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每到春天,除了白天有布谷鸟在鸣叫,夜晚还有鸟儿也在鸣叫,我们称这种鸟叫阿猊色猗猡。阿猊色猗猡的叫声婉转而忧郁,尖细而有穿透力。但它肯定不是夜莺,因为夜莺的叫声不会胜过它的悲伤,更不会像一根看不见的针一遍一遍地刺痛人的心脏,让人听了消魂……可能真的是彝族少女变的。 ――题记。
在哪里?失去脐带的母亲呼喊自己的孩子
在哪里?提着缰绳的骑手召唤自己的骏马
在哪里?备了干粮的猎人呼寻心爱的猎犬
我只见,山风在梳理燕麦嫩苗青幽幽的秀发
我只见,锦鸡和獐子藏匿进了竹簇森林
我只见,野火浓烟滚滚地烧红了山野河谷
手推磨在漂浮着的云霞中旋转、旋转……
像没有离开家门的孩子们手中的陀螺
羊皮鼓在丁冬擂响,像停不下来的心跳………
有一个女人一定在偷着月色痛切的哭泣
有一个男人一定在点着旱烟深沉的叹息
有一桩心事有一种牵挂在止不住的流血
啊,不是,什么都不是。一切像影子抓不住留不下
啊,没有,什么都没有。惟有风雨的吹打能够永久
啊,不是,什么都不是,除了一只阿猊色猗猡
不在天边,不在地头,不在大凉山的眉宇间
不在小金洛姑那张黄皮寡瘦的皮肤上
不在痣癍日渐灌浓发炎的脸庞
阿猊色猗猡,阿猊呃――色猗――猡
啊,记住,千万记住,千万别跟了它去
否则,离家越来越远。像断线的风筝
否则,离灵魂越来越近。像冰雪消融
在那边,猴群吆赶马帮的羊肠小道
在那边,雄鹰失足堕岩的岩石之上
在那边,鱼儿被水呛出眼泪的河床
――原载《诗歌月刊》2002年1期。后收入《高原上的土豆》中国文联出版社2003年12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