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省黔西南的少数民族之彝族，是这里的一支土著民族，民间神奇的传说故事丰富多彩。“古道上的飞龙马”就是其中的一则。
——引子
贵州黔西南北盘江畔石壁上的“马蹄印”
“飞龙马”的传说，是茶马古道上马帮放飞梦想的传奇故事，至今流传甚广。
历史上，自唐朝至民国时期，滇川黔的茶叶等货物通过马帮运输到藏区等边疆地区，与边疆马匹等物资进行交易，又从边疆运回内地所需的物资。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两条以川藏和滇藏为主要干线，若干支线为辅，构成的庞大的茶马贸易交通运输网络。贵州省贞丰县长田镇境内的茶马古道，就是其中的一段。
长田镇境内的茶马古道保存完好，静隐深山。在现代交通已十分便捷的今天，已鲜有人至茶马古道。但发生在茶马古道上的许多传奇故事，至今仍在当地传诵，神奇而令人向往。古道上“飞龙马”的传说，就是其中的一个。
茶马古道上的赶马人，俗称马脚子，他们的头领，俗称马锅头。据说，在茶马交易鼎盛时期，古道上的马锅头，每天少则带领几百人，多则上千人马帮队伍，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古道上，蔚为壮观。
古道沿途山高路陡，马帮爬山涉水，历经坎坷。蛇兽出没、日晒雨淋、缺衣少药、安全事故频发。因此，被猛兽袭击、马匹摔下山崖、马帮患病前行等等时有发生。
马帮为了生计，披星戴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弃妻离子”，在古道上奔波。为了能按既定日期到达运送货物的目的地，马帮每天行进的路程都是有严格的计划的，一路上不得随便停歇。只有到达沿途驿站，才能停歇休整，补充粮草。
说是辛苦，但也有乐趣横生。马帮队伍在行进中，一路上谈笑风生，或聊着各自的家长，或分享各自的见识，或彼此开着玩笑，或相互对歌，唱着山歌解解闷。
一路上，马帮所到之处，马叫声、马蹄声、马脚子的笑声、吆喝马的声音、唱着的山歌前后呼应，交织成一片，好似一场盛大的移动的户外交响乐。
马帮里有一个年纪较小的小伙子，赶着一匹白色的马。他活泼可爱，乐于助人。一路上，总会给帮友们找些乐子，到达驿站后，给年纪大一点的马脚子倒水、畏马等忙前忙后，乐此不疲，十分勤快。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为小马锅头。
有一天，马帮行走到长田镇内，忽闻远处闷雷滚滚。不一会儿，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大雨倾盆，马群受惊乱窜，行进中的马帮队伍措手不及。为牵住缰绳，小马锅头不慎摔到了古道坎下，腿部受伤严重，不能再走路。同行的马锅头扶着他上马，帮助他继续前行。
马帮队伍行进到北盘江畔的驿站后，小马锅头感到腿伤疼痛难奈，头昏脑热，疲惫不堪。晚饭过后，很快就睡下了。想到明天渡过北盘江，还要爬很高很陡的坡，又要赶很远的路，自己的腿又受了重伤，这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要强的小马锅头用衣服蒙住脸，偷偷哭泣……伴着高烧，哭着哭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发着高烧的小马锅头，在睡梦中感觉自己的身体“飘飘浮浮”的，“晃晃悠悠”的梦见自己的马变成了一匹飞龙马。漂亮的飞龙马鬃毛飘逸，非常健壮。
梦里的飞龙马驼着货物，当行走到北盘江畔时，轻轻一跃，就飞到了北盘江对岸的山顶上。平时需要行走一天的路程，就这一下子就飞过去了。小马锅头为拥有这么一匹漂亮的飞龙马，梦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早上，马帮队伍起床后，一边张罗早饭，一边给马匹喂草喂水，准备整装待发。
不知谁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小马锅头呢”？
于是，大家都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周围，没发现小马锅头昔日那活泼可爱的身影。
“小马锅头不见了、小马锅头不见了……”队伍中重复着这句话。
大家分头在附近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不但没有小马锅头的丁点儿线索，就连他赶的那匹白马，也不见了。
顿时，一层阴影笼罩着整个驿站，气氛十分紧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低着头，百思不得其解，伤心不已！
有一个年长的马脚子，坐在驿站前的石墩上，目光盯着涛涛流淌的江水，若有所思。
一边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从衣服内层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叶子烟盒。烟盒是牛皮做的，一个暗红色圆形的盒子。盒子上的丝丝裂纹，非常有沧桑感。他布满老茧的双手不停地颤抖，颤颤巍巍地取出烟叶，用僵硬的手指卷着烟叶。
烟，卷好了，由于十分难过的原故，手指不灵活，卷的烟没有往日的紧密。老马锅头试着把烟条插进那个铜头烟斗里，接连试了三下，都没有插入烟斗。
老马脚子看了看铜头烟斗，用右手拿着轻轻的磕的几下，磕在从草鞋里“探出头”来的右脚大脚指上。左手轻轻的从头上摘下破旧的羊毛毡帽子，扣在左脚膝盖上。缓缓的抬起头，湿润的眼睛望向北盘江对岸的崖壁上……
他握着烟杆的手，突然悬在半空中不动了，目之所及，令他咯噔一下，身体如触电一般僵直。原来，他看到对岸崖壁上有一对深深的酷似马蹄的印痕，一眼就能认出那是马的前脚踏出的。他又看向自己背后的崖壁上，也有两个深深的马蹄印，似马的后蹄所踏而成。
老马脚子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反复来回看了几遍，确认无误！
他突然大喊，指着崖壁说：“你们看、你们看……”
大家顺着老马脚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此时，马帮兄弟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过了许久，马帮队伍又继续整理自己的行装，惜别驿站，继续踏上漫长的茶马古道。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那天出奇的安静！
后来，“飞龙马”的传说，就此传开。
在遥远的过去，茶马古道源源不断地向边疆送去茶叶等物资，又从边疆换回马匹等货物。内地和边疆相互依靠，互通有无。贸易往来的同时，以马帮为纽带，内地和边疆文化、习俗等得到交流，增加了各民族之间的相互了解、促进了各民族之间的友谊和团结，推动了社会的和谐稳定和经济的发展。
“飞龙马飞越北盘江”，或许只是马脚子们为生计而辛劳之余放飞的梦想；无独有偶，当年“千里江陵一日还”或许也只是李白归心似箭时的奢望。
如今，气势宏伟的大桥横跨北盘江两岸，大桥两端的隧道口，远远望去，好似小马锅头梦中的飞龙马留下的马蹄印！来往飞奔的高铁不就是新时代的“飞龙马”吗！伟大的祖国已将这一切变成了现实。
贵州黔西南境内的沪昆高铁北盘江大桥（图片来源于网络）
飞奔的高铁，拉近了内地与边疆的距离；飞奔的高铁，促进了各民族之间的团结；飞奔的高铁，畅通了中国与世界的交流；这一切的一切，都得益于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全国各族人民共同缔造的奇迹。
（毛文凤，男，彝族，贵州省黔西南州民族文化中心副研究馆员，黔西南州彝学研究会副会长、黔西南州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