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边乡村记忆》|传奇走马坪
作者 夏书龙 2025-01-31
原出处:​马边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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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边乡村记忆,夏书龙—著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民主镇工作了八年,满以为做出了些成绩,能够调进马边县城了。然而,教育局一纸调令,让我到苏坝区中学工作。我心怀忧郁,变卖家里衣柜等大型家当,租来一辆手扶拖拉机,载着铺笼帐被、锅碗瓢盆等必须品,翻越烟遮山,穿过马边县城,沿马边河逆流南上18千米,抵达苏坝。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因为从荞坝到苏坝,必须直穿马边县城。朋友们便笑侃,既然进了县城,为什么又要从县城里出来?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我心里虽然有些酸涩,却微笑地调侃道:“钱锺书先生《围城》的经典名言‘婚姻如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你们不知道吗?”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于是,大家便呵呵一笑。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我知道,这是“煮熟了的鸭子,嘴壳子硬”。那个年代,马边交通极不便利,通信困难,在乡镇工作的教师,大多数皆以调进县城为光荣。许多教师一生的终极目标,便是调进县城工作。然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似我等文弱书生,要想顺利进城,每天挟着书本,踱着方步走进教室,给县城的学生上课,在当时,只能是梦想,丝毫不切合实际。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于是,我便与苏坝这片土地,有了不解的缘分。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苏坝东连民主镇,西连烟峰镇、梅林镇,南接高卓营乡,北倚建设镇。自古以来,苏坝的地理位置一直十分重要。国家“撤区并镇”之前,三河口区、大院子区、苏坝区的八个乡镇,都必须从苏坝通过,《马边彝族自治县志》载:“扼三区关隘,锁八乡咽喉”。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苏坝街镇在马边河的沟谷地带,两岸高山重叠,拥挤偏狭,如一道缝隙。欲寻觅一块平坦的地方,比去贫穷人的家里,搜索到珍宝可能性还要小,苏坝街镇,可谓寸土寸金。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依山而建的苏坝街镇,犹如马边河畔的“山城”。当时,苏坝乡政府的二层小楼,便屹立在河边,是全街镇最低洼处,遇到大雨,便会与咆哮的马边洪水进行亲密接触。每年七八月,马边河涨洪水,苏坝镇政府小楼便首当其冲。2001年7月28日,一场百年罕见的特大洪水,将苏坝镇政府小楼完全冲毁。政府小楼里所有的资料历史,不幸毁于一旦。然而,苏坝的街道,倚着山势,渐渐往高而去,最终幸免于难。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苏坝的街道,密密麻麻的房屋,拥挤地排列,屋檐衔接,瓦角交错,抬头看不见天空。狭窄的石板小街,如一道缓缓的石梯,次第往上,渐次抬升。沿街的门市,面积大多在十多平方米,商贩们总爱把摊位摆出门市,占用街道的边角,狭窄的街道拥堵不堪。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据《马边彝族自治县志》载,清朝时期,苏坝是苏姓人家的垦地,故得此名。然而,也没有资料显示,如今的苏坝,还有多少姓苏的人。关于当时苏姓人家的历史情况,经过走访和查阅资料,我没有获得更多的信息。清朝时期,在现今苏坝走马坪,首建了“走马场”。1940年,在苏坝走马坪建置,称宁边乡;1951年,称团结乡;1952年,称走马坪乡;1958年更名为走马坪公社;1972年,治所从走马坪迁到今日的苏坝街镇,更名为苏坝公社;1984年复乡建制;2018年为合并袁家溪乡,始称苏坝镇。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1971年12月,马边至苏坝河口的公路通车。苏坝的历史进入了公路时代。然而,轰隆的车辆,只能在苏坝街对面的公路上往来穿梭。苏坝街镇的人们,下了客车,要经一道简易的铁索吊桥,横跨马边河,方能进入苏坝街镇。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每逢赶集,摇摇晃晃的铁索吊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桥的两端,成了人口聚集、生意繁华之所。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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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坝街的吊桥

