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起风了。风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感觉它是有鳞的。有好几次它掀掉了我的帽子,我不知它是用爪子掀掉的还是用触须扫掉的,风不喜欢帽子。风喜欢朝旷地和山谷狂奔,很远的地方一眨眼就跑到了。在洼地,曾有一股风猛烈地掀我,我努力稳住脚跟,风就把我踩在地上的身影刮走了,我的影子掠过了好几座山梁,替我看见了我将要到达的地方。
凉山,是西南丝绸之路一个神秘的雄关,曾被人们称为古道上的“恐怖谷”、“死亡的群山”。由于江河阻隔,森林的阻隔,群山的阻隔,人为的阻隔,解放前国民党出的地图上对凉山上也只作了一个标记,凉山究竟有多大,谁也不知道,这里的彝族还过着奴隶制的社会。翻开历史的长卷,当时世界上很多国家已进入了资本主义的高级阶段。解放后,彝族人民跟着共产党从奴隶社会直接进人社会主义社会。
我们一到凉山彝族自治州,就被那神奇动人的彝海迷住了。
论水域,彝海很小,是一个翻开任何地图都很难找到的高原淡水湖。然而,彝族民间关于彝海身世的传奇故事却色彩迷离,很伟大,也很动情。要让彝族人谈得眉飞色舞还是刘伯承元帅和彝族首领果基小叶丹饮鸡血酒为盟的故事了。
1935 春深似海的5月,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长征途经凉山,为了使主力部队顺利通过彝族聚居区,就在冕宁县的彝海,在彝海芳草茵茵野花点点的北岸,刘伯承元帅和当地彝族首领果基小叶丹以彝海水为酒,杀鸡、饮血酒结盟,成为兄弟。
那面舞长风扫阴霾,来自南昌,来自井冈山,来自湘江,来自的赣水的红旗在彝海之滨猎猎招展。一个前所未有的景象出现了:彝族,世代繁衍生息于这片高原,身心牢牢维系祖先创造文明,生死都与脚下土地同在的彝族,此刻,多少人站在了这一经漫漫征途枪林弹雨洗礼的旗帜下,慷慨悲壮,义无反顾。从此,彝海升华了,它和“中国夷民红军沽鸡支队”队旗一道,整个儿升华为蓝天上一朵神奇的祥云,缭绕着拥载彝海的那片莽苍高原。就是这朵神奇的祥云,在新中国成立的礼炮如惊蛰雷声响彻天际之时,便春风化雨,洋洋洒洒,经天动地,滋润出万千事物的新生。于是,沉睡的高原才有了跨时代的腾飞,才有了社会历史挣脱奴隶制锁链的欢呼雀跃,也才有祖国大家庭消除民族隔阂、歧视、压迫后,迎来民族平等、团结进步的无边幸福。而对共产党领导下美好的未来,过去的凉山彝人与红军结盟,现在的凉山彝人又与现代化结盟。
漫步彝海边,我看到一群孩子在戏水欢闹,悠然自得的山羊在彝海结盟的纪念碑前咀嚼着青草,一切是那样宁静而美好,这也许就是刘伯承元帅与小叶丹结盟的初衷。
凉山,海拔大都在3000米左右,这里的月亮特别明亮,所以,有“月城”的美称。然而,当我们参观了西昌卫星发射中心,亲眼看到了那些日夜为卫星上天,为中国航天事业勤工作的科技工作者,心里便涌起一种无比崇敬的激情。我目视着那高高的发射架,似乎感到离星空更近,举手都能采到一块月亮上的岩石。世世代代穷居在大凉山上,目不认丁的彝族人谁也不会想到,当他们还吃着苦荞粑粑的时候,竟然听到了人类奔向太空的飞响。这声巨响,震醒了彝族千年沉睡的梦。现在的西昌,“卫星城”的美称已代替了“月城”的雅号,步步向满生活高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