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寒地冻,万物收敛,似乎让人感到是一个缺乏生机和活力的季节,像蛰伏的小虫一样不再啼叫和鸣唱,变得寂寥无声,凋敝不堪。可我却体察到这个季节的美好,而对冬天最美好的记忆,最早源自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对于冬天有着极为难于割舍的怀恋,于是我想把冬天之美歌咏与赞颂。
(冬日清晨,黄平山摄)
刺骨的寒风凛冽异常,而对于冬天寒冷的记忆,最初是留在我童年那红扑扑开裂的脸蛋和小手上。小时候,当红彤彤的朝阳升起来,天空和大地金灿灿的连成一大片,寒气渐渐消退。母亲把灶膛的煤炭烧旺,米已经下锅。母亲喊我起床,抱我上院子西北角的一个高高的稻草堆上——父亲在堆稻草堆时,迎着东方升起的朝阳平平整整地弄好一块,我可以坐在上面烤太阳。烤着暖烘烘的太阳,吃着母亲烤得黄灿灿热气腾腾的饭团,寒冷的冬天也热乎乎地一天天过去,快乐的童年也一天天延伸。如今人至中年了,可那幅充满童趣的幸福图画,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每次都温情涌流,开心快乐,仿佛是一瓶时久醇香的米酒,酒香绵长,回味悠长。
冬天晚上,我的爷爷在天刚刚黑时,就把火塘的火烧起来,那些很耐烧的栗树疙瘩,总是可以烤几个晚上。那时,还没有电视,晚上窗外寒风萧萧,一家老老少少围着一个四周用很规则的长方形石头镶嵌成火塘烤火。爷爷抱着我,给我讲小英雄王二小的故事,还讲《西游记》里很多神魔鬼怪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在那让我浮想联翩的故事陪伴中,不知不觉把我送进甜美的梦乡。奶奶最爱在火塘里烧洋芋、红薯,烤糍粑,烤得金黄黄的、脆香香的,一家人分享着辛劳一年的美食,还是我家几姊妹吃得最多。父亲爱用茶罐煮茶喝,母亲边烤火边做针线活。在寒冷的冬天,只要一想到家里的火塘,一丝一毫也不冷了;一想到一家三代围着火塘,快快乐乐地谈笑风生,计划着明天的生活,大人鼓励着我们孩子搞好学习,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欢悦。
小时候,总是盼望着冬天的到来,一进入冬腊月,真高兴,我们村一家挨着一家杀年猪了。这是让我们一群小孩最为垂涎三尺的盛宴。在村西头的小坝边上,就地势挖的二三眼土灶,是村里杀年猪专用的。不管哪家杀年猪,我们一群小孩都守在村头玩耍着,等候吃素烧猪肉。我们村杀年猪时还有个习俗,每家都会烧一些最新鲜的猪肉吃,也分给小孩子吃。记忆最深刻的是我家杀年猪时,年猪才刚刚开剥好时,父亲就剜一些瘦肉,不放佐料,就连盐巴也不需要放,扔进红红的炭火里,他用一根棒子翻拌着烧得咝咝作响的冒着油脂和热气的猪肉,二十多分就烧熟透了。从炭火里拿出的烧肉,稍稍冷一会儿,只要扑哧扑哧吹吹炭灰放进嘴里,肉味既鲜美又香甜,我吃了一块又一块。这是我平生吃过最美味的烧猪肉了!
在我孩童的记忆里,冬天总是让人向往的,在这些美好记忆里,传达出冬天是温暖的,有温情的,弥漫着无限美好的生活气息,多么让人眷恋。而一想起这些冬天里的童年往事,让我忘记冬天的寒冷,禁不住想到了冬天的无限幸福美好了!
卞育能: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南华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在《人民教育》《中国民族教育》《教师报》《新德育》《云南日报》《云南政协报》等刊物发表诗文千余篇(首),出版个人文化散文集《黑泥温泉·一街》。现为南华县第一中学语文正高级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