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歌手到画家身份的转变后,首次将画展的首次展览放在家乡
曲比哈布:
回归不是沉淀,而是把羽毛梳好,再次飞翔
“令人可喜的是,在当下彝民族文化正在复兴的最为重要的时刻,我们的诗人、作家、画家、音乐家以及众多的文化传承者,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开始试图去抵达一个目标,而哈布,无疑是一位正在试图抵达我们诺苏彝人生命灵魂高地的重要艺术家之一”,著名彝族诗人吉狄马加说的这个哈布不是别人,就是大家熟知的中国著名音乐人、“彝人制造”组合主创曲比哈布。
影视圈有演而优则导的风水,现在,音乐圈也有唱而优则画的传奇了,这个传奇,歌手哈布可能不是首创,但他肯定是这些传奇续写者中最会用色彩歌唱的画家。
仅仅用彝族追崇的红黄黑三个原色,就把彝族人骨子里最本真的情愫表现得淋淋尽致,歌手哈布做到了!而从歌手到画家的身份转变,对他来说游刃有余,由心而生。
他一再强调的一个词是:回归!
他说,我是彝人的鹰之子,回归,其实是一个涅槃,他的意义不是沉淀,而是把羽毛梳好,再次飞翔。
2014年8月3日,为期16天的 “彝人制造·制造彝人”—— 曲比哈布大凉山油画展在西昌画上圆满句号,这是歌手哈布作为画家身份第一次与公众见面,画展期间,这个躲在画布后面深情描摹自己族群历史美德和记忆的画家,接受了凉山城市新报的独家专访。
音乐和美术是相通的——
我想立足于凉山的本土文化,回归到彝族的本身,回归到生活,那样会很满足很快乐
进入歌唱圈以前,我曾经画过画的。这几年歌唱事业稳定了,不像以前那么忙,所以在歌唱之余拿起画笔,在完成唱片公司和单位任务之余,抽空进入创作状态,同时也想从另一个层面把彝民族不能用音乐表达的东西,通过美术绘画这一载体来传递和表达,因为音乐和美术首先是相通的。
作为美术范畴的一幅画,是可以用眼睛去的,感受它的律动,每幅画里眼睛能感受到的是有律动的,有节奏的东西,有它的快乐悲伤、蓝天白云、温暖、宁静;而音乐是用耳朵去感受的,闭上眼睛,可以触摸到家乡的风,可以触摸到宁静的村庄,可以看到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你也可以看见你朴实的父老乡亲,亲戚朋友,从这个层面上来说音乐和画画是相通的。
一直以来,我想立足于凉山的本土文化,回归到彝族的本身,回归到生活,那样会很满足很快乐。彝族其实是一个无欲无求的民族,勤奋、善良、热情,但更多的是一个很知足的民族,彝族人认为的幸福指数其实不是指的他穿得有多好,吃的有多好,而是他脸上永远的灿烂,他的笑容纯真,从音乐里面也可以感受到,也可从画面上感受到,所以我画的全是彝族人的普通生活,我一直推崇的一种文化核心应该是火塘温暖。火与彝族的渊源太深了,它象征太阳,象征生生不息的生命之火,火塘是不能熄的。火给人以温暖,常常给人以一种宗教色彩和神秘色彩的力量,他照在人们的笑脸时,照到火塘边抽烟斗的爷爷奶奶的时候,照着光着脚丫的小孩子在火塘边玩耍的时候,火给人的暖色,就会给人一种朦胧的神秘色彩和文化底蕴的东西,所以我的风格,这次画展主要是以火塘温暖和文化核心的毕摩原始宗教为主。
我觉得,几千年来毕摩文化是承袭彝族文化的纽带,我们所看到的,是没有经过蜕化的,没有改变的东西是毕摩承袭到现在的东西,也是我的画作的主要表达内容之一,另外,也有一些关于劳动的,劳作的,措毕的,结婚的、火把节的节庆、斗牛赛马选美等。
这次画展还有一部分是“燃烧的夜晚”,背景全部是晚上的黑暗。但是我们的火把给予了光亮和沸腾,以火光为意象,描绘了幸福的人们在夕阳下,大山下幸福的沸腾的快乐场景,所以我的全部创作是围绕彝族的根和传统文化来呈现的。
画展的首站选择在西昌——
这里有我最亲最爱的人
前几年,深圳和成都的一些画廊和策展人希望和我做一个合作,但是我想把第一站画展地选择在自己的家乡,因为我最亲最爱的人都在这里,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给我以灵感的地方,在这里我可以真心的寻找到一种回归,找回一种自信,找回一种温暖,所以我觉得回家乡来办画展意义不一样。
我一直围绕着这片山、这些人的生活来进行创作,这次画展的主题是“彝人制造·制造彝人”,我是以第一人称的状态出现在画里面的,我不是外地画家或者旁观者那种定格化的东西来进行创作的,我是把自己以第一人称的姿态放在了画里面。
在画里面,我可能是妈妈怀里面的一个宝宝,也可能是老人旁边的一个小孩,也可能我就是在火塘边正在吃饭、敬酒的小伙子或者姑娘,所以我是把自己放在画里面的一个角落,这个角落有可能是隐隐约约的,有可能也是很写实的很特写的一个画面或者镜头,我是跟我的画连接的,跟这个民族连接的,跟这个民族的文化是分不开的,而且不是他人看到的很表面的,很空洞的那种装饰。
