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易县麻陇彝族乡中心社区,是被国家民委、国家住建部等部门授予为中国传统古村落、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称号。团山堡组又是中心村最具彝族特色保留原始村落的村民小组。这里有一口养活一个村民小组的人令我难忘的古井。我外公家住在团山堡,我的童年是在那里度过的,古村的古井边留下我许多童年抹不去的记忆。
去外公家玩,路过古井边,喝一口甘甜的井水。离开外公家,路过古井边,照样喝一口凉爽的古井之水。我对古井是有感情的,古井旁边发生的趣事现在还历历在目。
2020年4月初,我与同事去团山堡家访贫困学生,发现古井“作古”了。古井上方修了一条水泥路,古井被填埋了。我问马日黑组长,古井何时消失的?
“18年前就用上了自来水,古井废弃了,修进组公路,干脆填埋了”。
“可惜了”。再想喝一口古井里的水,那只能说是在梦里。我望着古井所在的位置,默默的看了2分钟。记得古井里,还有两条小鱼与一只青蛙,它们可能也被填埋了吧?多可怜的古井啊!你养育了近15代团山堡人,最终又被古村人废弃了。
古井深1米2,直径60厘米。当你舀了两桶水、三桶水、四桶水……古井里的水还是满满的。你不去挑水,古井的水也不会盈出来。没有用上自来水时,每天早晨全组40多户在这里排队等候取水,古井也能满足他们的需求。舀水声、挑水声、青蛙声、聊天声伴随着古井“年轮”的渐渐增长。每天清晨,去挑水的人,挑水回家的人,络绎不绝,古井边热热闹闹。古井边的人,从来没有因为争古井水而吵架打架,而是因为喝了甘甜的古井水而彝汉民族和谐相处、繁衍后代。
有人说:这是一口智慧之井。喝了古井里的水,让人变得更聪慧。古井水冬暖夏凉,不管哪个季节,谁喝了古井里的水都说:甘甜、舒服、好极了!上世纪80年代,古井成就了团山堡是彝族地区最出人才的社。有些家庭几个子女全部考上大中专。团山堡的莘莘学子考起四川大学、武汉大学、中国传媒大学、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农业大学等“985”、“211”学校的也有10位。古井边的人勤奋好学。一个家庭的子女相互熏陶,整个社的孩子相互学习。比谁的学习成绩最好。比哪个家庭最重视教育,哪个家庭最出人才。有几年,这个社每年考起中专(中专国家分配时)的人数是全乡最多的。这里不仅出教师,担任村长、校长、乡长、书记、局长也是比比皆是。马鹿寨(米易彝族地区出美女的地方)的美女成群结队、爬山涉水也喜欢远嫁到这里。
古井的河对面是相邻的中心社区4组,也有一口甘甜的古井。曾经有位副乡长,为了方便村民用水,争取国家资金改善水网。在给上级打报告要资金时,称那口古井是“哑井”,喝了那口井的水,中心社区4组出了几位哑的、傻的。说那口井的水,不能再喝了。殊不知,他也是喝“哑井”的水成才的。中心社区4社也是出人才的彝汉杂居社。
传说西昌邛海边有一位漂亮的彝族姑娘叫阿芝。为了追求爱情,她翻过999座山,趟过999条河远嫁到麻陇。回娘家的路非常遥远,而且丈夫也不准她回娘家,怕失去这位美女,自己孤单一生。阿芝在思念远方的父母时,晚上只有偷偷的流泪。多年以后泪水哭干了。姑娘变成一座小山(团山堡),两只明亮的眼睛,变成两口井,流出甘甜的清泉造福人类。就是现在的团山堡与中心社区4组这两口井。
