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凉山的地方志与精神史
凉山是全国最大彝族聚居区
四川的地理地貌几乎算得上是一个微缩型的中国地貌,川西是高原藏区,川东是湿热南方,而位于四川西南部的凉山则是国内最大的彝族聚居区,因其偏远的地域和古老而独特的文化,对很多人而言这是一个带有神秘色彩的地方,在这里人们还能看到遍布街巷的彝族古文字。
何万敏,高级记者,现任凉山日报社副总编辑。凉山州第十批学术和技术带头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报纸副刊研究会副会长。多年来,何万敏不断深入彝族聚居区,用图像与文字记录了凉山的季候、山河、植被、风俗,从西昌到金沙江,从毕摩文化到彝人之歌,在书中,他通过刻画个体来放大历史的细节,用极具人文关怀的笔触为读者们还原和呈现了全国最大彝族聚居区的完整风貌。
何万敏新作《凉山纪》是一部用图像与文字记录凉山的书籍。书中,作者糅合了人文地理随笔和地方史志两种写作方法,既介绍凉山的风物人情、社会生活、经济文化,又对凉山的人文多作描述。这些描述带有深厚的个人体验与感性色彩,又不失理性分析,对一些外界感觉神秘甚至误解的风俗加以厘清,以正本清源。
著名作家阿来曾言,凉山独特的地理与文化,是一种新的精神启示与引领,在这里,别样的生存方式构成了多姿多彩的文化。他评价何万敏新作,作者游走在凉山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地上,以真切体验,捕捉历史与现实的细节,切进边地与民族的文化思考和判断,获得本质意义上的力量,用文学将之表达出来。“这是大地的书写,更是大地的咏叹。”同样,作家徐则臣也认为,一个作家成熟的标识之一就是有自己独特的文学地理或文学原乡。“凉山,就是作家何万敏的文学原乡。”
书写凉山他很用心
“我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在一个自我的生活圈子里‘旋转’,疲于奔命,却对脚下的大地知之甚少;对凉山的历史文化、人文地理漠不关心,青春的冲动,使我更加向往外面的世界。”关于新书创作缘起,何万敏坦言,当意识到凉山对自己个人成长以及写作的重要性,为时已晚,而且“我固执地以为书写人文地理必须要有岁月的淘洗和人生的历练。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写作完全是随性而发,新闻写作属于记者职能,此外的散文和文艺评论是个人的兴趣爱好,细究起来不免杂芜,耗费了时间与精力,也无甚结果。”所以,某一天自己幡然醒悟,书写凉山才是最该用心的事。
“作者何万敏出生、成长于大凉山,之后又长年工作于此,大凉山是他的故乡,更是其精神高地。新闻记者职业训练的敏感和洞察力,加上对大凉山的深厚感情,横断山区的高山激流在作者笔下也变得丰满而立体,充满‘温情与敬意’,饱含作者对家乡的热爱。”该书责编李迪斐如此推介。
书中,作者书写时以地理作为时空坐标,以具体的人和事来勾画世居族群的历史面貌,以横断山脉地区特殊的自然地理造就的文化作为历史线索统摄全书,由此形成了本书的十个章节:凉山·古道(蜀身毒道上的几座城),美姑·牛牛坝(探寻大凉山的主人——彝族的源流),西昌·邛海(“袖珍天府”西昌的三张面孔——马可·波罗眼中的大汗建都、新中国的航天城、新时代的旅游胜地),会东·老君滩(金沙江和长江漂流探险队),冕宁·锦屏(新农村建设和雅砻江水电资源开发),盐源·泸沽湖(摩梭人文化遗存),普格·螺髻山(“冰与火之歌”——第四纪冰川和火把节,大凉山旅游资源的开发与保护),甘洛·德布洛莫(毕摩文化——彝族人的精神世界)和凉山·高山(对大西南的的探索与)。“最后又以‘彝人之歌’作为全书的总结,将焦点对准走出大凉山的彝族音乐人。”李迪斐介绍,当下,在流行歌曲同质化倾向明显的潮流中,彝族音乐人的创作辨识度极高,他们音乐的灵性和天赋,流动着只有山歌才有的纯朴的优美。作者在书中讲述了包括“山鹰组合”“彝人制造”、吉克隽逸、莫西子诗的音乐故事,他们是彝族文化走向全国的优秀代表,也是大凉山美好明天的缩影。
