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民族传统文化的致敬和深情歌咏——贝史根尔长诗《乌芝嫫》
作者 ​沙辉 2021-05-02
原出处:彝族人网

image.png

(本文作者、彝族作家、诗人,文艺评论家沙辉)

诗歌是最“私我化”和“个体化”的写作范式,主要体现在它的写作意图明显地表现为对纯粹的自我表达的需要,它首先是对自我的、内部的描述,而不像其它文体是对外界的、外部世界的描摹。诗歌是对生命和灵魂的直接抒写,也就是说,诗歌是对作者(诗人)的内心的直接抒写。就像诗人大解说的,诗歌是与生命紧密相连的:“我认为,诗与人是血肉关系。诗歌是我身体里长出来的东西,是我的一个生命器官,与我的生命紧密相连。它扩大了我的身体边界,使我具有了多种向度和无限的外延”。因为如此,我们阅读作家的例如小说、散文作品,可以从中读到他对生活的看法、态度,以及其它一些人生观、世界观之类,但是我们不一定能够由此摸到他的“灵魂”(即他真实的内心世界),而读一个诗人的诗歌作品,我们应该是能够由此遇见他的“灵魂”(真实的内心世界)的。诗人一般都或多或少的具有“童真”性格,也只有那些具有了一定童真性格的人才会勇敢地袒露了自我和自我的内心、写出伟大的无愧于内心和灵魂的作品。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没有内心和灵魂(的袒露),就没有诗歌。
Oz2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虽然诗歌写作是最私密化、私我化的最为纯粹的个体行为,然而,诗歌写作活动也是人类的一种重要“文化现象”和“文化景观”,是人类文化活动的一个重要部分,是人类精神文明的精髓之一,是“人性”的集中体现和高级表现形式。像星空是由单个的星星构成一样,诗人的独立写作构成了人类浩如烟海的诗歌作品,这些诗歌作品又构成了人类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由诗歌写作构筑成的人类“文化景观”,已被我们前赴后继的一代代灵魂大师——诗歌前辈们所绘就,也正在被当下的诗歌写作者们所创造着。诗歌写作不仅仅是人类构建“文化”的需要,更是我们表达内心、抒写灵魂的声音的需要。Oz2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贝史根尔的诗歌,我看重的不是他的诗歌语言,我想讨论的也不是他是否具有高超的写作技巧,我看重和讨论的,是他的诗歌的“文化”意义,是他对生养自己的那片土地和母族的无比忠诚和热爱之下所写出来的诗歌所具有和体现出来的“文化性”。说得更明白一点,贝史根尔是一个用诗歌挖掘和吟唱本土文化、传承和传播本土文化的诗人。这是他的一个显著特点。我们光是从他从事诗歌写作那么多年来出版的《梦幻的土地》《我的甘嫫阿妞》《燃烧的雪山》《大山彝人》《乌芝嫫》这几部诗集的名字,就可以得到一种直观的感受。贝史根尔这些“文化性”诗歌抒写,又衬托出他是那样地热爱自己脚下的这一方热土、热爱自己的族群和民族文化。由此,贝史根尔与他的衣袍之地、民族文化之间,就形成了一种良好的“共生”关系,他的诗歌与他这种对衣袍之地、民族文化的深切热爱之间,就形成了一种良性的“互动”关系、生成关系,彼此促进,螺旋形上升递进。贝史根尔用自己的诗歌抒写,“释放”和传达出了自己对民族文化中传统性的“那一部分”的迷恋之情,这就是我所认为的他的诗歌写作的意义所在。Oz2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就像上面谈到的,诗歌写作是一种直接面对灵魂和内心世界的精神文化活动,诗歌是诗人“日有所思”之下的产物,是他的精神“外露”。在我看来,贝史根尔写“乌芝嫫”不仅是对女性的赞美(作者在注释里说,乌芝嫫,是彝族女性广泛用名,或取名用字,此处并非实指某个具体的人。……在彝族民间喊起这些名字特别好听而有韵味,都是美貌如天仙的女子),更是一种对母族文化、传统文化的致敬与歌颂(彝民族是一个崇尚母性崇拜的民族)。贝史根尔对象征着彝族的真善美和传统精神的甘嫫阿妞、乌芝嫫之类彝族女人的反复抒写赞美,就是对母族文化——彝族文化的迷恋的表现,就是对彝族传统文化反复的、深情的抒写和赞美。抒写自己的民族传统文化并不难,难的是以抒写民族传统文化为己任,毫不动摇毫无更改地一直、反复抒写民族传统文化。这好比一个男人毫不动摇心无旁骛地爱了一个女人一辈子,我们把它称之为“忠贞”。贝史根尔对自己的民族文化的热爱与赞美是根深蒂固的、忠贞不渝的。这个值得让人尊敬。Oz2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乌芝嫫》是长诗,写作长诗是一件非常考验诗人的功力、耐力、定力甚至是气力的事,写作长诗需要以一种万千的气象形成它的整体风貌、赋予它灵动性的同时,又需要包括语言风格、主题表达等具有其内在的“一致性”,具有其一定的内部“气韵”。而写作长诗《乌芝嫫》,对民族传统文化的深切的热爱与迷恋,就是贝史根尔信心、耐力和动力的来源;从某种意义上说,贝史根尔对民族文化的“爱的呼吸”,就是长诗《乌芝嫫》内部的气韵。Oz2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乌芝嫫》堪称《我的甘嫫阿妞》姊妹篇,是诗人贝史根尔潜心“专题”抒写“美女文化”、乡土人文的作品,在彝族绝色美女甘嫫阿妞的故乡书写美女题材更具意义。在彝族诗歌界,如此“醉心于”美女题材并且出版两部“专题性”作品的诗人,并不多见。而如上所述,贝史根尔写“甘嫫阿妞”,写“阿史嫫”,“乌芝嫫”等,不是在浅薄地写美女、泄私欲,不是写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情爱,他借诗歌传达一个民族的真善美精神对于自我思想领地的“绿化率”和浸染程度,是写的“大爱”。“甘嫫阿妞”“乌芝嫫”之类的彝族女人,代表着象征着自己的民族,是自己民族真善美的化身和隐喻。Oz2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温文尔雅的贝史根尔如此一而再地抒写彝族传说中和现实生活中的美丽女人,正体现出了贝史根尔潜意识里对自己民族的那份深沉的热爱之情,甚至也折射出了自己对民族传统文化的那份深深的迷恋,这也许是连贝史根尔自己也是始料不及和并未明显察觉的,因为他只是遵循自我精神的表达需要,写出了内心里的“那个声音”而已;而诗歌,却是最“暴露”了我们的内心、思想和精神世界的,诗歌是我们最为真实和生动的内心图景。贝史根尔通过两部诗集抒写了彝族传说和现实里的美丽女人,达到和完成了自己的“美女情结”和民族情怀的抒写。他由这样两部诗集加上《梦幻的土地》《燃烧的雪山》《大山彝人》这样三部诗集共计五部的作品,完成了个人意义的对民族文化的立体性书写,清晰地绘就并给我们展现出了自己一个较为完整的精神谱系。Oz2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018年5月29日于泸沽湖摩梭家园酒店
本文收入贝史根尔的诗集《乌芝嫫)

作者简介:沙辉,彝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18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凉山州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盐源县作协主席。在《民族文学》《星星》《散文诗》《散文诗世界》《当代文坛》《边疆文学·文艺评论》《雨花·中国作家研究》等报刊发表作品。著有“心三部曲”诗集《漫游心灵的蓝天》《心的方向》《高于山巅隐于心间》。

发布: 阿布亚 编辑: 阿布亚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