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观众朋友,彝族是我国历史悠久、人口众多的民族之一。彝族先民在长期的与自然界和疾病的斗争中,创造发明了自己传统的医药,并积累了非常丰富而宝贵的医药知识。然而多少年来,这些宝贵的知识却埋在默默无闻的民间,有的早已消失。直到20世纪80年代,这些彝族民间医药的瑰宝和精灵才迎来了一位拾宝者和开垦人,她就是我们所要讲述的这个故事的主人公――阿子阿越。
(镜头:浓雾笼罩的螺吉山中,远处传来一名男子高亢的歌声。阿子阿越带领着几个人在山间行走,他们手拿镰刀或锄头,身背背箩。慢慢地,阿子阿越沧桑的脸庞越来越近,白发在风中飞舞。)
旁白:这就是阿子阿越,一个出生在会理县六华乡大平村的彝家后代,她那黑黑的脸庞写满风雨的沧桑,瘦小的身影,步伐却是那样的执着而坚定。从1986年开始,历经14个春夏秋冬,阿子阿越的足迹踏遍了凉山及周边地区的普格、美姑、甘洛、盐源、喜德和米易等地。每一个山头都洒下了她的汗水,每一个村落都留下了她的足迹。工夫不负有心人,10多年来,她共收集彝族民间药方1000多个,常用药800多种,标本300多种2000多份。并撰写了《彝族医药》、《彝医对思色病的认识》等专著、论文,参与编写了《中国民族民间秘方大全》、《中国民族民间外治大全》等医药专著。多次获得省州市的奖励,其中专著《彝族医药》获得第三界世界传统医药突出贡献国际优秀奖。她的名字和研究成果被收入《当代中国医药名人》等辞书。她为抢救面临失传的彝族民间医药宝库做出了功不可没的贡献。
(镜头:阿子阿越在山头挖药、走村串户与老人们交谈、在医务室抢救病人。嘹亮高亢的男子歌声一直延绵不断。)
(镜头转换:阿子阿越正在切从山头采摘来的药用植物。)
记者:阿越你好!
阿越(四川话):你好,你好!
记者:切药啊,这是什么药?
阿越(四川话):这个汉族叫三面针,彝族叫“色月惹”。
记者:它的作用是什么呢?
阿越(四川话):它的作用主要是祛风祛湿和接骨接筋,有通血的作用。
记者:阿越,我们早就听说您在彝族民间医药方面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今天我们凉山电视台《生活》栏目组专门来采访您。您为什么对彝族民间医药有这么大的兴趣和这么执着的追求呢?
阿越(四川话):成就么说不上噶,不好意思。我生下来4、5个月的时候呢,父亲就去世了,哥哥姐姐和妈妈我们四个人相依为命。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小的时候有一次从山上摔下来,把身上、脸上都摔破了,而且呢伤势比较重,当时呢,我妈妈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从我们家房子旁边菜了一点草草药,用嘴巴嚼了以后糊在我的伤口上,结果一个星期都没得,我的伤口就痊愈了。所以我就对民间的草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所以报考大学的时候,我首先就报考了中医专业。
旁白:1974年9月,大凉山正是遍地金黄的丰收季节,阿子阿越收到了成都中医学院医学系的录取通知书,成了这个医学高等学府中的第三批工农兵大学生。怀着儿时的梦想和对医药最初的感性认识,阿子阿越在这里系统的学习和掌握了医学理论知识,为她日后从事彝族民间医药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阿越(四川话):我在医学专业上确实学到了许多知识,在理论等各方面学的也很扎实,所以到了工作单位以后,当然也是在临床实践方面也还可以。
旁白:时间在悄悄地流逝,不经意间,阿子阿越已进入而立之年。她虽几经工作变换,却一直工作勤恳,业务上不断钻研,成为一个尊重和受人欢迎的彝家女医生。同时鉴于她工作中的业绩,1989年4月组织上对她委以重任,让她担任了西昌市卫生局副局长,此时的阿越不仅事业有成,而且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和一个幸福的家庭。然而,出于对彝族民间医药传统文化的热爱,想到彝族民间医药如此丰富和宝贵的文化面临失传,想到作为一个彝家的后代肩上的责任。阿子阿越夜不能寐,食不甘味。1986年,她开始了彝族民间医药的收集整理和研究工作。
阿越(四川话):我就向单位领导提出来,我自己准备收集彝族民间的单面方和祖传秘方,单位领导经过再三考虑以后同意了我的要求。我就从单位脱岗,专门深入到凉山的各县、彝族聚居区,对那些威望比较高的民间医生进行采访、收集、整理,当然这些医生呢也比较好,毫无保留地把他们掌握的本领告诉我,我就把它们记录下来,这些医生呢还不辞辛苦地带领我上山去教我采集标本。我们采药下乡的次数呢,是很多的噶,当然说辛苦呢是辛苦,包括到大药山去,大药山最高的地方海拔是4800多公尺。到那个地方去的时候呢,那个地方的气候变化无常,三分钟是冰雹,三分钟又是大雨,三分钟又是太阳。基本上衣服全部湿透了。我们是7月份去那儿的,本来7月份的天气是非常炎热的,但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满山还是一层多厚的霜,晚上在山上过夜,我们六七个人背靠大树烤火过夜,前面烧一垄火,背后又烤不着,还有风又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来了,然后第二天马上又开始寻找标本。说实话,这几年采药的啥子苦我都受过了,也曾经遇到过生命危险。这些苦呢真是一言难尽噶,啥子酸甜苦辣都受过。
旁白:阿子阿越把收集整理到的彝族民间药方在当时她所在的西昌中医院经过临床检验,获得了很大的成功。1994年3月,她写出了《西南彝医研究所可行性报告》,开始四处张罗,着手创建彝族民间医药研究的专门机构。