这里有凉山人的故事
“这本《凉山纪》所描述的远不止凉山的地理风貌,更是关于凉山人的故事。”李迪斐表示,作者何万敏的足迹与历史之道合辙、合股而绞缠,由此托举起扎实、丰满、感人、绵延的叙事。在书中,他用“历史微观写作”的方式把这方土地跟生活在那里的一个个具体的人联系了起来,通过刻画个体来放大历史的细节,也从一个个寻访者口中的讲述,了解在大山里的他们,作为个体普通却不平凡的生命“踪迹”。
巧合的是,2021年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秋晚会的举办地,就在凉山州首府西昌市的邛海边,西昌有“月亮之城”“航天之城”的美誉。作者在“西昌·邛海”章节中写道,凉山州境内的安宁河谷,在以西昌为中心的中游地区形成开阔的谷地,这就是安宁河谷平原,仅次于成都平原的四川第二大平原、川西南最大的河谷平原,换句话说,正是奔流不息的安宁河水给予了安宁河谷平原的人们以哺育和洗礼,应验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儿女的不老箴言,而到了西昌,最不能错过的便是邛海。
谈起该书,四川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伍立杨认为,何万敏笔下的凉山,充溢地理的玄机,大气磅礴,悠远深沉,生动活泼,是一部徐徐展开的人文地理笔记,有着深广的历史地理背景下的人文关怀。从未去过大凉山的作家叶开感慨,他已经被大凉山的神秘所吸引。“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去大凉山!一个人,一个黄昏,在历史中的路上,这画面多么深邃。”
或许正如何万敏在书中后记中写道的,大山无声地锻造着人的禀性,以坚韧与毅力诠释了另一种美景。它们的身影连同生命,与江河和大地融汇,尽管每一次的起点与终点,都需经过艰难的跋涉。凉山这片大地的魅力于我而言正在于此。“我用行走的方式和凉山对话,语言也许粗陋却真挚坦荡;我用凝视的方式和凉山相守相望,避免陌生得互不相认,擦肩而过。”
附:微观察与精神史,国际范与原生态——《凉山纪》彰显非虚构写作价值
文/陈芳
影视作品中的凉山是美丽又孤僻的。
在作家韩寒导演的处女作《后会无期》里,凉山有层层叠叠的让人迷路的森林,有停车公路边就能看到的雪山;
在日本导演竹内亮的纪录片《走近大凉山》里,凉山有走3公里几近垂直的简易钢梯才能到达的“悬崖村”。
音乐作品中的凉山是温柔又豁达的。
在莫西子诗写下的《不要怕》里,凉山是盘旋着北漂彝族儿女思念的地方,那里有风雨树叶、春去秋来,有土地上躬身劳作的同乡、有高原上放牧牛羊的亲人,他们用最独特的方式给游子说着“不要怕”;
在吉克隽逸唱着的《尘世》里,凉山是回荡着悠远吟唱的地方,那里有彝族老人脸上纵横的皱纹,有懵懂孩童清澈的眼睛,生死轮回、悲喜苦乐,当在山顶上走过、在田埂上走过,才发现人生也不过是在尘世里走过。
凉山的神秘毋庸置疑,音乐人和导演们看到了她的美好与曾经的伤痛,而在不同身份的人眼中,凉山又会是个什么景象呢?当古老而独特的彝族文化扎根在了这片土地上,真实的凉山究竟还有多少底牌仍未揭开?
