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海拔不断向上
犹如一尊盘腿而坐徐徐升空的佛
我分明听见了
身上的欲屑纷纷掉落的声音
内心里的天空像眼前的天空
越来越纯洁,纯蓝犹如佛祖慈悲的大脸
什么也不能进来了,什么也进不来了
唯有似乎来自于冥冥中的梵音,袅袅娜娜
随着一股股清凉的风,在心门之外飘来
我没有看见佛,也没有望见神
眼前是高高的山峰,和广阔无边的草原
唯有长长的风,拖着长长的身影犹如拖着长长的裙摆
千年不渝地阵阵吹过
万年不变地承载,悠悠的历史久远的传说
即使天空飘来一朵白云
那也象征着神灵深切的问候
和神灵希望与其一道在天地间悠悠自见的邀请
老实说,在理塘
我没有见到佛,也没有拜见上神
但是在理塘,在理塘这样的天空之城
佛自然地在我心中双手合十
神盘腿驻在了我的心里
——《去理塘》(原载《贡嘎山》2022年第1期)
这是发在康定文联刊物《贡嘎山》上的我的一首诗,每次遇见木里,我就自然想到这首诗——我自己就觉得,把里面的理塘两个字换成木里,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木里在我心中,也是佛的所在地,是神的所在地,如此神秘而迷人。
我是盐源人,盐源与木里就是邻县,从西昌方向进木里就从盐源经过,并且我就是盐源棉桠人(棉桠原来是乡,现已“城乡并镇”为镇),翻过棉桠山口,就进入了木里地界;我的母亲也是木里(后所)人,我的舅舅和母亲这方的许多亲戚都在木里。——如此,按理来说,我对木里应该不陌生,木里于我而言就不应该有什么神秘感了,可实际情况与此相反,木里对我来说,永远是一处“遥远”而近在咫尺,熟悉而又陌生,亲切而又神奇、神秘、迷人的地方。
那莽莽苍苍的大山林海,那在山谷间迂回奔流不息的河流浪花;那“深凹”在内里的特殊区域位置和地理特征,那浓郁的民族风气和宗教信仰;那五彩池一般的寸冬海子,那佛教圣地木里大寺、康坞大寺,那石板造屋的俄亚古村落,那金光闪闪的玛娜茶金……木里,永远是我心中神秘又迷人的“木里王国”。
学生时代带母亲和妹妹到木里走亲戚
很小的时候,就听母亲讲过关于木里的一些事,比如修建木里公路的事。也时不时有木里的亲戚过来走亲戚,讲述他们是如何如何过来的,特别让人难以忘记的是,二姨妈讲述起她们如何紧紧抓住铁绳坐在一截便装满整个东风牌大货车车厢的木料上,一路颠簸而来的情景。听到她和她的孩子这么几个弱女子如何千辛万苦才终于到达的我们这里,我内心充满了一种别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同时,木里的神秘感在我心里更加强烈。
在我念师范校大概二年级的时候,假期里,我带母亲和十来岁的妹妹,终于下定决心踏上了走访木里亲戚之路。我们在就住木里路边的亲戚的帮助下,搭上了空车去木里拉木料的货车。我站在车厢里,翻过木里垭口,我见到了平生里最为“壮观”的“大山世界”:四面是围栏一般的山脉,里面是万山高高矮矮耸峙、沟壑穿插,和犹如一条带子在山谷间逶迤飘去的河流。一条公路(就是我们要走的公路)在右边石板一块一般的山峰半腰“这壁厢”向远方的河谷里迂回而去……直到如今,我每每到了此处和类似于此处的盐源进入瓜别(瓜别,以前是区,现在是沃底乡,属盐源)的那个山垭口,我总是产生如此的迷糊:到了木里垭口就恍如到了瓜别垭口,到了瓜别垭口就恍如到了木里垭口。
大山围栏一般四围,河流犹如一条带子在山谷间逶迤飘去,沙辉手机拍摄。
