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博什瓦黑在媒体上亮相以来,一直渴望着前去拜谒。鸡年开春的一个周六,科室里一帮年轻人相邀去博什瓦黑游览,我也装年轻跟着当了一回暴走族,了了一桩久久萦怀的心愿。
从西昌东站出发,一路上的川兴坝子麦苗青青菜花黄,花果山上桃红如霞,梨白似雪,一派融融春光。一个多小时后到西昭公路46公里处通向博什瓦黑的岔道下车,迎面而来的是逼人的寒气和一棵棵由于土地贫瘠气候寒冷长不高的、树冠上顶着一头雾凇的松树。我们忘记了寒冷,兴致勃勃地忙着照相。照了一阵顺着曲里弯拐路况却很好的公路向博什瓦黑走去。经当地人热情指点,我们走村串寨,在恶狗们不舍的追咬声中抄近路,因为一路都是下坡,在说说笑笑中,不经意间就到了碗厂乡。
碗厂乡座落在一块近乎坝子的缓坡上,四周都是耕地,环境条件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从西昭公路分路到博什瓦黑十公里,碗厂乡位于路中段,过了碗厂乡我们又在当地人的热情指点下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沟抄近路向博什瓦黑走去。从公路尽头的停车场到岩画大约300米左右。走到灌木葱茏的山脚遇到两位老人,知道我们不熟悉路,其中一位当下热情地折转身为我们作向导,把我们带到隐蔽在林中的岩画处。在这里遇到一拨送亲的年轻小伙,他们七嘴八舌地介绍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还说这里有神出鬼没,别说夜晚,就是大白天一个人过路也害怕。说新娘打这儿经过会给婆家带来厄运,还没开口说话的幼儿打这儿经过会成哑巴。正因为这样,新娘和还没开口说话的幼儿都不能打这儿经过,都要绕道走,怪不得送亲人中没新娘呢。可见朴厚热情的当地人对这些黑糊糊的石包及神秘的岩画更多的是一种敬畏的心情。
在大大小小十几个石包上的十几幅岩画中,最大的一幅是当地人称之为“守灵图”的,錾刻在一块呈陡坡状倾斜着的,足有二十平米的石板上。年轻人们都上去了,我也想上去看个仔细,无奈身子笨拙,看一眼都觉得脚底麻酥酥地使人心里发虚,怕滚下去,我只好站在石板下听同行者说那是一尊睡佛,头东脚西,四周或蹲或坐围有侍者。当地人却说那是一幅守灵图。他们不知道那是南诏时期留下的岩画,只笼统地称之为支格阿鲁像。这睡佛自然是死去的支格阿鲁,周围的人想当然也就是给支格阿鲁守灵了。
第二大的一幅似乎是幅狩猎图,但有资料介绍说是南诏王出行图,头戴王冠者前后都有陪侍者,都骑着高头大马,戴王冠者骑的似乎是只豹头马身的怪兽,马前马后有狗有豹子等动物相随,从马蹄不同风格的刻线来看,不会出自同一个工匠手中。
第三大的是一幅四大金刚图。还有一幅图是一个毕摩正摇着神扇作仪式,一只又似鹦鹉又似老鹰的鸟正向毕摩飞来,还有一些麒麟和长有龙头龟身的怪兽。这些岩画有的因为文物工作者需要拓片,请当地人将苔藓地衣清刷过,所以线条很清晰,一眼就能看出图象所描绘的内容,有些用浅色颜料勾勒过的,就更醒目了。但更多的岩画被苔藓地衣覆盖住,只露出一些模模糊糊的线条,让人费猜。
从这些清晰的线条来看,岩画内容丰富,线条生动流畅,没有一定的文化底蕴,没有一定的绘画艺术,没有娴熟的錾刻技艺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留下这样的杰作的,也不会是几个人一时心血来潮的行为。
那么是谁在这偏僻的大山褶皱里留下千古不灭的印迹?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受命于当时的朝庭满怀豪情叮叮?欢快地劳作,还是发配充军后被强制在这里作无奈的苦力?他们来自何方又去向了何方?也许这山沟里乱石堆中留下了他们的遗骸和冤魂,要不当地人怎么会说这里有鬼?从岔路口到博什瓦黑一路上见到的都是最容易被风化的泡砂石,耕地中泡松得几乎找不着一块敲锄头楔子的石头,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包却岿然在这里屹立了千年万年甚至十万百万年。从南诏时期到现在也有千年了,可岩画依然这般清晰,莫非真的像当地人说的,有神灵在护佑么?
因为当地的人们敬畏神灵,不敢在这里砍树放牧,虽属愚昧,但歪打正着,这里的植被因此保护得很好,使千年岩画得到保护。但如果得到开发,慕名前来游览的人肯定很多,到那时人气旺了神气自然就退了,当人们不再敬畏鬼神时,有可能作出种种比如随意踩踏,随手乱刻“××到此一游”,甚至偷盗岩画的事,使千古岩画毁在现代“文明人”的手中,这就需要有关部门在开发利用繁荣经济的同时,订出一些科学合理的保护措施,使这个宝贵的祖宗遗产子孙万代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