苏坝中学,位于苏坝主街后面的山坡上,离街有500米左右。毫无规则的石板铺筑的石梯路,扭曲歪斜,往坡上延伸,沿途的坡路,密布着树木的枯枝与新芽,簇丛杂乱,让人遐想“深山寻古寺”的妙韵。课余饭后,行走在这些石板小路上,一晃就是三年。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那时,苏坝挨邻的袁家溪、烟峰、沙腔、建设乡镇,皆没有集市贸易。苏坝的集市贸易,覆盖四五个乡、方圆上百里。众多村民挤到苏坝街上,采购商品、贩卖农副产品。苏坝的“刚需”,在全县各乡镇中压力最大。苏坝场镇生意异常火爆,每逢集日,街上拥堵不堪,人满为患。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四邻八乡到苏坝赶集的村民,多数是身披“查尔瓦”的彝族。当时,这些彝族村民绝大多数居住在高远陡峭的山巅之上。晨曦初露的时候,他们会拿起电筒、穿上胶鞋,钻进浓烈的朝雾里,行走在荒草没膝的山径上。他们或背一只乳猪、几只公鸡、几张羊皮子。为了按时到街上赶集,他们天不亮就要出发,往往会走一二十千米的山路,翻山越岭,跨越江河,早早赶到苏坝的街上。他们的胶鞋和裤脚皆是湿漉漉的,而浑身汗流浃背,衣衫都湿透了。经过一大早的奔波,他们显然有些倦怠。于是,他们在拥挤的街上,找一个空隙地儿,买一碗白酒,席地而坐,开始喝酒取暖。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不一会儿,彼此相识的男男女女,越聚越多,自成圆圈,喝起了“转转酒”,抽起了兰花烟,小憩会儿,疲惫解除之后,各自散去,办个人的事。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虽然我在马边生活了许多年,但是皆在汉族地区工作,与彝族同胞接触机会较少。如今,在苏坝的大街上,摩肩接踵,皆彝族村民。学校的学生80%也是彝族,我与彝族各界有了零距离的接触和交流。遍街响亮着彝语,我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的语气和表情里,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他们快乐或悲伤的心情。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彝族村民皆披毡衫,彝族人称“查尔瓦”。查尔瓦既是取暖的服装,也是席地而坐、大地作床的地毯,是彝族村民的“贴心宝贝”。这让我想起古希腊哲学家、犬儒学派代表人物第欧根尼所追求的生活。简单、朴素、了无牵挂、轻松而自在。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彝族村民生活于云天一线的云雾深处,终日与群山和云雾相伴,与树林花草为邻。他们抽兰花烟、喝泡水酒,数着山峰过日子、数着牛羊过日子、数着日出与日落过日子,是否太过单调和寂寞?每逢赶集,他们坐在大街上,喝“转转酒”的畅快劲儿,或许在他们很少做梦的岁月里,时常出现。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拥挤的苏坝街,最吸引人眼球的却是身穿折叠裙,婀娜多姿的彝族姑娘,她们如彩蝶一般,在人流里穿梭,是苏坝街场上的风景,点缀着苏坝街场的美丽。身材高挑者,如幽幽的翠竹;体格健美者,挺拔壮美。端庄的脸庞,既娇艳甜美,又妩媚羞涩。幽黑清澈的眼眸,温柔似水,又有几分旷野里的希冀,让人心生怜爱。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002年,著名作家高缨到马边苏坝采风。那天正是端午节,多年来,苏坝约定俗成的习俗,端午这天,所有的彝族村民,皆会穿上新衣服,上街赶集,在街上购物玩耍,直至暮色四合。漫山遍野的彝族村民,从四面八方拥到苏坝街,挤爆了苏坝狭窄的街道。铁索桥的两端,村民摩肩接踵,堵塞喧嚣。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年近八旬的高缨老师,对彝族人民有着深厚的感情,他撰写的系列小说,反映了凉山彝族村民的生活。因而被大小凉山彝族群众称之为“彝族魂”。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他的连环画《达吉和她的父亲》,在全国引起轰动。此刻,在高缨老师深情的泪花中,苏坝街上,遍街抽兰花烟,说彝族语言的彝族村民,仿佛是他久别重逢的亲人。他主动与他们搭话,询问他们的生活情况,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在高缨老师慈祥的目光里,那些高耸英雄结、身披“查尔瓦”的中年男人,便是他作品里“达吉的父亲”;那些顶着头帕的小姑娘,便是他作品里的“达吉”。步履蹒跚的高缨老师,噙着泪水的目光,追逐满街彝族村民的脚步。他甚至要与那些美丽的彝族姑娘一起合影。然而,这些纯朴的彝族姑娘害羞地躲避着照相机的镜头。直到乡政府的工作人员耐心地向她们介绍了高缨老师的情况,她们才欣然应允。