到了麦地(所有我们这次要到达的木里的这些地名,我都早就从母亲和母亲这方的亲戚口中耳熟能详了),我们就下车,就下坡,背上装了东西的背篼往后所方向“下行”。来到盐源河和木里河交汇处的时候,就来到了那条早就在木里的亲戚们口中“领教”了无数次的危险的铁索桥了。还好当时是中午,风不大。但是背着东西,三个人在桥上摇摇晃晃着往前挪步的时候,还是感觉是在荡秋千,还是感觉有点眩晕。看着脚下一股一股推涌而来、河面起伏成波峰浪谷的浑浊的“洪流”,我的确有些眩晕,并且明显感受到一种时间就一秒一秒在身下流动而自己却主宰不了自己命运的“不踏实”和惶恐。
过了桥,就是上坡,走走停停,咬牙坚持一路前行,天要黑时,我们才到达了二姨妈家。
一路上,作为学生的我从来没有如此“负重(背着沉重的背篼)前行”,又带着幼小妹妹的我,累得不行,而母亲,更多是沉浸在了无限的感慨中,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回到阔别20多年的生养之地,而今,物是人非,她的父亲也早不在人世了……
在二姨妈家之后的大约是三四天后,二姨妈(记得还有她小女儿?记不清有没有她了)和我们三娘母,就到一天脚程之外的大舅二舅家去,是在一个叫水洛沟的地方。那一路上挺拔如云的高大树木、那遮天蔽日的密林,那一朝进入就犹似再难以走出的这山与林的感受,都是我的平时第一次,深以感叹,终生难忘。
初次参观寸冬海子、康坞大寺、木里大寺并留宿瓦厂镇
几年前,由于四川木里盐源和云南宁蒗三个毗邻县的藏区维稳联席会议工作需要,我作为媒体人同我县的统战、民宗系统的领导,来到木里并第一次考察了闻名遐迩的康坞大寺、寸冬海子、木里大寺,并经过了木里至泸沽湖泸亚路那条美丽公路线,这是一次真正的大美木里考察之旅,文旅盛宴的享受之旅。
睡美人头像,鼻子、面部朝向左面的天空,右面散开来一头长长的浓发,沙辉手机拍摄。
康坞大寺和木里大寺都非常有特色,木里大寺雄壮大气、康坞大寺温和宁静。并且我觉得它们所处的地理位置都非常独特具有或雄壮或温和的特点的:要到木里大寺时,有一个观景台,下面是蜿蜒奔涌的木里河,更为神奇的是,对面大山顶上,是一个美人头像,惟妙惟肖的鼻子、面部朝向左面的天空,右面是斜刺里散开来的一头长长的头发,极其形象逼真;再将视线往右面远处望去,金光闪烁的木里大寺,背靠一座极其雄壮的大山,由此望去,它就在那大山的半山腰,又似它就在这座大山的上嘴唇皮之处,并且脚下是一片相对开阔之地,是一些村庄,这非常吻合它的雄壮与大气。康坞大寺处于一条并不算好狭长的小河谷地带的尽头处,并且非常奇妙的是,它就座落在几座并不巍峨的山形成两三层“丫”字形交叉汇聚中的右侧一处,而且恰好地可以看到它而不是被淹没掩盖遮挡——它就在一个很好的“点”上。木里大寺,康坞大寺,两个大寺都“养在深山”,并且都很有特点很有相互共通之处:都在一个非常独特的位置和“点”上,来的路上都有特别的景致。所以,每次要到这两处,我都会远远地凝视一番,感受这种独特而神奇,感受这种人工建筑与大自然浑然一体、人工建筑成为大自然的完美“点缀”的神奇体验。
康坞大寺座落在几座山形成两三层“丫”字形交叉汇聚中的右侧一处,沙辉手机拍摄。
康坞大寺和寸冬海子差不多是挨着的,每次来到这里,都是先去康坞大寺,再去寸冬海子,这样的安排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但是我觉得这样非常好——先看寺的金碧辉煌,再看湖的五彩缤纷;先肃穆、朝圣、身心接受佛的洗礼,再回到人间烟火、开阔地带、看湖看花看草;先“放空”内心装上“宗教信仰”,再“放空”内心装上草木湖海、装上“美”、装上人间和人间烟火。
那次在康坞大寺进食糌粑面、酥油茶和核桃、糖果之类,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寺庙进食食物,并且是热情的僧侣呈上的,感觉别有一番圣神、肃然、圣洁和独特的味道,感觉人间所谓“礼遇”,莫过如此。僧人带我们参观的时候,来到一处紧闭门户的所在,说里面是千尊小佛像,我非常希望一睹为快,结果从门缝也未看个清楚。后来去过此寺,也未见到千尊小佛像,或许是我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有到。