古井边有一位勤劳的赶马人。麻陇乡没有通公路时,在麻陇到普威这条驿道上,有一群马帮。赶马人是团山堡的曾少良。一年365天,老曾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就赶马走在普威到麻陇,麻陇到普威这条古驿道上。赶马声久久回荡在七星牌垭口。麻陇营业部的商品由老曾赶马驮来,麻陇的山珍野味由老曾赶马运输出去。他虽然是一个普通的赶马人,可他为麻陇商品的流通,经济的发展奉献了青春热血。有一次赶马任务完成后,回家吃饭。老婆给他做了大米饭,葩耳菜打蘸水。“供销社里有酒有肉吃不完,谁吃你的葩耳菜打蘸水”。他生气地离开了家。老曾的这句话成为麻陇地区“精典名言”。只要哪家生活开得差,都引用老曾这句“精典名言”。计划经济时代,买粮需要粮票,买布需要布票。那时供销社是最“吃香”的部门,工作人员的日子红红火火。老曾,这位普通工人,用工资喝酒吃肉是不成问题的。
古井让古村人丁兴旺。居住在古井边的罗国泰家,有九兄妹(8个儿子1个女儿)。他家是“红色之家”。解放前,他本家有位弟在会理加入地下共产党。回到麻陇后,罗家成了地下党组织活动的场所。为了麻陇地区的早日解放,曾经有位地下党员在他家厕所里躲过国民党士兵的追捕。
罗家与我舅舅家是一墙相隔的邻居。罗家的屋背后种植了大量的石榴、苹果、李子等水果。石榴开花时,我到罗家屋背后欣赏那红红的石榴花,远山、云彩、蓝天、石榴花让世界变得更加精彩。石榴成熟了,红红的石榴飘香四溢,让整个团山堡香气扑鼻。有一次,我割猪草路过石榴树旁,热情好客的罗伯伯给我摘了一个大大的红红的石榴。我爱不释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晚上才打开石榴品尝。在生活艰难的岁月能吃到香香的、甜甜的石榴,那是一种非常幸福的享受。几回梦里,也梦到自己吃着香香的、甜甜的大红石榴。
古井水泡茶香又浓。外公喜欢喝用古井水泡的茶。外公的茶是自己亲自到白坡山上的古茶树上采摘的。古茶树只能在每年的三月初采摘到新茶叶。采摘够喝一年的茶叶需要一周的时间。经过几道工序加工后,变成自制的白坡山茶。每天,天未亮,外公去古井里取新鲜的井水,水烧开后开始泡茶。井水泡茶,浓浓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屋子。喝一口,舒服极了!看到外公脸上的幸福笑容。就知道今年的新茶品质好,好喝!外公品尝到了新茶的美味、享受着大自然馈赠的美食、分享着古村落的美景。
有300多年历史的团山堡,古居民是汉族。彝族是1952年解放后陆续搬迁到此生活。上世纪80年代,古村落的人口彝族、汉族各占一半。彝族孩子只会说汉话,而对自己的母语一窍不通,只会说最简单“阿普(爷爷)、阿玛(奶奶)”,连喊“阿达(爸爸)、阿莫(妈妈)”也夹杂着汉音。外乡的彝族人到古村落作客,都说:“这些孩子被汉化了”。
经过改革开放、脱贫攻坚、城镇建设。团山堡的许多汉族搬进城里,搬迁到撒莲、垭口、丙谷等安宁河畔。目前只剩下四家汉族在这里居住。得石镇的草坝社区、马鹿寨社区等地方的彝族村民又迁居到团山堡。现在团山堡的汉族小孩也会说彝话,当你走进古村落里,汉族小孩还用“孜莫格里”(吉祥如意)、“卡莎莎”(谢谢)、“阿惹惹波”(慢慢走)等彝语热情招呼你。
当游客到团山堡旅游时,团山堡彝族居民会用传统礼节接待游客。几个敬酒的姑娘小伙子唱着动听的酒歌,端着已斟满了酒的杯子迎上去,向游客一一敬上美酒;此杯欢迎的酒,游客不得拒绝,非喝不可;此时的歌声、美酒、笑声使人陶醉、兴奋。
2022年4月中旬,笔者与米易县文联的文友们一起到麻陇彝族乡团山堡采风。杨华乡长说:“目前有了古村、古树,还需要尽快恢复古井,今后让游客们游古村,口渴时也能喝上甘甜的古井之水”。可能再次回麻陇时,我也能喝上梦寐以求的古井之水。
古村的古井,你勾起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但愿你能继续造福团山堡,让团山堡的明天更加辉煌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