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然而,那些年的我,每当课余劳作之后,往往会想起自己多舛的人生,许多无奈与艰辛,许多扎心的辛酸,总会不时涌上我心头。这样的时刻,我会满脑子一团乱麻。我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如魔似幻的梦魇。于是,我便走进苏坝街的集市,庞杂的喧嚷和嘈杂的气流,迅速吞噬了我。瞬间,我融入了滚滚红尘,恍若梦游一般。我甚至意识错乱,意识不了自我的存在。人生意义上的我,是一种真实的存在吗?如山坡上的云雾,如河流的水烟,消失了又存在,存在了又消失,无限循环,说有就有,说无就无。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彝族人对待生活的旷达与洒脱,时时撞击我的人生逻辑,逐渐改变了我的生活。后来,在苏坝狭窄的街道上,在苏坝广袤的山岭里,我逐渐认识了一个充满梦幻的真实苏坝。多少年来,无数壮丽的故事,一直在苏坝这片热土上演,洗涤着我的心灵。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苏坝街镇对面,是一道陡峭的山坡,爬上山坡,便是苏坝白杨槽村。白杨槽村后面有座白杨槽山,海拔1000米以上,皆是茫茫无绪的森林。因其偏僻,一直无人问津。后来,马边修建了全县最大的官帽舟水电站,通往梅林镇和三河口镇的公路,便改线白杨槽村,偏僻宁静的山村,突然华丽转身,成为车辆喧哗的闹市。公路沿途,村民的房屋渐渐连成一片。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当年,苏坝历史上一件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曾经发生在白杨槽村。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1986年6月1日,一个平凡的日子,白杨槽大埂组云盘儿山,村民吴胜元带着十岁的小女儿上坡点苞谷。当他点到山岩边时,在山背上玩耍的女儿突然大声惊呼“快来看呀,这是啥子?”吴胜元以为女儿出了什么危险,立刻甩开锄头,飞奔过去。只见一个毛色灰白的动物,正在一拢竹林旁边拔竹笋。吴胜元来不及多想,他一边呼叫挨邻的村民,一边冲过去。那动物见势不妙,夺路而逃。吴元胜追了300米,一把拖住动物的尾巴。不想那动物瞬间转身,猛地咬住了吴胜元的左脚,吴胜元痛得一放手,摔下2米多的深沟。此刻,吴胜元已经意识到,这莫不是大熊猫?但他又觉得不是特别像,有点像熊还是野猪?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附近的村民闻讯赶来了,大家一窝蜂追了过去。吴胜元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忍着疼痛,爬上坎时,却见村民们围聚在狮子头的一块田边,那个动物已经深陷在水田里,不能动弹了。村民们拿着石头砸向田里,有人甚至高喊,回家拿火枪。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吴胜元立刻冲过去,大声喊道:“这是大熊猫,你们打不得!”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听了吴胜元的呼喊,大家才恍然大悟。仔细一看,那动物双耳直立、身上毛色黑白相间,果然与电视里看见的大熊猫一个模样。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据专家考察,马边大风顶约有64只大熊猫。但是,绝大多数马边人没有目睹过大熊猫真容。于是,村里立刻沸腾起来,不一会儿,便围聚了几百人。人们奔走相告,四邻八村的人,纷纷赶到白杨槽。冷寂的白杨槽山坡上,站满了满脸惊喜的人们。老人们说,白杨槽村,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恐怕从来没出现过如此热闹宏大的景象。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乡政府第一时间报告了县林业局,县林业局专家立刻赶赴白杨槽村,将大熊猫接进了县城。经过伤口处理后,立即送往成都,并留在了成都动物园。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因为苏坝镇第一时间发现、并救了这只大熊猫,于是,大熊猫被取名为“苏苏”,既是送给苏坝镇人民最丰厚盛情的礼物,也是一份隆重的历史纪念。从此,跟随苏苏的历史轨迹,苏坝的名字,走进世界许多地方。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苏苏在苏坝获救,苏坝却沾了苏苏的荣光。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苏苏的儿子科比出生时正值1992年西班牙巴塞罗那奥运会,时任国际奥委会主席的萨马兰奇闻讯后,非常高兴,随即给这只大熊猫取名为“科比”,与当年的奥运吉祥物同名。科比的女儿、苏苏的孙女晶晶,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成为“奥运五福娃”之一,“福娃晶晶”声名远播……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苏苏家族,与世界许多重大的活动联系在一起;与世界和平友谊联系在一起;与人类幸福祝愿联系在一起,苏苏家族的辉煌,天下皆知。