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越尔鲁院笔记之:漂泊的年节

作者阿苏越尔2008-11-24
原出处:阿苏越尔博客

  一直以来,传统意义上的彝族年的日期只能做到相对的集中,大概在每年的10月底到11月底这个时段,也有个别在12月进行的。过年的时间为什么不统一?没有一个固定的说法。近年来,要求统一彝族年时间的呼声日益高涨,凉山州为此也作出了努力,规定每年的11月22日为彝族年的开始。当然,其间,也有来自民间的希望保持原始风貌的声音,并且还有些村庄还在执意各行其是。按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理论,传统在一定程度上要乐意被改变,虽然其间也伴随了不言而喻的丢弃的痛苦。

  过年应该回到温暖的家中,这应该是每个民族共同的习俗和共识,迫不得已在外面过年,也要想方设法营造出在家时的温馨感觉。因为到鲁迅文学院参加第十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所以,今年只能在北京过彝族年了,这多少有些无奈。那天听到父母家中杀过年猪的消息后难免心生想往。好在北京的各路朋友的关照,2008年11月22日中午,“山鹰组合”的瓦其衣合先生专程开车横穿北京城,将在鲁迅文学院学习的我们三位彝胞接去,参加在中央民大举行的在京彝人的过年活动。能在异地他乡过自己的年节也算不错,尤其令人高兴的是,在这次活动上遇见了许多老朋友。和中央电视台的沙马阿果同学以及在民大的曲木铁西先生的重逢更是让我喜笑颜开。阿果再次朗诵了那首曾经让我们相识的我的诗歌“在故乡的土地上”,虽然已经缺少了当初年青时的激情,或许更深处的原因是无情的岁月已经剥蚀了我心灵深处倾听时的虔诚和必要的敏感,拂动的美好回忆却依然如花朵般在内心次第开放。朋友一直是这个世界上彝族人引以为荣的第一大财富。

  作为一个擅长于在山林里生存的民族,彝族人传统意义上的生存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在遇到现代意义上的生存考量时,其传统的技艺却受到极大挑战。于是,出现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现象,一方面,已经成为现代化标志的城市使我们争先恐后趋之若鹜,另一方面,城市固有的同化力和一致性又使饱含传统文化个性的我们无所适从,在城市日以继夜的人来车往中,他们中许许多多的人都曾迷茫无助。好在他们之间从来都不缺乏相依相偎的勇气,彼此的团聚时常可以驱散远离故土的急切思念。对于我们的到来,给这群城市彝人带来的更多的是喜悦还是负担?我真的无从知晓。但我对在京的刘小丰,山鹰组合,马玉龙,普驰达岭,阿诺阿布,巴莫曲布嫫等同胞的热情陪伴所持有的感激之情是由衷和持久的。

  不管怎么说,那些温情的记忆虽然遥远,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群体。在变得狼吞虎咽的城市的胃部,放弃挣扎同样会是令人痛苦不堪的,在这样的选择中,那些试图对传统文化作一些反刍的人们很自然会寻找到一个最接近快乐的载体,这时候,年节无疑是最恰当的形式。可以确定的是,此时的年节也被赋予了更多的文化承袭的责任担当。所以,当“城市彝人”这个特殊的群体放下各自手头的事情,义无反顾地走到一起,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流溢在其间的诸多欢乐应该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被预期的。
      
  但是,当我坐在中央民大的礼堂内欣赏那些被变形夸张了的民族文化的激情演绎,当我坐在中协宾馆的大厅里接受或主动去给人敬酒,我依然要被自己这一次的经历所打动。没有过年的坨坨肉,也没有供城市彝人祭祀的共同的祖灵柜,但这群人却分明灵视到了祖先那生动的面容,故土不息的心跳,心灵适时的皈依。
      
  那一夜,面对这群漂泊的彝人,你不知道坚持一种传统到底有多难!

发布: beley工作室 编辑: 尼扎尼薇 收藏(0 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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