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支格阿鲁；史诗整合；整合原则；整合方法
彝族远古英雄支格阿鲁神话故事、英雄史诗等流传于云南、四川、贵州、广西、重庆等广大西南彝族地区。支格阿鲁是一位集毕摩、天文历算家和王为一身的古代彝族英雄。因他神圣的历史地位和不可企及的历史功绩，后人在流传他的事迹时按照自己理想和愿望把他神化，使之具有了人和神的两面性。作为人，他拥有不可动摇的始祖地位，有其源与流，有其崇高的社会地位。彝族史书、谱牒书、天文历算书记载了支格阿鲁的事迹和家谱。如著名彝族历史典籍《西南彝志》第十二卷写道：“支嘎阿鲁是古彝部族武支系武古笃的第十八代孙，是彝族历史上的一位民族英雄，其事迹多记于书，频传于口，声名远播，流传至今。”［1］；彝文典籍《彝族源流》第十卷“支嘎阿鲁源流”中说支格阿鲁谱系：“次为僰雅勒，一代僰雅勒，二代勒叟吾，三代叟吾爵，四代爵阿纣，五代纣阿直，六代直支嘎，七代支嘎阿鲁”［2］。作为神，在大量的神话、传说、英雄史诗及典故等文学作品中把支格阿鲁塑造成射日月、制雷神、降妖伏魔、战胜强敌等决胜一切的神话英雄人物。反映支格阿鲁的英雄史诗《支格阿鲁》以丰富多样的形式流传于广大彝族地区，各地区版本大同小异。对这部史诗的搜集整理，一直处于各地区版本单独整理的状况，还未进行云、贵、川各地区版本整合性的整理工作。
一、为什么要整合这部史诗
关于支格阿鲁的神话传说故事流传于川、滇、黔、桂、渝各地彝区，“支格阿鲁”史诗流传于云、贵、川三地区，历史、谱牒和天文历算方面的古籍主要流传于贵州。本文谈的整合“支格阿鲁”史诗，就是把云、贵、川流传的不同版本整合为一部统一的彝族“支格阿鲁”英雄史诗。首先从这部史诗的收集整理现状和收集整合这部史诗的必要性两个方面谈谈对这部史诗进行整合的理由。
（一）史诗《支格阿鲁》收集整理现状
现代彝族学者从彝文古籍、毕摩经书和民间口传中收集整理出了大量的支格阿鲁史诗文学。贵州地区收集整理的著名彝文典籍《西南彝族》《彝族源流》《物始记略》等都有专章或专节的支格阿鲁史诗内容。四川地区收集整理的著名彝文史诗《勒俄特依》也有部分支格阿鲁史诗内容。云南地区收集整理出来的古籍《万物的起源》里也有一些变异的支格阿鲁史诗内容。专门的支格阿鲁史诗已收集整理出了如下8种版本。
1.《支格阿鲁》①。这是一部四川地区较完整的支格阿鲁英雄史诗（彝文版）。全诗共11 490余行。这部史诗由“支格阿鲁诞生”、“射日射月”等九大部分组成，以细腻生动的语言叙述描写英雄支格阿鲁的诞生、成长以及为人类的生存发展射日月、制雷神、降妖伏魔等等一系列英雄事迹，成功塑造出英俊威武、智慧善良、神力无比、决胜一切的支格阿鲁神人形象。
2.《支嘎阿鲁王》②。这部史诗流传于贵州彝族地区，史诗以长篇叙事诗体叙述描写天地初开后英雄支格阿鲁测天量地、制定历法、射日射月、移山填水、降妖伏魔、战胜强敌、统一部落等系列伟大业绩。这部史诗结构宏伟，情节曲折，内容包括远古彝族社会的文学、哲学、天文历算、医药学、政治、经济、地理、艺术、军事等方方面面。
3.《支嘎阿鲁传》③。这部史诗共94万字，14 400余行，为目前最长的“支格阿鲁”史诗版本。史诗前言介绍了全书的内容和与之相关的彝区关于支格阿鲁称谓、传说、搜集整理情况，并有支嘎阿鲁的谱系。该书内容与《支格阿鲁王》有所不同。
4.《阿鲁举热》④。这部史诗流传于云南彝族地区，这个史诗版本主要写支格阿鲁诞生、成长及射日月、制服妖魔鬼怪、平整大地等系列神奇英雄业绩。
5.《支格阿龙》⑤。这部史诗版本是在以卢占雄搜集整理的四川版《支格阿鲁》（彝文版）基础上，选择王继超搜集整理的贵州版《支嘎阿鲁王》的部分章节内容编译而成的汉文版，由23个章节组成。
