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小凉山的花椒不值钱，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最难的还是农民。花椒种下的时间还不长，这两年才可以陆陆续续采摘一些。在这几年，花椒是小凉山彝族人们脱贫致富重要手段之一，每公斤湿花椒（现采摘）几乎卖到了12块钱，而小凉山大多数家庭都种了小规模花椒，为农村家庭增加了收入，农人们也很乐意完成这份工作。
然而，摘花椒还是比较有难度的。其一，花椒树会有许多尖刺，采摘起来比较麻烦，采摘速度慢，费手。其二，下雨天，湿气重的时候不能摘花椒，所以人们只能在阴天或烈日炎炎下摘花椒。在摘花椒的季节，一整天就得站在花椒树下忙活，早饭过后，便匆匆忙忙投入进去，有些人连午饭都是带着去花椒树下吃，直到黄昏时分才结束工作。
在小凉山的农村，摘花椒的季节一般是在七八月份，正值火把节时期，儿女探亲，孙辈放假，这大大降低了留守老人们的工作量。所以，如果你路过小凉山，你会看到在一颗颗花椒树下生无可恋的少年们和干劲十足的老人。
今年，花椒价格大幅度下降，最低6块一公斤。这对于种花椒的人家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原本支撑家庭经济的重要成分断崖式下跌，很多人都艰难选择，他们舍不得放弃，但又无奈徘徊。为什么会这么犹豫选择？举一个亲身经历来说，这段时间，我和爷爷奶奶两位老人从早摘花椒到黄昏，中间除去吃饭时间，至少工作九个小时，平均每天摘十公斤花椒，也就是一天60块。除去爷爷到镇里卖花椒的路费10块，也就是每人每天平均16块。
在我看来，一人顶着烈日在花椒下做着繁琐的工作，每日获得16块钱实属不值得。但，两位老人没这么想，他们虽然对今年的花椒价格感到无可奈何，但他们舍不得丢了这几块钱。按照他们的说法“一块钱也是钱，人老了又没有工资，用这些钱来换点茶水钱也是行的”。直到最近，花椒价格又涨到了每斤八九块，而两位老人的花椒都快摘完了，他们很后悔，我也挺难过，他们抱怨说“早摘”了，留到现在才摘又能换多一点。
今年的花椒不值钱，很多人难过，但更多的人仍顶着烈日继续采摘。我想放一首歌，在花椒树下，抚慰沉默的老人和不值钱的花椒。
（写于2024.08.10宁蒗站河猪头坡村，首发：弘彝文化）
作者简介：江宝玉，彝名阿说阿扎，籍贯永胜县，现为红河学院人文学院少语专业22级学生。把故乡高高的，高高的举过头顶，让我沉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