现在有很多国内外名家都曾经在凉山进行过创作,比如彝族人物肖像,彝族人的生活环境,凉山的景色,火把节等,但是我想我的画作应该首先要树立自己的风格,包括画的笔触,技术、思想、要必须树立曲比哈布自己的风格,当然,任何一个艺术大师都是站在前大师的肩膀上再次飞翔的,所以我也会去大师的作品里去挖掘、容纳、借鉴吸收包括西欧的、欧美的、西方的一些文艺复兴之前之后的一些古典,印象派的、浪漫表现派的、象征的东西,在我的作品里,带有写实的东西都在。
我想要树立自己的东西,所以首先选择了彝族崇尚的三个原色:红、黄、黑。以此颜色为基调,我不想在笔调上刻意的去刻画一个眼睛、眼睫毛或者毛须,那是照相机该做的工作,应该交给照相机来完成,这种超写实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不是很感兴趣。
我希望用一种很淳朴,自然流淌的、很自由、很放松的笔触去刻画,但是刻画的内容里面必须要有情趣,比如老人的眼神、孩子的眼神等是我刻画得较多的方面,所以业界也有人将我的风格定位为“内心视现”,因为我创作的这一切都是来自我的回忆,来自我的童年的一些记忆,记忆深处的记忆,别人的作品更多表现的是他看到的东西,而我在作品里表现的是我想念的东西,我以前看到的现在我已经看不到了,所以把这个陈旧的、被岁月流逝掉了的记忆找回来放到纸上来,把他凝固下来变成永恒,这是我画画的目的。
有些画家把人物画得很华丽很威严,但是就作品,我认为我想要的是细节,回归到事物本身、艺术的本质和人性的本真,包括画毕摩(在“毕摩的承诺”章节里有),我赋予他的是梦幻色彩,在我看来,毕摩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带斗篷的普通人,我将之想象成我们鹰部落的大山、他是鹰变的、都有鹰的意象,蓝天上都是可飞的我们的雄鹰,那些鹰幻化成圣灵在保佑我们,毕摩就是这个鹰的化身,所以此次展览里我有一个系列是《毕摩的承诺》。毕摩的承诺就是要让他的村庄的子民五谷丰登,让他们幸福吉祥,毕摩的任务在我们部族的世界里其实是一个人与神之间的一个媒介,是一个文化传承者,是一个长者、彝族文化的代表,所以我的画里面,包括一座大山,一朵云彩都可能是鹰变的,晚霞的光都是从鹰的翅膀底下流露出来的,毕摩是大气蓬勃的,我的作品里赋予了毕摩很强的梦幻神秘色彩,他的左膀右臂可能是两只老虎,他拿着自己的法器,眼神是不屑一顾的那种很强悍的眼神。任何人不能得罪我,我就是彝人,敌人?走远一点!这就是毕摩的威望。
举办画展——
是我的另外一次绽放,
如果没有情感,这个艺术是空的,虚伪的
这次回到凉山举行画展,对于我来说,这是我的另外一次绽放,这是一次回归展,给我的父母、亲人、家乡一个回报,从这里开始,回归,其实是一个涅槃,回归的意义已不是沉淀,而是再次飞翔,是把羽毛梳好,飞的更高更好,我是彝人的儿子,鹰之子,我的生命的意义在于飞翔,某种意义上,我只是回归到了自己、家乡、土地。
这次回来办画展意义非凡,举办这次画展,我从更高的广义上,客观的,从多面的角度上,像一个抛物线一样的,把音乐,美术、文化、图腾、彝人,融为一体后,我用美术的角度,来表现音乐,用音乐的角度,去感受美术的情感,所以在一定意义上,画画也是我创作音乐的另一种方向,我闭上眼睛都能够感受到大凉山上那些飘荡的云朵,云朵下弹着口弦的我的亲人和表妹,彝族的老妈妈坐在房沿底下,思念着远方的儿子,这种东西是有画面感的,所以我们(彝人制造)创作的《彝乡谣》才会出来,它的情绪里就可以把你带到一个画面里。
以前,我仅仅是用音乐去诉说凉山的美丽,从音乐里面让人看到悠悠的白云,流淌的溪水,溪水边弹口弦的女子,很多人感觉凉山太美了。但是现在我可以用更写实的东西,用画笔和画布堆积出来,画布上它也是有音乐的,有律动的,比如《燃烧的火把》里面有达体舞,载歌载舞的画面里面是有节奏和律动的,这就是画面的艺术性,里面的悠长,悲伤在画里面是可以找到节奏的,这就是我想要的作品。
我们彝人制造的上一张专辑叫《回归》。里面有很多哭嫁歌、妈妈,美丽姑娘,朋友等元素。我觉得任何艺术没有情感就没有艺术,艺术就是情感,情感是艺术的生命力和重要组成部分,如果没有情感,这个艺术是空的,虚伪的,但是艺术创作需要一些技巧、理论和修养做铺垫从而更好表现作品。
在我看来,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简单,从简单到复杂、再从复杂到简单的一个抛物线一样的回归的过程。其实我们永远在回归的路上,音乐也好,美术也好,在这样一种回归的路径上,你永远会得到一种自省,从而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到自己的长处、短处,那么你所做的事情就会更有把握一些。也就是知己知彼之后,更好的看到自己跟别人的不同点,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出属于自己的风格的作品。