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苏苏家族,成为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的象征,成为友谊、和平、积极进取的精神代表,成为人类和平发展快乐的真诚祝愿。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而这一切,皆与苏坝镇有关,与苏坝镇的白杨槽村有关。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有时,我常臆想,苏坝镇是不是应该在当年村民发现苏苏的地方,立一块很大很大的石碑,昭示这份光荣。让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存载于山壑的历史之中;让后人知道,苏苏家族与世界体育、世界和平难以割断的联系。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从这个角度而言,偏远的马边,苏苏是值得纪念的。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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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在成都动物园

言说苏坝镇的过往,不能不说走马坪。即便撰写马边全县的史志资料,历史也少不了走马坪那辉煌的一页。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走马坪是著名的“走马坪保卫战”的战场。曾经有过的历史烽烟,惊天地、泣鬼神。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那一天,我跟随一名姓魏的学生去走马坪,那里是他居住的家。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从苏坝中学到走马坪,只有半小时的路程。这一天,天空细雨霏霏,沿途的山坡上,空气润泽、植物鲜嫩,满眼的春光。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烟雨迷蒙里的走马坪,紧密挨邻的青瓦木房,两排并列,成了一条有历史感的小街。遥远的往事,隐隐浮动于潮湿润泽的空气里。古老的木板墙壁,萧条凋敝,依稀有许多过去的影子。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学生的爷爷年逾七旬,当年亲自参加过走马坪保卫战。魏爷爷精神矍铄,两目深陷,神态若有所思。跟我聊谈走马坪,他话如泉水,突突往外冒。于是,关于走马坪的过往,以及“走马坪保卫战”的壮烈篇章,立刻展现在我眼前。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传说很早以前,走马坪曾是一块长方形的草坪。因村民总爱在草坪上赛马、跑马得名“走马坪”。清朝光绪三十四年(1908),夹江人彭劭农、巴县人彭金门、合川人张孔修再加上一些留学生,集股二万银元,带着垦民到马边烂池子、观慈寺等地开办乐屏垦社,从此开启了马边创办垦社的序幕。马边荒芜的土地,成为冒险家们的寻宝乐园。一时间,马边兴起了大办垦社热潮。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下,清政府在走马坪建起100米长的山区小集市,取名“走马场”,成为当时苏坝的街场。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那时,走马坪是方圆百里唯一的贸易集市,东南通袁家溪、民主羊子坪,南面通烟峰、大院子,抵雷波,北面直通马边县城、西面走沙腔到三河口。来往客商,络绎不绝。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民国时期,混乱不堪的马边,盛产“大烟”。“大烟”生意在马边的泛滥程度,令人惊讶。民国末年马边县长贺德府曾感叹道:“马边县没有种鸦片、做鸦片生意和吸食大烟的,恐怕只有衙门外的一对石狮子了”。每年农历四五月间,正是彝区“大烟”收获季节,犍为、宜宾等内地烟贩,纷纷云集走马坪赶“烟会”。他们将盐巴、布匹、各种铁器工具,源源不断运送到走马坪。小凉山腹地的彝区群众则用大烟、羊皮等与汉族烟贩进行实物交换,走马坪成为马边最大的“大烟”商贸集散地。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马边兴起垦社热潮后,大批的垦民不断涌来。各类商会、匪帮、军阀,纷纷占据走马坪。1939年,国民党军长吕超派遣其侄子吕镇华(川军旅长)率兵众,占领走马坪、玛瑙(今民主镇)一带,兴建“抗建垦社”,成为长期盘踞走马坪最强大的势力。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走马坪的历史上,曾经走过百年烟雨繁华。然而,真正能让走马坪占据马边历史一角的,则是马边民主改革时期的“走马坪保卫战”。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当年,我在县委宣传部编辑《马边民族报》时,曾经刊登过参加平叛斗争的老干部徐加达老先生撰写的《走马坪保卫战》一文。