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一个贫困落后的山沟里,在孩童时代至今的岁月中,家乡的山山水水、大山深处的放牧场和山里勤劳朴实的父老乡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我的童年伙伴阿比在我二十几年的生活中让我难以忘怀。
阿比的父亲和我是同辈,因此他管我叫“阿乃”(彝译为长辈,是叔叔的意思),阿比双目失明但老实巴交,是村里人一致认为很不错的小伙子,不信?看看下面的故事。
我家和阿比家仅相隔十几米,因此,我们俩经常结伴玩捏泥人、筑泥房和捉迷藏,当然,这都是在我放学以后。因为看不见的缘故,不管玩什么经常都是他输给我;这个时候他也会怨天尤人,跑回去跟父母亲吵闹,把家里的东西丢得乱七八糟的。我们彝族有句俗语“瞎子怕说瞎、瘸子恨说瘸”,有些伙伴在不高兴的时候叫他“牛毕”(彝译为瞎子),让他气得直跳,我从来不说这些让他不开心的话,所以每次都是我俩玩到最后。
也许是上帝赐给他的独特礼物吧?虽说是个瞎子,阿比却是个很“能干”的小伙子,且不说烧水、做饭、喂猪、养牛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连他五个哥哥的孩子全都是他一手抱大的,但是在阿比看来懂得彝族尔比(相当于汉族谚语之类)、毕莫经书才是真正的本事,于是,他经常串到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家里取经,做“法事”祈祷的时候,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听毕莫念经。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的阿比熟知彝族天文、地理、历史,还会在婚丧嫁娶的时候帮人挑日子呢!可以说是个彝学家了。
放假回家的时候,看见阿比坐在自家门口跟过往行人打招呼,听到我的声音,他连忙叫起了“阿乃”,还“钻”进屋里给我拿凳子;我们又忆起了童年,谈起了村里的趣事、新事,说起了村里哪家走了女儿、谁娶了媳妇。对于党和国家的政策,阿比更是说不完、道不尽。他说:“这些年我都是饿了吃党给的饭,冷了穿党给的衣,乃托镇和新华村的领导每年都带着衣服、大米及清油来看我,有时还给我钱;他们说明年还要给我修个砖房呢?我是个残疾人,我看不见帮助我的人,我更没能力报答党和国家对我的关怀和帮助,但是我会默默地祝福我们亲爱的中国共产党在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上越走越远、越来越富裕……”说到这里泪水已浸湿了他那看不见世界的眼眶。
听到阿比的这些话,我不尽为之感慨,一个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们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