艺术的风格、流派、形式其实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你仅仅就是一个匠人。你模仿别人,或者是走别人走过的路,所以现在很多艺术表现形式比较拒接学院派,艺术创作,只要你永远模仿别人就会很局限,画画也是。所以现在很多艺术分支出来以后,有无数种风格,而且这种风格是,每个人见仁见智,比如音乐上,听到这个,喔,有人说你这个是民族的、是摇滚的,你这个是民谣的;而看到一幅画,有人会看到这是一种抽象派,另类,非主流的东西,没关系,艺术的东西,你让别人越有更多想象空间越好。
大家知道,我们彝人制造的风格就是古典和现代、民族与流行、原始和前卫,我们说,我们的音乐是自由的,随处可变的,里面随处有不一样的东西,做到这些,颠覆自己和突破自己是关键。但是必须要留到根,留到主线,不然你就会没有自己,现在的艺术创作的高速路上,各种“奔驰”“、宝马”不缺,它们在飞奔。。。。。。但是我宁愿选择路旁的草地、淤泥地,这些可能没人走的地方,我想留下我的脚印。这样,很多年以后,后来人就会发现,原来这才是彝族人留下来的最真挚的东西,很有意思。而在高速路上飞奔的,风一吹,有可能影子全无,所以我认为艺术必须有自己的个性,自己的轮廓和构建,才有生存的意义,不然永远重复别人的脚印,那是浪费时间,没多大的意义。
画展还有第二站,第三站------
唱歌和画画是相互并列前进的两种艺术状态
目前,歌唱事业和画画是相互辉映的,目前所供职的中央民族歌舞团的演出任务也有点紧,唱片公司这边也有些任务,完成份内工作以后,我才找时间画画。在我看来,唱歌和画画是相互并列前进的两种艺术状态,这次画展后,将会抽更多时间进行创作。现在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地也有同行朋友在为自己策划一些较大的画展。
我的想法是,未来,可能会以一种原生态的东西创作一场类似行为艺术一样的作品。那时,我想做一些原生态的,比较接近行为艺术的东西,包括将一些能够听得到的东西和画的或者静的东西进行融合,请一些毕摩、请一些原生态美女唱一些哭嫁歌,请一些原生态的歌手围着火塘边、围着老人、孩子唱歌,把生活环境和我的画融为一体,想做这么一个行为艺术的东西,做这个东西需要很多东西做支撑,比如费用,准备过程等,所以一直在琢磨当中,我想未来会以另外一种形式来展现自己的创作状态。
画这些画差不多用了7年时间,这次带来60多幅画参加展览,这7年的创作作品也可以说是再现了我7年来的心路历程,是我对家乡、对亲人同胞的思恋,这种思恋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因为你经常生活在喧嚣的都市里面,那种生活带给你的世界可能有点浮躁、有点虚伪、有点快餐,你才更渴望回到家乡,回到这种朴实和善良的,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家乡味道里面去蛰伏。
在外面走得久了,想回归,所以我的任何作品都来自生活,都来自于生我养我的土地和土地上人们的生活情感,我的亲人和朋友是给我灵感最多的发源地,正因为如此,我的作品才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其他画家可能在思想、画作技巧、理论上比我还强,但是我来自这个民族,来自泥土深处,相对来说,我比他们更了解我的族群,因此画出来的东西可能会有他们扑捉不到的灵魂深处的东西,这也是我创作过程中感到最自信的地方。
艺术创作是无穷无尽的,没有完美之境,每个创作者都有盲目性,局限性,而旁观者永远是清的,退出来看自己的作品,相信会看得更清楚,艺术作品没有完美,只有遗憾,包括电影,写歌,画画都一样。
但是导演或者把握者很重要,思想比艺术本身更重要,更难能可贵,但是一个作品你太过追求完美就变得俗气了,因为迎合太多,就会容易失去本真,没有自己的骨架了,所以艺术需要一种即时的轮廓,能表现当时灵感闪现时的那一瞬间,将那一瞬间的灵感表现得淋淋尽致就对了,那也才是最有魅力最有激情的。
艺术需要天赋和燃烧一样的冲动,那一瞬间的激情是最有感染力和震撼力的,艺术的东西,要用自己最疯狂的表现力去表现自己,你越神秘、越有道德宗教性,你的艺术价值就会越高,对我来说,我那一瞬间的灵感疯狂是很重要的,我想表现这种状态,你爱咋咋的,但是你要有承受能力,一幅画有多人批评是对的,你可以从那些批评里得到借鉴和完善,但是不用方方面面都听别人的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