后来,我陆续接触到不少反映平叛斗争的文章,不同程度地展现了马边这段历史的悲壮场面。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今天,我之所以要浓墨重彩地记载这段史诗般的战争场景,不仅因马边各类史志资料中,这段历史总是笼统含糊,语焉不详,尤其是对历史事件的背景与关键之处,往往因种种原因被忽略,仅呈现一鳞半爪,反而让真实的历史朦胧不清。另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这次走马坪之行,我受到了深深地触动,人生价值,有了方向性的逆转。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1956年初,马边的天空,乌云密布,黑云压城。按照《四川省凉山彝族州民主改革实施办法》《凉山彝族州民主改革实施办法》《关于保护娃子(奴隶)的暂行条例》等新政策和文件规定,“废除奴隶制度,解放奴隶,实现人民的人身自由和政治上的平等”等政策,迅速在马边农村普及推广。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然而,马边民主改革运动刚刚拉开了序幕,少数黑彝奴隶主不甘失去等级森严的奴隶主家支统治,他们开始垂死挣扎。一场革命与反革命的最后较量,在大小凉山山区轰然展开。偏僻平淡的走马坪,瞬间成为枪炮轰鸣、拼死鏖战的疆场。许多革命烈士的鲜血,洒满走马坪的山岗……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天空里弥漫着阴霾,各种惊天噩耗,频频传进马边县城。刚刚获得解放的广大民众,顿时一片惊魂。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月2日,涉水坝乡工作队27人下村工作,遭到叛乱分子袭击,牺牲1名工作人员。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月3日,上千名叛乱分子围攻团包子驻军和工作队,彝族干部立觉干干,壮烈牺牲。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月4日,叛军放火烧毁高卓营、白家湾、羊子坪和大院子区政府住房。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月6日,三河口区工作团、挖黑口区工作团被两千多名叛乱分子包围,工作队200余人,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组织突围,47名干部、民兵、彝族积极分子、参战队员在蔡坝子壮烈牺牲。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月10日,大垭口乡工作队20余人遭到叛乱分子袭击,牺牲一名彝语翻译、一名彝族干部;向日坪、袁家溪、走马坪受到叛乱分子骚扰……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一切毫无征兆,突然之间,电闪雷鸣,风卷残云。马边民主改革的大好形势,陡然之间,将会发生惊天的大逆转吗?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当时最危急的状态是:全县很少的武装力量,早被县委派驻各区、镇,开展民主改革工作了。县城空虚,驻军几乎为零。如此仓促的叛乱,如何应对?而凶残的叛乱分子,早有预谋,气势汹汹。全县的形势降到了冰点。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为了减少伤亡,县委明确指示,各乡的民改工作队,迅速回撤走马坪。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然而,叛军步步紧逼,毫无空隙。至2月12日,奴隶主耍子木干、立布罗子为首的叛军2000余人,潮水一般涌过来,瞬间包围了走马坪。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当时,走马坪属区委、区政府驻地。坪前有一道弯曲溪沟,溪沟对面是一道悬崖绝壁,称之为“盘桶岩”,与走马坪隔沟相望,直线距离不足200米。右方有两座山,称之“龟儿寨山”“天堡寨山”,背靠“碑坪大山”。这些重要的战略据点,皆被叛军攻占。潮水一般涌来的叛军,已将走马坪围困如铁桶一般。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弹丸之地的走马坪,成为马边县城最后的战略防线。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叛军占据着走马坪周围的山林,并封锁了出入走马坪的关隘。密集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牛角号、军号、夹杂着疯狂的吆喝声,遍布山岭。叛军张狂之极,企图一举拿下走马坪,直逼马边县城。而狭小的走马坪内,各乡撤回的工作人员、民兵、进步群众,总计不到300人,每人一支步枪五发子弹,每挺机枪只有两百发子弹。