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阿布:马丘比丘之殇(外三首)

作者阿诺阿布2015-01-27
原出处:彝族人网
【马丘比丘之殇 】
 
阿按:马丘比丘是印加文明的颠峰之作。它代表一个帝国的兴起,更见证了无数王朝的没落。行走在偌大的古城,抚摸着可以上天入地的科学家们至今还无法诠释的块块巨石,心戚戚然。
突然天降大雨,我浑身湿透,最后看了一眼四周寂静的群山,踉踉跄跄逃离废墟。
从印加文明的衰败,反观彝族文化,黯然而神伤。
 
哦,马丘比丘,哦,马丘比丘
第一块石头放下的时候
大地是不是为你颤抖
哦,马丘比丘,哦,马丘比丘
第一根肋骨断掉的时候
豹子是不是徘徊在高高的山头
哦,马丘比丘,哦,马丘比丘
古柯叶①毁掉阿亚尔人②的双手
对安第斯山无休止的奉承之后
它邪恶地迎风晃动
前边的帕拉卡斯认不得后边的莫奇卡
南边的纳斯卡③看不懂北边的古希腊
石块与石块之间插不进薄薄的刀片
那是里面挤满了上万个冤魂呀
至于草绳上打的结,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骨
 
哦,马丘比丘,哦,马丘比丘
世上有太多的谎言你选择了
最残酷的一个谎言
哦,马丘比丘,哦,马丘比丘
人间有太多的借口你盗用了
最荒唐的一个借口
哦,马丘比丘,哦,马丘比丘
天在王的头上也在穷人的头上
地在王的脚下也在穷人的脚下
勒着裤腰带一锤一錾的太阳之子④
他们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瓦纳比丘⑤耸着比脸还宽大的鼻子
虽说有见证了整整一个帝国的经验
它仍然无法作出决定
该不该翻开另一面: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哦,马丘比丘,哦,马丘比丘
你躲过了西班牙人乌烟瘴气的三百年
也躲过了秘鲁人自以为是的一百年
哦,马丘比丘,哦,马丘比丘
那惊醒你睡梦的,他将流离失所
那翻动你遗骸的,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哦,马丘比丘,哦,马丘比丘
凭什么我不远千里万里
仅仅是好奇女人死十个,男人死一个⑥
凭什么我等待千年万年
仅仅为目睹印加人不善于圆但会使用坡度
劈头盖脸的暴雨撵走匆匆过客
没有太阳可拴的拴日石⑦,稍息吧
也许我来得不是时候但是我一直相信
经得起千锤百打的是石头而不是土豆
 
注:
①、古柯,为兴奋剂和强壮剂。古柯碱为重要的局部麻醉药物。也是海洛因的原植物。
②、神话传说,印加人的祖先是神,印加王朝是由“太阳之子”阿亚尔兄弟姊妹开创。
③、帕拉卡斯、莫奇卡、纳斯卡都是印加人历史上曾经无比辉煌的文明。
④、印加人属于南美洲古代印第安人。蒙古人种美洲支。使用克丘亚语。他们自称为“太阳之子”。但彼此猜疑,互不信任。
⑤、人们认为,马丘比丘像印加人的脸,而最高峰瓦纳比丘是它的鼻子。
⑥、1911年,美国探险家宾汉姆在寻找民间传说中“消失的印加城市”时,偶然在荒山蔓草间发现了马丘比丘。据说,发现时,古城里散落着100多具骷髅,男女比例为1∶10。
⑦、马丘比丘古城中,最著名的是矗立在高山之巅的一块怪异巨石,被称为“日旯”, 印加人叫它“拴日石”。
 
 
 
 
【一个人的库斯科】
 
阿按:库斯科是秘鲁南部的一座五十多万人口的小城。曾为印帝国的首都。城市布局仿一只美洲豹的形壮。其设计者,为印加帝国的最后一个王,图巴克•阿鲁玛。
秘鲁这个国家,有史以来的战争中,不管是和西班牙还是智利打,他从没赢过。但是他的每座城市中央都有一个武器广场。库斯科武器广场中央,耸立着印加王佩剑的雕像。夜幕之下,一些印加男女,在拍婚纱照。  
 
安第斯山上的最后一个夏日
群鸦带着颤音滑过天边
夜从遥远的东方开始,它许诺 
豹子如果昂起高贵的头
它将亲自点燃帝国的烟火
雪在高处裹着与世隔绝的白
就算成水成河   也装不满
一个印加女孩的酒窝
在这个诸神回避的年代
无人吹响库斯科战斗的号角
披着婚纱的武器广场
秀发不再齐腰  王仅仅剩下拔剑的姿式
我还有什么理由在江湖和庙宇之间
逢人就笑   遇酒高歌
 
 
 
 
【特鲁希略】
 
阿按:特鲁希略是秘鲁的春城。也是秘鲁的舞都和马术之都。这儿的巡警,以女性为主。全都配带着枪支,但是她们笑得坦率、真诚。一位中年警官,拉着我叽叽咕咕说了一通,送给我一个吊坠。在大会闭幕式上,我朗诵了昨天晚上在毛利酒店,为这个城市,为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朋友,为作为过客的我所写下的《特鲁希略》。
 
一天最黑暗的时候,不是午夜
不是手中的红酒,不是两张脸
之间稀薄的空气,什么在拍打
太平洋,什么在干枯的切舍河谷①
对这片土地无穷无尽的诅咒
神没有降临,以至它
重来没有出生,重来没有死亡
我爱茫茫的特鲁希略
也爱翘舌音的西班牙人
我原谅这一生无法到达的天和地
哪怕它们玻璃一样脆弱
哪怕它们初夏一样荒凉
我只是希望,世界软得像个柿子
而人,无论男女,除了骨头
没有一个心肠硬
我只是希望,就算寸草不生的荒漠
从今天开始,万物疯长
所有现代文明锻造的刀和枪
从今天开始,只挂在腰间作为装饰
 
注:
①、特鲁稀略边上的一条河谷,曾经为奇穆帝国的首都。有比较完整的昌昌古迹文化遗址。
 
 
 
 
【皮乌拉,皮乌拉——献给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
 
阿按:皮乌拉是秘鲁北方的一座小城。中午随当地孔子学院的一行驱车戈蓝海滩,在波涛汹涌的太平洋里独自逐浪。(第二天我的脸掉了一层皮)。在海边餐厅,喝了两杯回味无穷的皂角鸡尾酒,我在今生今世也许不会再来的沙滩上写下“皮乌拉,皮乌拉”几个字。和前年在地中海一样,我刚刚写完,就被浪花卷走。
傍晚,在皮乌拉大学,我朗诵了如下拙作,以表达我对略萨的致敬,也是对这座曾经让略萨度过苦难童年的城市告别。
 
我将不再责怪自己生不逢时
许诺在看不见你的地方
比如秘鲁,比如皮乌拉
写一首诗,唱一首歌
那是早年,彼此还年轻的时候
我家的山坡上还留得有苦荞
蜜蜂不知道它已经回不了蜂巢
它的蜜,在陌生人的口中早已融化
而太平洋,越来越没有规则
它向任何一个方向都吐出浪花
当有人问我关于你的名字
我东张西望,我守口如瓶
所有的堤坝,所有的浪花
以及那些流过的,从未流过的眼泪
半点也吐露不出人们想要的回答  
发布: 措扎慕 编辑: 措扎慕 收藏(0 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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