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十月万物归藏之际，天空爽朗明媚的一个星期天，应乌稠村委会领导盛情邀请，重返50年前在这里就读初中的乌稠小学。50年弹指一挥间，许多往事奔涌心头；沧桑历史烽烟、斗转阴晴，铭记在人们习以为常的山河地名之中。
校园一角
一、彝语汉字历史名称的沧海一粟
乌稠属于红河州弥勒市巡检司镇的一个村委会，上世纪60年代汉语用字“乌丑”，既乌丑公社、乌稠大队、乌稠村委会。文革期间认为“乌丑”又黑又丑，遂用与人类农耕文明有关的稻类“稠”字，确定为保留唐宋时期乌蛮三十七部的乌字“乌稠”。其实“乌稠”是彝语“头尖、首尖、顶尖”的意思，指学校东面1900多米海拔的老尖山。因山得名。乌稠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是明朝十八寨的南大门，扼守弥勒州—十八寨（今虹溪镇）—月亭寨—乌稠—宣武—钟山—楷甸—阿迷州（今开远）这条官道要冲。
生机盎然的校园
巡检司因明嘉靖元年（1522年）设置直属云南都司的十八寨守御千户所，嘉靖二年的公元1523年在临安（今建水县）府与广西（今泸西县）府接界处南盘江中段要津设捏沼巡检司，至今有500年。云南的巡检司是明代基层组织机构，官阶为从九品，职责是盘诘奸细、贩卖私盐犯、逃军、逃囚及一切可疑之人。明代云南巡检司在各类史书中一共出现130个，依时据势而裁撤或新设，一般保持90个左右。由少数民族担任的土巡检约70个。其设置时间集中在洪武、永乐和宣德、正统这两个时段，与明军平云南、止息定乱需要相一致。明代云南巡检司由于设在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在军事上与卫所有紧密互补关系，行政上的巡检多为云南当地通晓夷语或明初协助平定云南的有功之人担任。设置的巡检司大多以关津要道为主，沿府、州、县界线分布，对管理和控制云南多民族的边疆具有显著作用。清代在明巡检司的基础上，以汉军绿营兵为主设立的汛塘制度，又进一步加强了对巡检司这种具备关卡要津管控权力的利用。沧桑巨变，烽烟不再依旧。时至今日，作为建置名称保留九品官衔的巡检司，只有弥勒市巡检司镇才保留下来。古代滇川通衢要津昭通盐津县豆沙关巡检司，只能看到一个醒目的牌子。
带领小生种菜
十八寨这个地名也让人对“安营扎寨”有了更深刻具体的认知。明成化年间云南的改土归流进一步提速，以昆明为中心的梁王山东边南盘江流域、狮子山周围、鲁奎山四周元江河东岸片区，改土归流带来的社会隐患逐渐加深。明正德年间，十八寨夷人土酋阿寺、阿勿由于难以忍受统治阶级的残酷剥削和地方势力及兵痞敲诈，率众造反被镇压，其后裔或向北逃匿深箐山林，或朝南跨过甸溪河、南盘江，辗转抵达今文山、越南等地。嘉靖年间，大量内地民屯随军涌入，形成现在彝汉杂居格局。但许多地名仍然保留了汉字彝语。
二、彝汉共铸和谐学校的荣光
乌稠小学始建于1946年，位于著名数学家熊庆来故乡息宰村竹朋坝西面，光绪年间钱王王炽故土虹溪正南两山凹遭。上世纪70年代的老校址在乌稠村魁星阁南面田边四合院内。魁星阁是三层六角土木青瓦结构，屋檐滴水六角上翘，角上吊挂的铜片和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怡耳的响声，使人们的心灵得到净化。顶置白里泛黄的葫芦形陶器，似乎让人联想到太上老君的长寿仙丹就装在里面。
据说魁星阁西南角有块落款光绪年间的石刻“尖山小学”碑。农村建魁星阁的不多，整个巡检司镇11个村委会也数不出几幢，多数还是四方两层的。清朝科举等级制度中，如果自然村要建盖三层六角魁星阁，首先要有秀才、进士之类的士绅，二是即使自出资金也要得到批准，否则视为“犯上”而受惩处。可惜，1976年注定是多灾多难的年份，人民最敬爱的总理周恩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朱德相继谢世，7月28日又突然出现唐山大地震死亡24万人的灾难事故，使每个国人心中惜别与痛泪叠加。9月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缔造者伟人毛泽东撒手人寰而“上九天揽月”，亿万人民泪涌如黄河长江。魁星阁也在这一年的莫名熊熊烈火中凤凰涅槃。