寸冬海子,又叫长海子,现在取名“香格里拉湖”,位于木里县城西北部、海拔3400米的康坞山顶,距县城35公里,面积5000多亩,属高原积水湖泊。和木里大寺一样,是我没有来过时木里地方我最“神往”之处,来过之后,果然不让人失望,那“置身”高处而又开阔和缓坡处处的特殊地理位置、那长条形的形状、那色彩斑斓并与水色相映成趣的湖中草坪、那边缘线弯曲而错落有致的湖中草坪与湖水和草坪间形成的天然弧线和色彩……形成了一个独具一格、五彩池一般的高原湖泊景点。
五彩池寸冬海子(长海子、香格里拉湖),沙辉手机拍摄。
木里大寺距离木里县城60公里左右,到达那里并不是一马平川的60公里那个概念,但是一经到达这里,大寺金碧辉煌的色彩和它的高大肃穆,让人感到一种大气和神圣;大山,大寺,大广场,果然有一种雄壮,有一种壮美,有一种阔达,向你铺面迎来,让你感觉到天地原本就是如此这般的模样,而人也理应“雄壮”和“阔达”起来。那远离人世的佛教建筑,那浓厚的藏传佛教氛围,让人内心瞬间变得圣洁而肃穆……这一切,虽然亲临此地并不算很容易,却总让人觉得很值得“到此一游”、瞻仰木里大寺的尊荣。
高大肃穆的木里大寺,沙辉手机拍摄。
瓦厂、屋脚、水洛……这些地名是我很早以前就耳熟能详的,如今来到瓦厂零距离参观,的确让我非常高兴和兴奋。当时我们参观了山墙留有红色五角星造型的原木里县城相关建筑遗址,留宿这原木里县城所在地瓦厂镇。我被我在此工作了几年的外侄拉去通宵达旦地喝酒,他说就是他亲爸也没有到过这里,遇到我太高兴了。然后我知道热情好客之下的盛情款待以酒,更是木里人民的“传统”,酒量平平的我就用红酒同以在此工作的盐源籍年轻人为主的他们一群人畅饮达旦,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木里,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瓦厂小镇,又一次留下人生中在他乡畅饮畅快的难忘一宵。
从木里大寺所在地瓦厂镇到泸沽湖那一条公路线可谓“最美木里风景线”,高山、高海拔、高原植被、蜿蜒盘旋的公路、沿途各色的景致……在山顶,我看到几棵只剩银色主干笔挺向天而立的枯木,犹如孙悟空的金箍棒一般顶天立地,我赶紧嚓嚓嚓拍照;在盘旋至顶的山上,一片银白色的山石映衬着蓝天白云和苍茫林海,显得高远明澈、奇异而阔达;山涧林荫里的水泥小桥,桥栏桥柱桥身全是深绿色的苔藓,哗哗的水声里水汽氲茵,炎炎夏日里的通透清凉和蓊郁的绿色包围着人,让人别有一番全身心的轻快舒畅,远离并忘却人间所有熙攘匆忙与烦忧。
17县市文联主席、文艺家采风木里
今年5月23日—26日,由木里县文联主办,全州17县市文联参加的“喜迎二十大﹒礼赞新时代——大美木里”主题采风创作交流在木里举行。我受邀参加,第一次留宿木里县城,又一次亲密接触神秘木里,感受它亲人家门般的热情亲切、世外桃园般的秀丽幽深。
在这里,我想说两句题外话——我一致认为,钢铁、玻璃、混凝土之类,是冰冷的,没有情感的,而草木、山水、大自然,是温情的,有情感温度的。不信,你用手去抚摸,钢铁冰冷而草木温暖。所以我一致觉得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大城市是物质化的、冷漠性的,而由草木山水构成的大自然是情感化的、温情的;离开了金钱之类的物质,你在大城市毫无立足之地,而即使你身无分文,大自然也可以养活你、滋养你。所以在我的灵魂深处,我宁愿去亲近秀美的自然山川,回归大自然。
