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偏远少数民族山区基层工作的文化工作者,退休后仍不停地挖掘、整理民间文化,组织群众举行各种文化活动,并出钱请电视台到村里帮村民们录制举行民间歌舞活动的盛况,然后刻成光盘分发个村民,村们在录像里看见自己优美舞姿和热烈的歌舞后,更加热爱本民族的传统文化。这样山里群众在娱乐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传播和继承了本民族传统文化。
在楚雄彝族自治州双柏县大麦地乡采访时,听说了许多有关原乡文化馆馆长李世平痴迷民族传统文化的动人事情。县委宣传部的魏付部长听说我要去采访彝族古老的跳小豹子舞民俗时,建议我去找李世平老师,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会给你提供许多材料的。几天后,我在距县城100多公里外的大麦地乡农村见到他。
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热情豪爽的山里汉子。曾在北京当过五年的兵,退伍后就从时民族文化工作。知道我的来意后,话题就直截了当从双柏县大麦地乡的“豹子笙”说起。“豹子笙”彝语为“移蒙耐克佘”,是居住在峨足村的彝族阿车支系人,每年农历二月初二、六月二十四和七月十五节日期间举行的一种民俗文化。传统的豹子笙有成人仪式的文化功能,每个将步入成年人队伍的彝族男青年都要参加跳豹子笙,否则,族人就不接受他们。后来,这个活动逐渐成为带有娱乐性质的重要节日,举行豹子笙活动时,常常吸引周围四邻八乡成千上万彝族群众来观看。由于“豹子笙”民俗历史悠久,又在原生态的民间保存至今,成为研究民族文化的活化石,吸引国内外的众多民俗与人类学专家前来采风研究。
峨足村离大麦地乡政府所在地30多公里,山路蜿蜒崎岖,雨季路滑,极为艰难,李老师在文化站工作以来,他带到峨足村去做田野调查或拍摄影像资料的个人或单位不少于七八十次,有文化人类学家、纪录片制作者、摄影家等,有时候遇到道路受阻时,他要徒步行走五六个小时才能到峨足村。
李老师说,豹子笙活动,一般从中午开始,先给扮演豹子的孩子们化装,主要考虑山区上午的温度底,孩子们脱去衣裤怕感冒。活动的当天,他先带我和乡里陪我来的普乡长和文化站站长,先看了一遍活动的必经路线,找好拍摄照片的最佳地点。
跳豹子笙习俗的来源,还有一段生动的故事,峨足村曾经发生大灾难,村民的牲畜家禽大量死亡,还流行一种怪病,夺去了不少人的生命。有一天,突然发生山体滑坡,把原来的寨子分为两块,成为今天的干母村和峨足村。第二天早晨,人们在两个寨子的两户人家中发现两只正躺在桌上吃饭的豹子。豹子见有人进来就慢慢站起来,离开桌子在寨子周围转了一圈后走进了村边的树林中。从此,村里平安无事,人们安居乐业,村民认为是两只豹子保护了村寨。于是把豹子视为驱邪魔,保平安的神灵进行崇拜。并在每年定期举行“驱逐邪魔,免除灾难的跳豹子笙”活动,以祈求一年四季风调雨顺,吉利、平安。
传统的跳豹子笙仪式有许多讲究和仪式规定,一般舞者仅限彝家男性,认为男人如果没有参加过化装成豹子的洗礼,就会不吉利,即使长大甚至结婚成家也不能算真正的成年男子,表演者都是18―20岁的男青年或是已婚男人。现跳豹子笙的人大多是8―12岁的男童,参加者为偶数,少则12人,多则不限;如果逢闰年,舞者人数则为奇数,最少也要有13人,多者不限。峨足村人认为一年有12个月,而闰年则有13个月,每个月至少有一只豹子在那里守护、保佑着寨子,人们才能安居乐业,平安地生活。
等待已久的跳豹子笙仪式,终于在中午开始了。李世平老师和乡文化站的工作人员熟练地为脱去衣裤的小豹子们化装,在他们的脸部画上豹子的眼、鼻、口、牙、胡须,胸前、背脊、手臂至脚背上都画有各种图纹理,用棕叶撕成的细条围系着他们腰部和戴在头上。化装完毕,小豹子每个手执一根一米多长的驱邪撵鬼的木棍,躲藏在西边的树林中。
待村头鼓锣声响,林中的“豹子”们就挥舞着木棍奔向寨子,先上土掌房顶尽兴起舞,随着鼓锣节奏变换不同的“豹子”舞姿。李老师始终跟在“豹子”们的前后,或告诉他们上下楼梯时要注意安全,或纠正他们稍不规范的舞蹈动作。当“豹子”们在土掌房顶上起舞尽兴之后,挥棍冲入居家,完成驱邪撵鬼逐户巡视任务,坐下休息片刻时,李老师就忙着忙后给小豹子们到水喝,照顾他们……
在屋顶村里跳了三个小时后,“豹子”们就爬到村前田中巡戏,然后向东边的山野跑去,消失在茫茫林海中,回归自然去了。
李老师的工作也基本结束,当问起搞了怎么长时间的文化工作,什么是他最高兴或难忘之事时,他指一指我身边的陪同我们来采访的普永学付乡长自豪地说,我在文化站时,他还是跳豹子笙的儿童,现是大麦地乡分管文化工作的付乡长,他是土生土长的峨足村人,有这样的干部和村里众多的小豹子们的努力,相信豹子笙这民间文化珍品会代代传下去,这是我最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