敌众我寡,力量悬殊,走马坪随时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以陈立乾、周廷玉、程明礼、严汪甲甲、陈国民五位同志组成的战地临时党委,沉着冷静,组织军民严守阵地、奋起反击,多次打退了叛军的冲锋。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万分庆幸的是,叛军中有很大部分是被叛乱奴隶主蒙蔽裹胁的彝族百姓,大多数没有经过训练,战斗力相对较弱。工作队则牢牢固守着走马坪街镇,区机关大院、区粮站以及走马坪背面至高点大铺子碉楼,重点把控着阵地前后左右开阔的地段,阻止叛军再继续往前推进。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白彝奴隶主耍子木干和黑彝奴隶主立布罗子,两人思想反动、极其顽固,也十分狡猾。他们以重兵压境,在盘桶岩、龟儿寨、碑坪、天堡寨、狮子头等主要山头,形成铁桶般围困,四面夹击,仿佛志在必得,逼迫困守的工作队实施突围。然后,他们又悄悄在通往县城的彝跳水、白杨朝、火药库、团包子、金鸡嘴设置重兵。一是截断工作队的增援力量,二是等待工作队按照他们的意图,向县城方向突围,钻入包围圈,将工作队员全部消灭于金鸡嘴一线,他们能趁机直奔官帽舟,攻下马边县城。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走马坪工作队临时党委,识破了叛军的阴谋,他们制定了坚守待援的战略思路,组织力量牢牢把控各关键据点,阻止叛军贸然实施大规模的武装袭击。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狡猾的叛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对走马坪附近的农村实施烧杀抢掠。向日坪、金竹坝、汤家坪、流秀溪、大后槽、施家坪等农村,悉数被掠被毁。团包子、火药库、苏坝等人口密集区,也无一幸免。走马坪方圆数十里农村,硝烟狼藉,一片火海。叛军烧了三天三夜,上千户农民的房屋,化为灰烬,百姓呼天抢地,四处逃窜。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狡猾而疯狂的敌人,旨在逼迫工作队出战,并伺机一举消灭工作队。工作队员个个义愤填膺,力请出战,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此刻,工作队指挥部面临两难选择,贸然冲动,如卵击石,必遭全军覆没,失守走马坪,马边县城不保,沿途几千群众也将家毁人亡。继续坐守阵地,不让叛军的阴谋得逞,成为工作队的不二选择。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叛军越来越猖狂,他们四面挑衅,甚至多次派出小股叛军,悄悄潜入我军阵地,妄图火烧走马坪街镇的房屋,让工作队员和人民群众失去掩体,完全暴露在枪口之下。叛军躲在盘桶岩半山腰的林子里,居高临下,不断向走马坪街房、阵地放冷枪,打死打伤工作队员。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工作队员段华贵,曾经参加过淮海战役,担任过解放军排长。他在解放战争几十场大、小战役中屡建奇功。参加民改工作后,奉命带领十余人,从大垭口撤退,却被三百多名叛军包围。段华贵为了掩护同志们突围,他端起机关枪,不顾生命危险,冲向敌营。身上的棉衣被打了好几个大洞,居然没有受伤,一时传为神奇……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走马坪已经被围困了整整十天,援军仍然未到。叛军嚣张气焰日盛,战斗陷入艰难的困局。身经百战的段华贵,充分意识到了当前困境。他向指挥部建议,带一支小分队,奇袭龟儿寨叛军指挥所,给敌人迎头痛击,压制敌人,减轻我军坚守待援的压力。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月21日午夜,段华贵带领20名精兵强将,在黑夜的掩护下,往敌营龟儿寨摸去。当他们摸索到半山腰时,发现一小股叛军,在岩腔内吞云吐雾,吸食大烟。他们没有惊动眼前的敌人,悄悄地往上摸,上山顶时,天已拂晓了。叛军很快发现了他们,瞬间“啊吼”声震天,惊动了龟儿坪、碑坪、火药库、盘桶岩的敌人,各处密集的火力点,从四面八方向小分队射击。段华贵沉着冷静,指挥着小分队,边打边撤退。当他们退至大铺子时,聚集包围他们的叛军,已高达数百人。眼前,必须经过100米的开阔地带,若强行突破,小分队将全部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必有重大的伤亡。于是,小分队又绕到区政府对面的右侧,用深沟和灌木作掩护,待夜幕降临后撤回走马坪。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然而,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猛烈的枪弹,雨点般在头顶呼啸。情况万分危急,段华贵命令副队长李大伦带领小分队,跳入3米多深的阴沟草丛里隐蔽。他单枪匹马,独自与敌人周旋,他边打枪边换地方,将敌人火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小分队的同志们脱险了,全部安全地撤回了走马坪,然而侠肝义胆的英雄段华贵,却渐渐陷入绝境,最后壮烈牺牲。