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 人

　　我是猎人的后代，我的血管里流淌着猎人的血液，我爷爷的爷爷的父亲巴莫阿牛是一个以狩猎为生的猎人。在故乡鹿落觉巴通往阳糯雪山的山路上，有一个叫阿牛菩萨的垭口，是他每次狩获猎物之后，敬山神和犒劳猎狗的地方，因此得名。
――题记           

　　一

早晨是一只醒来的豹子
站在日黑壳那块高高的岩石上
舒展筋骨、梳理着光亮的毛
梳理着这个早晨的阳光，蠢蠢欲动
蠢蠢欲动是一支猎枪
从体内传到手上，传到右手的食指上
豹子一声长啸，枪没有响
我怕伤着了醒来的神灵

　　二

蒙蒙落日的獐子交给猎狗
只有撵着獐子的猎狗才是真正的猎狗
只有逮着獐子的猎人才是真正的猎人
这是神安排的一场游戏
是獐子与猎狗的一场生死较量
是猎狗与猎人的一次默契
 
云雾开始散去
猎狗的叫声消失在更深的山里

一切都在占卜之中
一切都逃不过命运的手掌
猎狗的叫声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传来消息
獐子走进了最后的黄昏
最后在一棵松树上落入猎人的绳套
精心收藏的麝香被取走

　　三

十个猎人，九个英雄
九个英雄，八个情种
大凉山女子是另一种尤物

太阳挂在雄性的胸膛前
月亮躺在野性的臂弯里
九十九座山上的獐子让你狩
九十九个山寨的女子让你爱
如果你在鹿落觉巴遇上了巴莫俄嘎
九十九条牛拉不回你深深的爱上

　　四

“太阳走了，月亮来了
月亮走了，太阳来了”
“日子堆成了岁月
岁月散作了烟云”
以狩猎为生的猎人
如今你去了哪座深山老林？

　　五

从哪里来的
就到哪里去
背上一张弓
带上一壶箭
走向原始的森林
森林是猎人是第一故乡

给我猎人的血液
给我猎人的勇气
给我猎人的灵感
给我神的庇佑
给我自由的森林
给我勒鸠拉达健美的麂子
给我打赛洛笨重的黑熊
给我俄勒赛洛成群结对的野猪

　　六

大山在召唤，森林在召唤
自由的神灵在召唤
我将返回最原始的森林。成为自由的王
以猎为生，以林为梦的王

森林高于海洋
自由比幸福更高

2008年7月9日夜

注：诗中所有地名都在我的故乡，其中日黑壳意为豹子站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