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今天（外四首）
作者萧崇斌2015-03-30
原出处：彝诗馆 彝族人网
就说今天（外四首）
临别的赠言镂刻石头，诺言化为铁水
不再参与嵌入时间的争吵
别在意风的劝说，别把风语当成书签
真相都很粗糙，抓在手里会把掌心划破
把今天嶙峋的骨头垫在脚底朝远处眺望
心如风中的纸片脱手而出，在光阴之外起落
往事被零零碎碎的夜话淹没或焚烧
复苏的言辞在今天的水面上飘移
梦中浮动的幻影学着你的语气反复询问
若欲乘风而去，请牢记风的提示
御风而行的旅行被树枝的吵闹所惊扰
钟声不悲不喜、时方时圆，符合时光的秉性
浓稠的惶惑和惘然落入红血印
一颗劳碌的心，在春光里等待绽放
迷路的人费尽周折终于回家
寂寞的四壁洁白如故，洁白的寂寞层层叠叠
阵痛
万千小虫子在体内不停抓挠
病神的无影掌抖动得哗哗作响
幸福在收缩，尖厉如刺的呻吟在扩展
精致的精神疗法如玻璃或瓷器般易碎
它长满羽毛或鳞甲，要么飞翔、要么潜行
百病缠身的人急病乱投医，四处探问中丢失了母语
剧痛的残肢把天空捅破，病神通过这个窟窿眼
探出它左右摇晃的三角形脑袋
比锦缎还滑顺的幸福被揉成一团
隔着玻璃窗小心接住黑色的惶恐与凄然
用力把数十年的奔波往小处挤压
枯槁的肉身榨成一滴亮晶晶的油
天空急剧萎缩，地面刚好够一个人立足
凋敝的幸福披着一层层皮外伤继续赶路
潦草的病历报告试图将我从沼泽里拽出来
呻吟和嘶叫在黑泥里冒着白色的气泡
虚构的奖杯
燥热的身子从明亮的梦境中飘出来
它遍体发光，引来闲人的围观
它把硕大的太阳捧在手上，仔细玩赏
突如其来的成功，需重述一万遍才能将它缠住
镀金的铭文需重复两万遍才能将其压铸成形
一尊奇异的奖杯从梦里钻出来
探头四处张望，然后又退回梦里去
字句的亡灵从黑幕下爬起身，唱起最后一首哀歌
飘摇动荡的风景长出翅膀和花语
命运的预言收拢了又抛出去
溢美和谩骂，一个瘦小，一个高大
像两条冬眠的蛇互相缠绕在一起
污浊如墨的河流已贴上精美的标签
借此证明自己美梦的充盈与丰饶
空悬的头颅左右旋转，命运的螺帽终于松动
梦中的奖杯像祖宗的灵位端坐在供桌上
忘却与叮嘱
苍老的时光在流离中几度枯荣
疲惫的心被任性的风展示出来
有人说好，有人说坏
好与坏都是装不进空瓶子的梦幻之水
惶惑和恐惧像两个陀螺，一黑一白，一正一反
沿着命运的经纬不停旋转和攀升
有人热衷发言，有人习惯沉默，有人忱于忘却
迷蒙的灯光搓揉着满屋子咸涩的寂寞
老人探进头来再次叮咛：
夜深了，该睡了。睡不着也到床上躺着！
躺着便于灵魂出窍，躺着便于肉身融入泥土
命运分出许多岔道。星星的愿望越来越小
惶惑的心悬挂在一些无法讲清的细枝末节上
即将消逝的世界是个临盆的孕妇
众目睽睽下，产下另一个金灿灿的新世界
这虚弱的世界躺在一张纸上像个潦草的汉字
意外
耽于冥想的太阳脸上流淌铅色的绝望
健壮如牛的孕妇毫不费力产下一群会飞的孩子
阳光宣布的胜利耀眼又闪亮
没人为漫天朝霞预备足够宽大的婚床
风沙揉捏着远行的人酥脆的骨头
有人吃着简单的饭菜，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
门虚掩、窗打开，绳索像溃烂的肠子从楼顶掉下来
带上救生设备，逃离这枚鸡蛋一样易碎的星球
大伙都是星星，发自己的光，取自己的暖
走同一条路去办同一件事
把今天说过的话和每个人再说一遍
在同一张纸上写下同样的签名
钻进一个个又软又甜的故事
然后像橙黄的密汁从缝隙间漏出来
明天是块橡皮泥，可以在手心里捏成任何形状
一切都要小心，任何意外都会发生
（地址：云南省红河州纪委政研室 6611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