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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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分队主动出击,夜袭龟儿寨的行动,震慑到了叛军,他们放肆的挑衅、偷袭等行径大为收敛,包围圈也回撤到300米以外的山头上。敌人步步紧逼的压力,立刻缓解。英雄段华贵的壮烈牺牲,为走马坪赢得了宝贵的空间和时间。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然而,走马坪仍然在敌人的万千围困之中,眼前面临巨大的困难是,弹药严重不足,且邮电线路早就被叛军破坏,四面的交通完全中断,走马坪真正陷入了孤军作战的严重窘况。工作队几次派遣彝族干部化装成百姓报信,却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于是,战士们又利用竹片和木片,写上“走马坪危急,请求增援”的文字,抛入走马坪溪水里。希望木片或者竹片,能够流出走马坪,顺着马边河,流进县城区域,把走马坪万分危急的消息报告给县委。然而,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反馈信息。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走马坪已被围困13天了,工作队弹药极度匮乏,崩盘之势,一触即发,形势万分危急。于是,指挥部再次派遣彝族干部马克加加、汉族干部赖廷培、民兵干部魏树林冒死向县委送信。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那晚,月黑风高。三人顺着山路,摸黑前进。居然巧妙地躲开了团包子、彝跳水、苏坝、小江子等叛军重兵把守的要道。他们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过了金鸡嘴,便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大家心里暗暗激动。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然而,出金鸡嘴只有一条独路,暗暗高兴的他们,刚刚抵达金鸡嘴,很快便傻眼了。他们发现,有五六个持枪的叛军,横卧在大路上吸烟。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他们都清楚地知道,无论怎么样,也无法悄悄绕过这道关口了。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无法绕开、无能力敌,又不可偷渡。想要渡过关口,已是山穷水尽。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然而,走马坪还在敌人重重围困之中,危如累卵。工作队的同志们焦急地等待他们从县城搬来援军。走马坪早已命悬一线,瞬息之间,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拼死也要冲过关去,这是大家脑海里不约而同的不二决择。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三人不敢在路上行走,他们偷偷地沿着路边水沟,小心翼翼挨靠过去,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叛军的说话声了。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魏树林耳朵里,天啦,原来,六个哨兵里,有他熟悉的人。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三人迅速调整战略,由魏树林冒充本地农民,前去搭讪,希望他们放行。如果不幸被识破,则不用管魏树林的安全了,其余两人迅速开枪,打死哨兵冲关,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冲出去,就能把求救信送达县城。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此刻,大家抱着必死的决心,心里涌起悲壮豪情。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魏树林果断跳到路上,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大摇大摆地走过去。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谁?”立刻听见拉动枪拴的声音。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魏树林答道,“是我,我是金鸡嘴坡上的魏树林”。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叛军见只有他一人,又未带枪,而且还相互认识,便放松了警惕,问:“天这么黑,你出来干啥子?”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魏树林说:“娃儿饿得哭,出来打点鱼回去给娃儿吃。”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叛军说:“只要不干其他事就好办。”