人生内容的悲壮性宣告！这样的声音，你能够反对它不是“诗”，不是生命之“诗”吗？比如，A生命为B生命的去世而发出的呜咽、恸哭，我觉得那也是“诗”，那是生命的悲伤，那是生命的挽歌，自然也是生命里“最真”的声音——哀诗，再如，牛羊的哞哞咪咪叫，虫蚁蠕动的声音，在人最激动之时脱口而出的一声“啊！”，都可以说是“诗”！——它们都是来自于生命世界里的声音。
“悲悯”和“消极”一点说，我时常感觉到，生命都是“可怜”的，都是值得怜悯、同情的。试想，什么样的生命是“完美”的呢？什么样的生命能够拥有“完美”呢？什么样的生命没有结束的时候呢？“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很多时候，许多的人生辛酸、失意、孤独，许多的人生悲欢离合，惟有自己最清楚，惟有自我才能心知肚明！
所以，从本质上说，诗歌传达、完成和载负的，是生命的声音，是生命的律动，是生命欢乐、痛楚等一切滚动在生命血液里的声音！
如果说，生命的颜色是绿色的这句话可以成立，那么把传达、完成和载负了生命的声音的诗歌说成是绿色的，也应该是可以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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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达色轨的作品其实并不多。当然，这并不妨碍我们由此谈论一下诗歌和评议一下他的作品。优秀文本是产生优秀评论的前提之一，因为那是一种触动，可以由此引发一些思考与探讨。也许阿达色轨目前的文本内涵和写作还不至于引发别人对如上关于生命是什么、诗歌是什么、诗歌与生命之间的关系怎样如此宏大命题的思考与讨论，但是，在我这里，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个案”引发我的相关思索。这其中关键的一点，是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真”的人——真诚的生活着，真诚的思考着，真诚的偶尔写写诗。在当今这个物欲滚滚，人人围着自我的成功转而竞争空前激烈，快节奏的生活使人焦头烂额应接不暇的时代，我觉得一个人能够保持一种淡定与真诚，是极其不容易和值得赞美的。
读书就是读生命，读一个人的文字，就是在读他的生命。通过阅读阿达色轨并不多的诗作和他在QQ里发的一些文字，让我感到他是一个“认真的活着”的人，真诚地待人接物的人。阿达色轨还应该是个兴趣广泛的、有爱心的人，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虽然我的一个文学长辈曾经真心的劝导我评议别人文章最好避开对他本人的品评，因为他觉得人其实是多变的，具有多重性格。但我觉得，一般而言，人品就是文品，什么样的人就具有什么样的作品特征，如果人品和文品脱离开来，那么即使再华丽的文章，在作者的低劣人品面前，它也只能是黯然的。与阿达色轨给我的这些特点相一致，他的作品（他传我的有诗歌和散文）都写得短小清丽、干净清爽、不枝不蔓，写得意蕴深远、精巧有味，看似散淡，却是有着自己的思考。他的作品不像当下许多彝族年轻人的习作，具有明显的模仿同族人对鹰啊虎啊索玛啊天菩萨啊等符号化民族元素的“痴迷性”描写而使人乏味；作为一个80后，他也不像许多同年龄人，喜欢“玩”先锋，推崇先锋精神，却脱离了自我实际；他不盲从，不盲目地跟风，而是忠实于自己，只对真实的自我（精神）负责，遵从于自我的真诚思考、感受和感悟，遵从于对自我内心真实“声音”的传达。关于创作的价值意义，我觉得，只要前提是真诚，那么一切的创作都只有层次上的不同而没有价值和意义上的区别。也就是说，真诚写作下的作品的价值与意义的讨论，只在于“标准”的不一而不存在本质的不同。阿达色轨的写作，毋庸置疑是“真诚”的写作，是关于生活和生命的自我思考的写作，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对于一个初步学写者，这也就够了。这也就是说，他已经牢牢地踩住了一个“正确”的诗歌基点，我们从这里已经足够看到了他的作品风格，他的大致写作方向，以及他的潜质。当然，不可否认，他的某些作品还有着明显的“习作”的味道和痕迹，这是练笔不够造成的，相信只要他有心，可以很快地去除。我相信，只要他足够认真去对待自己的写作，他把自己的作品提升到“隽永”这个层次并不太难。
诗歌是对生命体验的传达，也是对生活和人生万象的艺术化传达，所以，诗歌不仅是对自我瞬间与平时一些感悟的及时“记录”，这样的现象，就是人们平时所说的灵感闪现；诗歌还是一种需要“凝视”（对着某个东西某种对象的长久“注视”），需要“凝思”（日积月累的思索）的艺术。不管是在诗歌的前期酝酿上来说，还是在诗歌表达的艺术追求上而言，诗歌应该就像一枚铁钉，深深地打入生活的内层嵌入生命的内核。可以说，一切伟大的作品，无不是“凝视”与“凝思”下深情抒怀的产物。惟有对生活和生命的凝视和凝思，才能产生优秀的作品，伟大的作品。阿达色轨的作品，在“对自我瞬间和平时一些感悟的及时记录”方面已经做得不错了，但是，对于诗歌的铁钉般那种精神，即对生活和生命的进行长久的、坚持不懈的“凝视”与“凝思”后才再动手创作这一方面还做得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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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达色轨的作品让我想到了生命是绿色的，诗歌是绿色的，而他给我的一个强烈意象便是——他躺在诗的绿地里散发着生命的绿光。那是一种诗歌和生命的最自然、最和谐的状态，那是一种生命与诗歌的最动人的韵律，那是一种生活与诗歌共同弹奏出的最美和弦。中国的诗歌，自进入新诗时期以来，有过许多的探索，也有过太多的论争，直到今天，中国的新诗虽然已近百年历程，但是它还没有成熟，它的坛子——诗坛还是喧嚣不止、论争不止，甚至有些诗歌常识也成了陌生的和被遗弃的对象。其实，正如我们在本文开头所讨论的，诗歌的最本质属性是它是生命的声音，它其实就是生命的另一张说话的嘴而已。既然如此，诗歌的使命就是保持与生命和谐一致，就是让生命因为能够得到“酣畅”的言说而处于某时的“静好”状态。
当然，这不是说阿达色轨的作品就是中国诗歌走到了这样一层境界和状态的象征与反应，而是说，他的作品也许在有意识无意识中是朝向这样的意义价值追求的。我期待着中国诗歌朝向如此方向发展，我期望更多人的创作朝向这样一个方向努力！
（2014.8.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