6.《支格阿鲁》⑥（下简称《格》）。这部史诗属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研究”的成果之一。主要以格尔给坡的《支格阿鲁》为基础，全面收集整理四川地区支格阿鲁史诗而成。史诗分为“支格阿鲁诞生”“阿鲁射日月”“阿鲁制服孔雀魔”等22个部分，叙述和描写了彝族英雄支格阿鲁从诞生、成长到他射日月、降雷神、制妖伏魔等拯救人类万物的神奇英雄业绩。
7.《阿鲁举热》⑦（下简称《举》）。这部史诗版本属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研究”的成果之一。这部史诗全面收集整理云南地区支格阿鲁史诗而成。分为“万物初始”“阿鲁成长”“平整大地”等18个部分，叙述和描写了彝族英雄支格阿鲁从诞生、成长到他射日月、改造山河、制妖伏魔等拯救人类万物，为人民的生存和发展而战斗的神奇英雄业绩。
8.《支嘎阿鲁王》⑧（下简称《嘎》）。这部史诗版本属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研究”的成果之一。主要以阿洛兴德的《支嘎阿鲁王》为基础，全面收集整理贵州地区支格阿鲁史诗而成。史诗分为“天地初开”“阿鲁降生”“一统大业”等20个部分，叙述和描写了彝族英雄支格阿鲁从诞生、成长到他射日月、制妖伏魔、战胜凶恶强敌、统一个部落等拯救人类、为人民的生存和幸福而战斗的神奇英雄业绩。
（二）整合史诗《支格阿鲁》的必要性
如上述，现代学者对这部英雄史诗进行了收集整理和翻译，其中，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研究”成果《支格阿鲁》《阿鲁举热》《支嘎阿鲁王》等三个地区性版本基本全面反映了川、滇、黔各地区的特色，但未能整合这部史诗，所以很有必要整合这部史诗。
一是现收集整理的支格阿鲁史诗都是地区性版本，存在着几个版本各自的地方差异性和零碎性，缺少这部史诗的统一性和完整性，从而降低了这部史诗的价值和影响力。
二是这部史诗不同地区的版本有不同的书名、内容及提法，容易引起混乱。这些名字、内容或说法虽然大同小异，但可能出现不同的理解或争议，甚至还会产生一些误解，不利于这部史诗的传承与发展。
三是这部史诗的主人公支格阿鲁是滇川黔桂渝各地区彝族人民最崇敬的共同英雄始祖，是各地彝人认同的民族英雄，是彝民族的精神标识。所以，有必要把各地区大同小异的版本整合为一部统一完整的史诗，更好的体现和维护民族认同与民族团结。
四是为了大幅度提升这部史诗影响力，有必要整合各地区版本。如有的专家在鉴定前面提到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成果《格》《举》《嘎》等3部地区性史诗时就提出应当将这3个版本整合为1部统一的英雄史诗，提高其质量和影响力。
总之，为了这部彝族史诗《支格阿鲁》具有统一性、整体性和代表性，从而大幅度提升这部史诗质量和影响力，为了实现彝族同胞和专家学者的愿望，为了保护和传承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促进民族团结与进步，很有必要对这部史诗进行深入研究、全面搜集与科学地进行这部史诗的整理整合工作。
二、彝族史诗《支格阿鲁》整合的可行性
能够把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鲁》的几种版本整合为一部统一的版本，是基于这部史诗在云、贵、川流传的几种版本是同一部史诗，即一部史诗的几种地方性版本。肖远平教授经过长期研究出版了第一部“支格阿鲁”史诗研究专著——《彝族“支格阿鲁”史诗研究》，这部学术专著代表了目前“支格阿鲁”史诗研究的最高水平。他说：“‘支格阿鲁’史诗是一部跨省区传承的史诗。”［1］的确，这是一部跨省区流传于云贵川彝族地区的史诗，而非内容相似的几部史诗。肖教授提出：“‘支格阿鲁’史诗源于云南古滇部落，形成于乌蒙山区，发展于征战频发的夜郎古地。”［3］这个观点应该是可信的，就是说这部史诗的各地区版本是一脉相承地流传和发展的，是同源的，所以有太多的相同性而具有整合的可行性。
