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鞋破了。这是爬山最大的忌讳。当着急的我向眼前这位大嫂要根线捆起来时,这位彝家大嫂接过鞋去,找来锥子,一针一线地帮我缝起鞋来。看着她一双粗糙的大手娴熟地穿针引线,我顿然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感动,尽管,我几个小时前才认识她。
这位大嫂叫施文修,准确地说我四个小时前才认识她。当时爬了一个多小时山的我累得像一只泄了气的大皮球,走不到20米就要歇一会儿。当向导向导郎 指着对面半山腰上的那户人家,告诉我快到时,我有一种在沙漠里行走看到大海的感觉,心想加把劲,而脚上却像灌了铅一样提不起来。只好一路走,一路歇,当坐在地上不想起来的时候看看对面山上那间小屋,给自己鼓劲儿。忽然间,我看到房屋前有一个娇小的身影。
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屋前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向导说,这个人就是我们要去的那家的女主人。她似乎翘首等待什么,我感觉她好像看到我们了。这时,向导摇着手对她高喊:“大嫂,我们来你家吃中午饭,快给我们准备饭菜!”没听到她的回答,身影却不见了。向导说:“她给我们做饭去了。”
不一会儿,我们到达目的地,来到了这个坐落在半山腰的村子。向导说,这个村名叫香树坡,是楚雄州双柏县大庄镇的一个自然村。村后山顶上长着茂密的松树林,旁边大多是已经开辟好的山地。村前的山坡较陡,可以俯瞰绿汁坝。向导给我介绍,施文修是这一带思想开明的人,每次带客人来都到他们家吃住,据说她还是乡人大代表呢!
我们刚进施文修家,院子里已摆好了长凳,丈夫到山脚的易门县绿汁镇赶集去了,她忙出忙进。走近一看,她中等身材,皮肤黧黑,穿着朴素大方。见到我们,她热情地给我们让坐、倒水。听说我需要喝红糖水补充能量,她慷慨地从楼上提来一大包红糖。我们刚坐了几分钟,眼见这位彝族大嫂已经安排人到村里买回了大公鸡,碧绿、新鲜的蔬菜从地里拔回摆在院子里。电饭煲里煮上米饭,厨房和外面的炉子里燃起熊熊烈火,经过艰苦跋涉的我们在这个普通的农家真正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看到如此热情、利索的她,一种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大家七手八脚地帮着她洗菜、切菜。“你知道上大学要花多少钱吗?”厨房里,一边忙着炒菜的施文修忽然问我。原来,她有两个孩子,老大考上师范学院,老二正在双柏县一中上高中。她希望老二能考上一所重点大学,但又担心家里经济承担不起。她说,她和丈夫都希望娃娃读书,有文化才能过上好日子!当得知她家和所有的村民一样所有土地都是靠天吃饭的山地,每年的经济收入只是种点包谷和栽部分烤烟获得,要供两个孩子上大学着实让人担心。
不过,从她家房间里收藏的养蚕盘和养的四五头肥猪来看,眼前这个山里女人的勤劳一览无余了。屋后栽了几排水果树。她不但和丈夫一起种好田地,养好猪鸡,还自己做咸菜、酿米酒。每一个街天,她总是天不亮就起来,做好魔芋、豆腐,再捎上家里的一些土特产让丈夫拿到集镇上卖,积攒一部分钱给孩子上学。她说,她希望来这里旅游的人多一些,能给村里带来些收入。
饭熟了,不喂饲料的生态鸡熬出汤来香喷喷的。这位彝族大嫂做的每一道菜让我们吃起来都很可口。安排我们坐定后,她用盆端来了自己酿造的米酒,喝起来清香、甜润,酒一进肚觉得先前的疲惫感消除了。席间,大嫂热情地叫我们吃菜。不喝酒的她还特地托村里一位男同志给我们敬酒。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她的质朴、真诚和热情感染着和感动着,同事们一杯接着一杯地向她敬酒,表达谢意和敬意。
不一会儿,我的鞋缝好了。穿上带有这位彝族大嫂余温的鞋,脚上十分带劲。一路上,我一直在琢磨和这个平凡的山村女人短短几小时的相处竟让人如此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