阿越(四川话):对于我来讲呢,自己作为医药大学毕业的,又是彝族,如果不好好的在我这一代把彝族民间医药这些宝贵的东西挖掘出来,那么我觉得失传以后呢很可惜。所以我呢不管家庭夫妻分手也好,不管其它各方面的干扰和困难。他们认为我呢,好象是办个门诊自己挣钱。当时有这种误解。
旁白:阿子阿越对彝族民间医药的执着与迷恋,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情结。阿子阿越所追求的彝族民间医药研究之路,更是一条充满坎坷的崎岖之路,面对资金的匮乏,面对一些人的不理解和冷嘲热讽,阿子阿越没有退却,没有动摇。她从老家请来了熟悉彝族民间医药的两位堂弟,并且多次北上河南,南下昆明等地寻求合作伙伴。个中的酸甜苦辣只有阿越自己清楚。
如今,倾注阿越全部精力和心血的西昌彝医药研究所及下设的西昌华夏门诊已初具规模,他们从上百种中草药中药中筛选研制出的彝族民间常用药,对肝病、胃病、骨伤、痛风等有独特的疗效。为解除患者疾苦,挽救患者生命作出了重大贡献,实现了阿子阿越运用彝族民间医药悬壶济世、造福人类的梦想。
(镜头,阿越正在对一名患者说):这种药呢,你一天吃三次,但是要忌吃黄豆,其它就不用忌了。吃了以后呢,有啥子需要,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旁白:同时,阿子阿越还以超人的胆识一举在螺髻山清水沟租用了200亩地,作为彝药种子培植基地。眼下,信心十足的阿子阿越又准备去昆明等地寻求合作伙伴。在不久的将来,大量的彝族民间药材将在这里扎根落户,一个规模种子繁多的彝医药材种子繁殖基地将会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阿越(镜头:阿子阿越正在和几个年轻人在挖地,四川话):我想呢,我们这个地把它改出来,把它种上彝族药呢,还是需要大家花一分工夫,因为我们呢,经济也老火,全靠我们自己努力了。大家要起早贪黑地干,才能把这200多亩地改出来,而且过了春节以后就要种上药,只有种上药以后呢才能够成为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基地。
旁白:阿子阿越是一位女强人,同时她也是为人妻、为人母,她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这一切随着她全身心投入到彝族民间医药研究而渐渐地离她远去了。
记者:一个女人呢,做点事情确实不容易,特别像您,研究彝族民间医药,更是不容易。还要下乡上山去采药,可能就对家庭照顾不到。请您谈一谈这方面的情况。
阿越(四川话):这个呢是肯定的噶,一个呢是在开始的时候,当时我娃娃比较小,才三四岁,我呢把娃娃丢给保姆以后呢,就踏上班车或者火车,一上车以后呢心里就揪起我的娃娃,心头还是很难受。(哽咽)然后呢… …
记者:干事业就是需要付出很多。我觉得您是女人的骄傲,也是我们女同志的榜样。
阿越(四川话):我一出去就是20多天不回家,一回来呢,我娃娃都认不到我了(哽咽)。我每次回家以后,我娃娃最起码都要看我几分钟,然后才开始哭起来,他已经认不出我来了。因为我在山上,脸上被太阳晒了已经脱皮,一层一层地掉了,所以我娃娃几乎认不出我来了。所以,多年来对娃娃的关照也确实很少,夫妻关系上我们的矛盾也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还是分手了。主要是他不太理解我,他觉得不可思议。
旁白:莫道前途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1992年,经人介绍,阿越与现在的丈夫老刘结为伉俪。(镜头,阿越与老刘在幸福地做家务活)
记者:刘大哥,您好!您在忙着呢。
老刘(四川话):呵呵,你好,你好!我正在给她做饭。
记者:您作为阿越的丈夫,在阿越研究彝族民间医药方面给予了巨大的理解和支持,那么,您对阿越做的这项工作是怎么认识的呢?
老刘(四川话):哎哟,她搞这个工作呢也很辛苦。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把所有家务事做好,把门诊管好,让她在这方面少操点心,这样呢,我认为还是对她的一种支持。家务事情呢,我一个人包干了,让她呢在外边一个心思地从事研究工作。
记者:那您在家里面也很辛苦了?
老刘(四川话,羞涩地):说不上辛苦。说不上辛苦。
旁白:走过创业的艰辛,有了安定的收获,阿子阿越对未来充满了乐观,充满了信心和希望。她告诉我们:
阿越(四川话):使我最难忘、最受鼓舞、最感动的就是省民委主任非常支持,他说这个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我们整个彝族的事情,我们呢全力支持你,你干的是臆见伟大的事业,是在拯救一个民族,是在挽救我们宝贵的彝族医药,那么你所做的事情是非常伟大、很有意义的。前些年,在彝族医药研究方面,受到了很多彝族同胞、汉族同胞和很多领导的关心和爱护。特别是我们刘副州长,他是汉族,但是对我们文化的挖掘,特别是彝族医药宝库的挖掘特别重视,从他那里也给了我很多鼓舞和支持。他说,如果把彝族医药好好地发掘出来,完全有可能带动整个凉山的医疗卫生,也有可能带动凉山州的企业,作为凉山州的龙头企业来带动整个凉山州的经济发展,而且扬名中外。
主持人:秋去冬来,阿子阿越一无反顾地在自己所选择的人生舞台上默默地耕耘着、奉贤着,我们期待着阿子阿越在彝族民间医药研究中有新的突破,取得更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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