（一）主人公名字同一性
彝族“支格阿鲁”史诗各版本中的主人公名字具有同一性。我们可以从各彝族地区流传的不尽相同的写法分析中看出其同一性：据统计，云南、贵州、四川、广西、重庆等各彝族地区的支格阿鲁名字有如下这些：
支格阿鲁、支嘎阿鲁、支格阿龙、阿鲁举热、笃支嘎阿鲁、支呷阿鲁、直括阿鲁、支格阿尔、吉赤格罗、吉支格阿鲁、翅骨阿鲁、助嘎阿鲁、注嘎阿鲁、直刮阿鲁、尼智哥阿罗
上列名字里几乎都有“阿鲁”、“阿罗”、“阿洛”、“阿尔”等，只有“吉赤格罗”没有“阿”。这是彝语音变中的减音现象，即是“吉赤格阿罗”在语流中失去“阿”音而成了“吉赤格罗”。其中“阿鲁”居多数（12个），其次是“阿龙”（3个），汉字“鲁”是彝语lu的音译字，彝语为“龙”之意，故知“龙”是彝语“鲁”的意译字，“鲁”、“龙”同义。其他“阿罗”、“阿洛”、“阿尔”、“阿录”、“阿庐”、“阿娄”等均为“阿鲁”或“阿龙”的异写。“支格”、“赤格”、“支嘎”“直括”、“直刮”、“注嘎”、“助嘎”、“支呷”、“翅骨”“智哥”是不同彝语方言区的不同音译的汉字形式，实属一意。“尔”是方言音变。“格”“嘎”也是方言之区别。“笃”、“吉”为彝族人名前的冠词，有王、英雄等神圣之意。由此可知，“支格阿鲁”“支嘎阿鲁”“支格阿龙”“支呷阿鲁”“智哥阿罗”“注嘎阿鲁”“助嘎阿鲁”“直括阿鲁”“直刮阿鲁”“翅骨阿鲁”等是同一个名字在彝语不同方言里的不同的汉语翻译形式。这是由于彝族历史久远、支系繁多、不断迁徙、方言区别、文化变迁以及汉文翻译等多种原因，造成支格阿鲁名字出现多种大同小异的现象。
现已整理出版的云南、四川、贵州“支格阿鲁”英雄史诗各版本主人公名字有“支格阿鲁”“支嘎阿鲁”“阿鲁举热”“支格阿龙”等4种。与上述的整个支格阿鲁流传名字间的差异情况相比，史诗版本里的支格阿鲁名字更相近。因此，这部史诗主人公名字是同一个，即史诗主人公是同一人，充分说明了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的主人公名字具有同一性。
（二）内容的大同性
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鲁》各地区版本中支格阿鲁都是智勇双全，具有神奇的身世，有神智神力，射日射月，降伏妖魔，决胜一切的神人；都塑造了一个为人类生存、安宁和发展忘我战斗的英雄形象。各版本歌颂支格阿鲁英勇顽强、战胜自然灾害、打击邪恶的英雄事迹，高扬和平友爱、团结和谐的人文精神。各版本都不同程度地反映了古代彝族哲学思想、宗教信仰、文学艺术、伦理道德、风俗习惯以及政治、经济、军事、天文、历算等各个方面。举例点如下：
1.基本相同的支格阿鲁身世
《支格阿鲁》各版本都是阿鲁母亲为人间美女，而父亲与神鹰有关。四川的《格》和云南的《举》都直接说是雄鹰与美女的所生，贵州的《嘎》说是支格阿鲁父亲天神恒扎祝与地女啻阿媚生下阿鲁后，父亲就化为一只雄鹰飞向天空，以神鹰的形体来抚养他的儿子支格阿鲁。
2.相同的支格阿鲁射日月内容
《支格阿鲁》各版本都有相同的英雄支格阿鲁射日月而拯救人类和万物于绝灭之际这一战胜自然灾害的重大主题内容。太阳月亮代表最强大的自然力量，支格阿鲁战胜它具有重要意义，因而成为支格阿鲁英雄业绩的代表。
3.大同小异的降妖伏魔内容
《支格阿鲁》各版本都有降伏妖魔鬼怪的内容，而且各版本的降妖伏魔内容具有大同小异性。如四川版本中的“阿鲁制服魔蟒”“阿鲁治魔救母亲”“阿鲁制服食人马”，云南版本中的“阿鲁斩邪龙”。“阿鲁收妖婆”“阿鲁降马”，贵州版本中的“阿鲁灭撮阻艾妖”“古笃阿伍”“阿鲁斩独瓦舍怪”等等，都是大同小异阿鲁制服妖魔鬼怪内容。
4.基本相同的彝族毕摩宗教内容
这部英雄史诗各版本都有彝族毕摩宗教文化内容，如：《格》和《举》有阿鲁母亲找毕摩卜算吉凶的内容；《格》还有阿鲁母亲用黄母鸡唸经招生育魂；《嘎》的毕摩宗教文化更加丰富多彩，如以“毕摩神威”等专章来记叙和描写支格阿鲁毕摩形象。
