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普格县螺髻山镇子热村
作者 阿比次土 2016-03-05
原出处:彝族人网
【雷暴】2015-6-29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切
我那古老的彝族大地上
猫头鹰的双眼为地狱敞开了大门
地狱的小鬼如九月的雨水倾注
淹没了每一个炊烟袅袅的村庄
夜猫在注视着人类的灵魂
吹响孤魂野鬼的集结号
它们好像被捅的马蜂窝四野癫狂
旧日的家犬变脸仰天长啸
呼唤野地的狼群来啃食木板屋下的主人
乌鸦从古老的黑森林里得到消息
飞向破旧的卧室,撕咬,刀割,吞咽下
那等待着骑上火焰飞往祖先之地的肉体
里张开双翅的黑色的灵魂
梦变成了一条为恶魔编织的路途——
为顺利走进人间的世界
把生龙活虎的小伙,美丽的处女
小孩,老人,贤惠的妇女
都装进白色的麻袋
扔到奢血小鬼,以及魔王面前
死亡,以及超越死亡的恐惧正侵蚀着
太阳失去了炫丽的目光
红色的眼球把世界带入了被恶魔
屠杀的嘶叫,挣扎,血的洪流
尸体的群山,灵魂的黑洞
月亮的面庞被恶魔的火焰烧焦
黑糊的尸体掉落入人间的眼睛
搭载其中的血的利爪
挥动锋利的刀剑拼向深处的
灵魂躺遍河流,湖泊,群山,草地
 
磁石的悬崖在雷暴中记录
黑色的死亡,白色的恐怖
处女的经血如何失去乐园
软绵绵的被窝如何哭泣命运
温暖的火塘如何失去最后的木柴
黑锅注满了蓝色的眼泪
木柜的肚皮如何堕胎
虫子如何吞食了最后的食粮
英雄结成了风的嘴脸
牛角号坠入永久的沉默
猎枪再也嗅不到野味
妈妈的哭泣声里世界在崩塌
眼睛成了冰冷的岩石
身躯化作云雾,缭绕群山
头颅不再抬起高贵的尊严
音乐不再回响四季的故乡
舞蹈不再抬起轻灵的双足
翠绿的青山如何倒塌梦想
春鸟如何呜咽春天的逝去
种子如何失去繁殖的春
飞马成了幽暗河谷的奴隶
公牛被大庭广众地砍下头颅
往日碧波荡漾的湖泊失去了它的面容
以及透亮的圣洁的灵魂
潺潺流水如何失去快乐的游鱼
大地成了最后一具可以看得见的死尸
正发出恶臭的腐烂味
那时一切黑暗的东西
显现或隐身
均表现出了胜利时的狂欢
黑暗四肢八脚铺满大地深处
一切都归于死亡化为死亡
 
 
【夜色景致】2015-8-30
 
一个人的静静安坐蔓延开来暮色的罩
宁静舔食着石头摇晃着风的霓裳
天上的羊群点亮眼睛里的灯光觅食
路的尾巴挥动长鞭摇响响尾蛇的警铃
树的网上吊坠着狰狞的魔鬼
地底下的生命正垫着小草的根酣睡
 
晰白的岩壁凹凸神显女人的丰腴
蟋蟀的喇叭声里跳出爱情的月亮
月亮放下无数支钓线垂钓着天下无数人的思念
有人在乡村的木屋下有人在城市的玻璃里
只是一双双噙着泪水的眼睛被月亮狠狠窜进
眼前是硝烟弥漫的生活留下的空洞
 
重力撞击的波涛声回响金属的厮杀
野兽的脚步塌陷猎物鲜花灿烂的梦
蜘蛛网的摇篮捕捉了一只翩翩的飞蛾
游鱼的泡沫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场合
一个羞涩的人的屁股下炸开
大树的笑声在幽深峡谷里回荡
 
北方的雪正在南方人夏日的梦里堆积
打雷的声响吓死了一个生命垂危的人
一个小三的电话终于让一段空中的婚姻阁楼倒塌
孩子在地上打滚,猫在心里抓挠
电视机里女主角伤心过度跳河自杀
警笛声在城市的上空砍杀着罪恶之人的梦
 
一对恋人跳动着黑色的胸脯互相吮吸着黑色的唾液
幼小的婴孩吞下一整只乳房和黑色的乳汁
处女膜的撕裂打开了人类的大门流下来滚滚的源泉
美丽的谎言又一次和玫瑰一同逗笑了伤心的女人
手是黑色的手嘴唇是黑色的嘴唇
双脚站立在空旷的街道骨头在撞击着骨头
 
朦胧的山的轮廓砸开一个少年水墨画的天赋
破败的天花板上不一样的牛鬼神蛇交替
跳进了那十一月的冬夜父亲的酒里
倒头睡在了漫山遍野的坟堆里
吓坏真正在此路过的乡野人
从此再也没有人在深夜里敢路过父亲做鬼的坟山坡
 
经文念起的咒语在烧红了的犁铧中拯救了舌头
占卜的竹签前巫师摇晃着不祥的脑袋
篝火里腾跃着族人的图腾
英灵在山头呼唤着山脚下栖居的族人
狗撕咬着恐惧,公鸡被砍了头
一把锋利的刀从床头飞向门的胸口
一场部落的迷信法事开始点燃世间的炊烟
 
原始部落的做爱呻吟犹如野兽的嘶吼
神秘的洞穴产下一群丑陋无比的蝙蝠
一片漆黑的面孔打开了思想的潘多拉之盒
我在思想与黑夜间的海洋里
划开来一缕缕深深的涟漪
涟漪里我的双手漆黑
一把抓不住一丝的痕迹 
发布: 阿着地 编辑: 阿着地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