乌稠新校址位于十八寨至阿迷州（开远）古道西则碧鸡山脚，紧邻巡检司至虹溪公路中段。春天燕子衔泥归来筑巢时，东沟龙潭边的青蛙催促人们播种插秧。晴空艳丽的夏日，学校门前的荷花与绿波荡漾的虹溪坝数万亩田园相连，一派生机盎然。惠风和畅的金秋时节，金黄色的稻浪送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冬日的黄昏，如果运气好，仰视白雪皑皑、银光闪闪的老尖山，似乎已踏入富士山脚避风御寒。
环保校门
这个小山包，过去有部分老人认为藏隐灵气，不时约聚在这里虔诚地烧香叩拜祈求心愿。坐南朝北的新式教学楼圆形山包与魁星阁、乌稠靠山山梁形成一条游动的大鳄，鳄又名“水虎”，为古龙本体，世间灵物。荒古天塌地陷、洪水泛滥，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积炉灰以止淫水。鳌足在《淮南子》中归为神龟的腿，彝族创世史诗中顶天的四天门四柱是鳄鱼的大腿。站在学校楼顶，四方八面天造圣山、地送灵水尽收眼底。从巡检司最高海波2004米的卧龙山庄北岸火葬场阴山密林深处汩汩流淌的大箐沟，在上下两股清澈龙潭水的加持下，成为云南烤烟之乡虹溪大坝的丰盛水源；青龙盘绕腾跃托起的老尖山神笔，饱舔白云吉水浓墨绘就天地五彩图案。东北角乾隆十四年建的文笔塔，挥妙笔再画龙点睛，五彩图案霎时幻化为多维立体，灵空腾现。西依笑傲山林的老虎山，老虎山南铜厂矿坑遗迹诉说着古滇国铜器文明的荣光；藏金山、祭龙山，山山如骏马奔驰，似虎跃凌空，势不可挡。元明时期设立而东西对应的习岗哨、法果哨、哨冲，更增添了历史的神秘感。南靠朱雀大黑山，神鸟肩挎马鞍银展翅蓝天飞翔，衔来绿宝闪闪，送财玉珠滚滚，赐禄德福泱泱。北望玄武昂首呼唤，三层案机稳坐殿堂；胸纳日月寰宇知乾坤，运筹帷幄天地大道胜揽。
在巡检司、虹溪、五山、江边四个乡镇四万多彝族阿哲支系人口中，解放后的第一个云南大学外语系英语专业的大学生，曾在坦桑尼亚、苏丹、埃及、马尔他、英国、法国等国任驻外大使参赞，回国后给国家领导人李先念、乔冠华等人外交活动口译人员的张光忠出在乌稠小学；高考制度恢复后的第一个大学生、云南省有突出贡献的哲学社会科学专家也是从乌稠小学毕业。改革开放后历任巡检司党委书记中有3人在这个学校走出来。命运共同体所倡导的首要目标是人与环境祥和相生，人与人互惠共赢。人与自然相依生存法则，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许多迷藏。
三、奋进新时代的绿美校园
2003年，经村党总支书记李广、主任赵华贵等人积极汇报，通过巡检司镇党委政府领导的努力协调，在州教育局施正康局长具体关心下，乌稠小学被红河州教育局列为州级危房改造项目。时任泸西县教育局局长的李汝皋还协调了部分启动资金，学校得以启动开工建设。2004年主体建筑三层两栋新式教学楼竣工，占地面积7153平方米，建筑面积1715平方米,绿化面积3938平方米。当时，在巡检司村委会一级中算是数一数二的教学楼了。
升旗仪式
乌稠小学自2005年迁入新校址以来，教学质量日益提高。学校目前在校的一至五年级有5个班，104名学生，10名教师。近4年的升学考试中，该校在巡检司镇11个村委会小学排名顺序为：2020年排名第七，2021年第五名、2022年第二名、2023年第一名。
现在，学校围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校训为切入点，校风建设为标准，通过教风带动学风，师生视校园为共建、共有良好文化家园，严格按照“绿美校园”建设标准，校园花香、书声朗朗，朝气勃发。在8个自然村就读的这个彝汉和谐相处的小学，搬入新校址以来，共有32人考取公办本科大学。
走进校园，一排排整齐的校训教风制度、各种宣传公示栏，在绿色树木和白花丛中格外醒目。一行行奇花异草，在四季风雨阳光中绽放美丽；一墒墒有序排列的菜园，不同季节的蔬菜交替旺盛；球场运动器材、荷池水波，新颖养眼。树木花园、绿色有机生态菜园，既是老师带领学生的社会劳动基地，也是改善师生学习生活的实践场所。教书育人，生产劳动与社会实践相结合，热爱自然与热爱生活密切联系，热爱学习与热爱社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如今的乌稠小学，真正成了培养社会主义接班人的优良教学园地。
（2023年11月28日）
作者：师有福，红河书院彝族文化研究中心。说明：本文图片和数据由学校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