5.相同的万物有灵观
《支格阿鲁》各版本的支格阿鲁英雄史诗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映着古代彝族万物有灵观。例如云南版的《阿鲁举热》中阿鲁母亲卜莫尼日与树木、石头、老鹰、斑鸠等事物对话，太阳和月亮也相互对话，鹅们送宝物——鹅毛神箭给阿鲁，并指点阿鲁找到宝物——头发神线等等都体现动植物及无生物均有灵魂的万物有灵观。四川版《支格阿鲁》和贵州版《支嘎阿鲁王》也有许多相似的情节和内容，即存在动物、植物、无生物都有自己的灵魂的万物有灵观。
（三）艺术特质的相同性
一是相同的叙事诗体。在诗歌体裁及表达方式上，彝族史诗《支格阿鲁》各版本都属叙事长诗中的英雄史诗，而且其叙事的语言格式也基本相同，即都是按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从英雄支格阿鲁的诞生、成长及其所做英雄业绩的先后次序进行叙述和描写。而不像古希腊等英雄史诗那样使用多种叙事方式。
二是基本相同的神话色彩。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鲁》的神话色彩，四川版《支格阿鲁》最浓，贵州《支嘎阿鲁王》也较浓，而云南的《阿鲁举热》则比较淡，但这3部版本都有基本相同的神话色彩，如英雄支格阿鲁神奇的身世，他箭射日月、打下江山、毕摩神灵、降妖伏魔等神话描写都基本相同。
三是相同的结构特点。《支格阿鲁》各版本的史诗结构都是以塑造支格阿鲁英雄形象为目的，按时间顺序安排支格阿鲁的故事情节的，即以时间为主、空间为辅，把一个个的支格阿鲁英雄故事串联成完整相连的宏伟史诗。
总之，由上述的各版本主人公名字的同一性、内容的大同性和艺术特色的相同性等3个方面的原因，使得整合这部史诗具有可行性和必要性。除此之外，人们的意愿也很重要，许多专家学者、彝族同胞和其他兄弟民族同胞希望整合这部彝族英雄史诗，以一部统一而高质量的民族史诗文本问世，从而极大地提升这部史诗的质量和影响力，为中华民族史诗文学乃至世界史诗文学做出贡献。
三、彝族史诗《支格阿鲁》整合的原则与方法
整合这部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的各地区版本为一部统一完整的英雄史诗也是一种收集整理工作，相对于单一版本的搜集整理工作而言，需要把不同地区不同版本整合成一部有机完整的史诗，这样的整合不仅要考虑科学性、合理性，而且还要考虑云南、四川、贵州等不同地区彝族的接受程度，因此收集整理难度更大，应当遵循一定的基本的原则和具体的方法。
（一）整合原则
要把各地区《支格阿鲁》版本整合成一部统一好的史诗，应遵循以下原则。
1.保持历史原貌
保持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的原貌，即保持这部史诗的历史真实内涵，是整合这部史诗工作的首要原则。是否保持好史诗的历史本真是评判这部史诗整合是否成功的第一标准，因为它关系到这部史诗在今后的流传与传承中是否走样的问题，关系到史诗《支格阿鲁》这一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能否正确传承的重大问题。
为此，首先是要保持思想内容的原貌和文学艺术形式的原貌，即要保持内容和形式两个方面的原貌。在思想内容方面保持原貌要做到基本保持历史特征、思想内涵、人物姓名、事件特质、情节发展变化等等的原样。文学艺术形式方面的保持原貌应达到保持原来的叙事体英雄史诗特质，包括修辞、语法、语音特点在内的史诗语言艺术特质、史诗结构特征等等。
2.各地区彝族基本认同
