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惠江像一条巨蟒喘着粗气在峡谷中吃力地奔跑,春风紧追着它的脚步,吹绿了两岸的彝山。江畔的阳雀又叫了,催播声一声胜过一声。
在乡政府所在地的最高处,每天清晨,都传出当当的钟声,钟声在山谷中回荡,在核桃树上的鸟儿的嘴上歌唱,又化成课堂里一片片朗朗的读书声。
这里是昌宁县珠街彝乡文明的象征,是彝山现代化未来的摇篮。
记得我从军的那天,我走进这所山区中学。在一间阴暗的房子里,闪出一片火光。原来在泥巴地上有一排排三块土砖搭成的灶,一群少年围在灶前煮饭,锅里翻腾的大都是野菜,好一点的是洋芋片渗着几芍包谷面。我看遍了所有的锅灶,没有一点油荤。
但是,学生们却一边烧水,一边借着火光,翻开语文、数学、英语等看着,被烟熏得流泪的眼中闪着希望之火,心中正播下理想的种子。很多学生就是从这里走出彝山,走进了省城、京城大学的校门。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心中阵阵发酸,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想这就是我的彝胞,故乡的主人,故乡的希望。
今夜,山风狂舞,纪念“五•四”青年节文艺晚会的布标在中学飘动。
听说中学要举办文艺晚会,乡亲们奔走相告,寂静的彝山沸腾了。太阳一落山,他们就放下手里的农活,有的想一睹自家孩子的风采,有的很久没有看到文艺团体的演出,想来解一解馋。他们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从四山五凹汇聚到中学的操场上,来观看演出。
我回到故乡,正巧遇上了这场演出,重温了二十多年前的学生梦。
要说最激动莫过于那群小演员了,两个月前,他们就开始排练。为了买那套演出服装,可伤透了脑筋,学校没有那么多钱支持,他们就拿出了自己的零花钱,有的甚至卖了家里的小猪或采集的蘑菇。中学校长杨应中告诉我:“他们太珍惜这次演出了,很多学生初中毕业回家后就是务农,在舞台上展示青春的美丽就是这一次了。”听了杨校长的话,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是啊,中国的教育,各种报刊上宣传得神乎其神,似乎文盲已消除。可回到农村,我惊奇发现,读书的人越来越少。一是“读书无用论”的盛行,二是贫穷所致。多少本该成为金凤凰的孩子们,过早地变成了乌鸦。
学生们的演出极为认真,破旧的音响遮不住他们动人的歌声,土布衣服裹不住她们青春靓丽的舞姿,他们是彝山的阿黑哥,她们是彝山的阿诗玛。
回到春城后,我久久不能入睡,心里挂念着家乡的孩子们。筹集了几千多册图书和一套价值万元的音响送给乡里,同乡的青年科学家张仲凯知道我的想法后,也捐了一些农村适用的科普读物。我们都希望家乡人能在其中学到一点知识,受到一些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