还给魏树林抽大烟,说“抽两口,再去打鱼。”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此刻,魏树林的心尖都快跳出来了,心想,只要能够顺利过关,抽两口大烟算什么。他吸了两口后,呛得直咳嗽,引得叛军大笑。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等他们笑过,魏树林抹着眼泪,对叛军说:“娃儿等着吃鱼,一会儿我在河里摸鱼,有踩水声,你们不要开枪喔。”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几个叛军哈哈大笑,说:“魏家,你去吧,我们不开枪。”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魏树林迅速返回原地,三人一声不响地从叛军的眼皮底下涉水而过。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马边县委获此消息,立刻命令刚刚抵达马边县城的乐山市八八团的一个连和乐山民警大队,按照他们报告的情况,兵分三路,直奔金鸡嘴、大罗埝、苏坝,逼进走马坪。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处在生死边缘的走马坪,终于获救。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走马坪保卫战的胜利,成为马边民改时期平叛战役的转折点。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在魏爷爷断断续续的叙述里,走马坪保卫战的所有细节,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英雄们舍生取义、气壮山河的牺牲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最让我深感幸运的是,眼前这位平常的老人,便是故事里视死如归、大义凛然,走到金鸡嘴岗哨,随时准备牺牲的魏树林!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这真是一场深情的缅怀,更是一场与历史的亘古奇遇!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离开走马坪的时候,我再次紧握魏爷爷的手,我仿佛顿悟了什么,可我又说不清楚是什么。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然而,一趟走马坪的缅怀,我走出了沉沦的泥潭。回到学校里,开启了人生的新模式,放弃气馁,继续努力。三年后,我因为写作上取得成绩,被调进了县城从事文化建设工作。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一晃多年过去了,后来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我到苏坝的机会很多,亲眼见证着苏坝镇日新月异的变化。如今,在金鸡嘴修建了一座桥,公路顺着河岸,一直延伸到了苏坝街场上。此外,在羊坝、小江子处,石拱大桥横跨公路两岸。今日的苏坝镇,已是四通八达。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苏坝街的拥挤和热闹,依然如故。最大的变化,是当年浑身湿淋淋、汗水和露水于一身的彝族村民,如今骑着摩托车、三轮车、甚至开着小汽车到苏坝街上赶集。依然拥挤的摊位,彝族的商贩越来越多了。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我也无数次带着崇敬的心情,去走马坪这片英雄的土地上,缅怀那段英雄的历史。与英雄魏爷爷在一起,聆听老人聊聊那段撕扯心灵的情愫,我每次都能受到鼓舞,激起内心的波澜。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后来,魏爷爷离开了人世,有机会的时候,我仍然去走马坪。一道雄关的古战场,场景依旧。青翠的山峰,淡若剪影。一道弯曲的溪流,从走马坪前环绕蜿蜒,向西流入马边河。溪沟对面的“盘桶岩”,悬崖绝壁,郁郁葱葱。龟儿寨山、天堡寨山,仍然是虎踞龙盘的模样。背后是碑坪大山,巍峨高耸,凛然云天。那些飘动的云雾,如乳白色的蚕丝,柔软如飘带,绾结在山腰间,氤氲在岩缝里。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山坡上,疯长的藤草,杂乱繁盛;田地里,多彩的荞麦花,盛开正妍。Ad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原载:微信公众号-马边文艺;总编辑:阿洛夫基;主编:田涯坤、龚学妹;执行编辑:牛苦晓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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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阿布亚 编辑: 阿布亚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