去康坞大寺和寸冬海子的时候,天气阴晴不定,让我们领略了它们的另一份身姿另一份韵味。要到康坞大寺的河谷,野花开得正艳,牛马淹没其间,静谧地觅食;细细的河水若有若无,缓缓流动,又似流非流,仿若精妙广博的佛法在现实生活里的似有似无而实则贯通生死、佛光普照、无处不在;康坞大寺在远处静如处子,半露身色,犹如偏袒右肩褐色百衲衣打坐的佛陀,平添几分肃穆、神秘与曚昽。
这次的另一特别之处,是我再次仔细观察了就在一旁的康坞大寺旧址,断垣残壁立在一个并非盛气凌人的不高的山坡上,远远望去(或拍照下来),酷似一处我们经常在西方国家影视片里看到的古城堡遗址,如此“艺术”,年代感极强;那有一两个手掌大小的扁平的石块和着“三合土”垒成的墙壁,“皮面”上附着长满了野草,一个个老态龙钟又个性十足、相互呼应地兀自立在那里,好似牵手围成圈儿打坐沉思,悠悠诉说久远的历史和人世的变迁。
犹如古城堡遗址的康坞大寺旧貌,悠悠诉说久远的历史与人世的变迁,沙辉手机拍摄。
我们在寸冬海子吃了中午饭:它现在又多出了一些接待的所在,不过也还是在初期的工程建设中。如果说木里的其它景点总是让我一饱眼福,寸冬海子则总是给我以“眼福”和“口福”的双重待遇。——上次是在湖畔边观景边吃烧烤、品酥油茶,这次是边欣赏风景边海吃牦牛肉火锅,都是各有一番特别的口味和享受。吃饭间隙,我们再次注目观赏悬挂墙上的木里风光摄影作品,犹似我们初到木里县城下榻的酒店时,两边过道里悬挂的摄影作品,那从摄影作品里里外外透露出来的木里韵味、木里之美,让我们叹服不已、遐想不已,恨不得一下子一一亲临,领略它们的别样神韵、别样之美。
这次在寸冬海子见到的摄影作品,有两幅让我印象深刻惊叹不止,一幅是叫“上帝之手”的作品,那山脚(严格说是坡脚)向湖面伸展时酷似张开之五指的“造型”,的确就是一只唯上帝能配有的巨手;一幅是关于玛娜茶金的,在朝阳的照射下,山的上半部金光闪耀,真的犹如金子一般发光,如果亲临其景见此光景,我坚信我虽并非虔诚的佛教徒,也会匍匐在地的:如此的奇观,唯佛光、唯上帝可以创造!
金光闪耀的玛娜茶金,图来自于网络。
作为组织方和领队的马楠先生知道我被这从摄影上体现出来的木里之美深深吸引,再次在手机上翻出风景照给我看,一边打开一边讲解。他讲的非常细致,不仅介绍是哪里的什么景点,还讲解到哪一些是什么季节什么时候拍的、怎样拍的,同时详细讲到哪些景点在哪个季节哪个时间段去是最好的、路线怎么走,等等之类。我看着那些仙境一般圣洁、美丽、干净的景色图片,真的有种怀疑这是否为人间美景的感叹。看着我如痴如醉、恨不得亲眼目睹一番的模样,就像他在去往康坞大寺的路上下车观景时我们详细聊起俄亚古村落,我向他表达了从照片和宣传资料看到和了解了俄亚古寨后一直梦寐以求去考察一番之后他一个劲地表示等时机到了带我去看看一样,此时,他又一次非常热情热心地邀约我,说到了最佳时机我们一起去,带我转一圈了回来,“那时候,你绝对有更大的惊叹和收获”,他补充说。
木里,它永远在我心中如此亲切而神奇、诱人而神秘。
全用石板造屋的神奇俄亚纳西族古村落,日照金山一般金光闪耀的玛娜茶金,还有《消失的地平线》作者约瑟夫.洛克当年探险的出发点水洛及水洛贡嘎山,以及仙乃日、央迈勇、恰朗多吉三雪山(亚丁三雪山)……还有环绕或流经的金沙江、无量河、龙达河……高山湖泊,高原牧场,绵延耸峙的山峰,花海,云海,林海……以及毗邻和邻近的云川两省的丽江、中甸、宁蒗、稻城、九寨沟等风景名胜区……还有信仰笃定的人民,安宁祥和的生活……木里,在我心中越发地神秘、迷人和美好,它永远是我心中近在咫尺的诱人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