《支格阿鲁》是流传于四川、云南、贵州三省彝族地区的彝族英雄史诗，把它统一整合成一部以后，三个地区的彝族，甚至其它地区的彝族都能基本认同才行。这就要求从这部史诗的内容、形式、情感各方面达到各地彝人都能接受并认同，这是衡量我们的整合工作是否成功的标准。当然做到这点很难，不仅要整合得好，而且还需要做具体细致的说明和解释，要说清楚为什么这样整合，这样才能被大家理解和认同。
3.提升史诗质量
整合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的目的主要就是大幅度提升这部史诗的质量和影响力。所以提升史诗质量是整合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则。不是对各地区不同版本做简单的组合或相加，变成各版本的堆积物，而是把各个地区性版本的思想内容和文学艺术进行有机的整合，形成合力，产生整合效益。
提升质量要从思想性和艺术性两个方面着手。通过整合修编，既要提升这部史诗所具有的重大思想意义，如提升这部史诗中战胜自然灾害、反对邪恶、反对战争、和谐友爱、团结发展的人文精神，又要提升这部文学史诗的神奇性、宏伟性、美妙性等艺术感染力。当然还要从史诗篇幅的长度和史诗思想内涵的深度增加这部英雄史诗的分量，最大限度地体现这部优秀史诗文本的厚重感。
（二）整合方法
要整合好这部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鲁》，所采取措施和方法也很重要。
1.有所侧重
整合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鲁》时，要在全面搜集并参考所有出版支格阿鲁史诗文本、神话故事文本，以及还没有出版的彝文古籍、毕摩经书、民间传说等的前提下，有所侧重地进行选编整合。
一是侧重于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研究”的最终成果——四川地区版本《支格阿鲁》、贵州地区版本《支嘎阿鲁王》、云南地区版本《阿鲁举热》等三个版本，把这三个文本作为基础，然后参考其它出版的史诗和非出版毕摩经书、古籍、民间口传等内容来整合。
二是贵州地区版本要侧重于阿洛兴德搜集整理的《支嘎阿鲁王》，因为这个版本被多数学者认为最成熟的一部彝族英雄史诗版本。当然还要选入部分田明才主编的《支嘎阿鲁传》的内容。
三是侧重于史诗文本，有些提法不一样的就侧重于史诗文本。比如四川地区关于支格阿鲁进入龙巢被龙抚养成长的传说有两种提法：一种是说阿鲁生后整天大哭，不食母奶、不穿母衣、不睡母怀而认为是个怪胎，被母抛下岩，岩洞龙把他养大的；另一种提法说阿鲁生后整天大哭，哭声震天，惊扰天庭，天帝恩体古子派魔王塔博阿莫捉拿阿鲁母子，母子被抓至悬崖边的杉林时，母亲为了救儿子悄悄把阿鲁丢入杉林里，阿鲁哭闹而滚下悬崖深处的龙巢里被龙养大。史诗文本只有后一种提法，应侧重于史诗文本，选用后一种。
2.有所克服
在整合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鲁》工作中，为了公正无私，保证整合质量的提高，达到云、贵、川彝族都没有意见，各地区彝族及各民族关注者都基本认可的目的，应克服以下三个方面的误区。
一是克服主观武断的做法。整合史诗避免简单组合和不符合逻辑的连接，造成粗制滥造而损坏这部史诗质量。要按照科学规律，进行符合逻辑与情理的整合，使这部史诗符合历史原貌，而且具有完整性和统一性。
二是克服地域观念和偏见。整合这部史诗时不要只强调四川的，或云南的，或贵州的。史诗和故事文本也好，毕摩经书等古籍也好，民间口传也好，要在各版本、各传说的内容上艺术地取长补短，使之更加丰富、更加完美。
三是克服个人喜好。整合这部史诗时，整合者要克服个人的喜好。在史诗叙事描写等艺术方面，在内容情节方面都不能按自己的喜好来选编整理，不能对自己喜欢的就多多堆积，甚至人为地添加，自己不喜欢的就一味地删除。应当要实事求是地整理，这样才能保持这部史诗的原貌。
3.有所避免
要把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鲁》整合成一部完整统一、结构宏伟、独具特色的英雄史诗，产生整合效益，就需要避免如下几点做法。
一是避免生搬硬套。就是要避免把一些不同的内容或不相融的情节生硬地拉在一起，造成格格不入的现象，而要巧连妙接，形成无缝对接。如关于支格阿鲁身世，要巧妙地把贵州的阿鲁天神父亲与美女母亲生下支格阿鲁后，母亲化成马桑树、父亲化成雄鹰来抚养阿鲁的情节与四川、云南神鹰“滴血”在美女身上怀孕生支格阿鲁后雄鹰抚养（四川龙抚养）阿鲁成长的情节融合起来，整合成完整而神奇的情节。
二是避免史诗格律不相容。史诗《支格阿鲁》总体上以五言句为主，辅以七言、三言的节奏强烈优美的诗言。但各版本之间也有一些差异，如四川版本《支格阿鲁》和贵州版本《支嘎阿鲁王》节奏优美动听，而云南版本《阿鲁举热》和贵州版本《支嘎阿鲁传》较差一些，甚至有口语化的语句。整合时应避免大的差异，要修编成一部统一体史诗。
三是避免趋同化。整合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鲁》时，要保持彝族史诗的特色，避免与其他民族史诗趋同化。《支格阿鲁》有许多有别于其它英雄史诗的独特之处，比如在史诗思想内容方面正如肖远平所说：“作为彝族人民传唱最为广泛的英雄史诗，‘支格阿鲁’的传奇武功与光辉业绩主要不在于氏族、部落或民族之间的战争，而是为彝族人民传承了文化，是文化英雄而非简单的战斗英雄。”［3］所以，在整合这部史诗时，就要避免受其它史诗战斗英雄模式的影响而趋同化。
注释：
①参见格尔给坡.支格阿鲁［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8。
②参见阿洛兴德.支嘎阿鲁王［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4。
③参见田明才.支嘎阿鲁传［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2006。
④《阿鲁举热》参见楚雄州文教局和楚雄州民委收集选编的内部资料《楚雄民间文学资料》第一辑所载。
⑤参见沙马打各.支格阿龙［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2008。
⑥参见洛边木果，曲木伍各.支格阿鲁［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15。
⑦参见杨甫旺，洛边木果.阿鲁举热［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15。
⑧参见阿洛兴德，洛边木果.支嘎阿鲁王［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15。
参考文献：
［1］陈长友.西南彝志：第十二卷［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2000：215.
［2］陈长友.彝族源流［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2：175.
［3］肖远平.彝族“支格阿鲁”史诗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104，151，223.
作者：洛边木果（1960—），男（彝族），四川喜德人，西昌学院彝族文化研究中心，教授，研究方向：彝族史诗文学，彝语言文化；洛边木果，麦吉木呷，西南民族大学民族研究院。
原载：《西昌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3期；文字来源：参考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