美妙的景色数不完
在旅游达人眼里,凉山是世外桃源般不被打扰的山川圣地。
凉山的自然条件、地理位置优越,自古就是文化交流的汇聚之地。
这里有古蜀王朝通达西南诸国的“蜀身毒道”,也有汉代通往南方偏远山地或海滨的西南丝绸之路;有翻越“横断七岭”的茶马古道,也有散播一路铃铛声的闰盐古道。
四川的地理地貌几乎算得上是一个微缩型的中国地貌,而地貌类型齐全的凉山则有着众多的地质奇观。
这里有我国已知山地中罕见的保持完整的第四纪古冰川天然博物馆螺髻山,也有万里长江第一险滩,人称“世界滩王”的老君滩;有“世界十大大峡谷”深度之首的大渡河大峡谷,也有中国三大河湾之一的雅砻江大河湾。
到了凉山彝族自治州首府西昌,最不能错过的便是邛海。邛海湿地经历过城市扩张的生态危机,目前是全国最大的城市湿地公园。
而西昌的另一张名片则是让国人万分自豪的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嫦娥”的飞天之旅就从这个有着月亮城之称的川西小城开始,在这里,“嫦娥奔月”不再只是传说。
浪漫静谧的泸沽湖,拥有大熊猫、珙桐树等珍稀动植物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美姑大风顶,世界最大的温泉瀑布螺髻瀑布,承载明清记忆的建昌古城,星罗棋布的彝家山寨,热情奔放的彝族火把节,渔家人翘首以盼的开海节……凉山的景色似乎数也数不完。
在文化研究者眼里——
泸沽湖是“人类母系社会活化石”,“女儿国”和“走婚”都是她的标签。
川、滇两省交界的泸沽湖边和永宁坝子的摩梭人,因实行母系大家庭和走婚,以“女儿国”闻名于世。千百年来,在庞大的母系部落中,摩梭人实行着走婚制;独特的母系大家庭和走婚,曾被定义为“原始社会”的残留,而在文化旅游兴起之后,走婚的摩梭女孩也成了一些寻找“浪漫”的男游客们抒发好奇的对象。
为了招揽游客,当地客栈里一场场打着“走婚”招牌的篝火晚会应运而生。
可是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篝火旁女孩戴着塑料味浓重的头花,咧着仿若职业演员的微笑,按部就班的舞蹈互动加上限时合影,让游客大呼上当。
在那片灿烂的星空下,在泸沽湖清波的荡漾中,人们仍在歌唱着历史,歌唱着爱情,仍在夜幕中情意绵绵,在黎明时各奔东西。对外地人而言,他们只能是一个个谜团。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生长出那样的爱情——泸沽湖,永远是一个爱的乐园。(《凉山纪》)
在神秘学爱好者眼里——
凉山保留着最原始的宗教仪式和活着的毕摩文化。
在四川凉山等彝族地区,通常将祭师、巫师、经师统称为“毕摩”。按照流行的话说,毕摩正是从这块土地上生长出的奇葩,从小学习“作毕”的他们既要掌管神权,又要把握文化。如果你想要研究彝族文化史,那毕摩及毕摩文化就是最绕不开的一环。
凉山的彝族民众普遍有着灵魂信仰,他们认为,人死后灵魂会存在于祖先居住的地方,在精神上与活着的人联系在一起。
当亲人死后都要请毕摩为其招魂、做道场念经超度,表示已将他们的灵魂送到祖地;非正常死亡之灵魂,无疑会变成荒野上四处游荡并作祟于生者的鬼,需要毕摩将鬼魂驱逐至“鬼山”。
毕摩的作法仪式繁复又充满了韵律,他们在主持宗教仪式如安灵、送灵、禳灾、祈福、驱鬼、治病、招魂、占卜、盟誓、神明裁判时,表现出的神通广大与学识渊博,尽管普通大众并不完全明白,却反而被赋予了一种神秘的色彩。
即使如今许多神秘莫测已经被现代文明与科学技术洗礼,毕摩,却仍然是带给山里彝族人精神抚慰的那个人。
乡间小道上,头戴黑色羊毛毡斗笠(法笠),肩披飘逸“察尔瓦”,背袱齐备作毕法器的毕摩,行走在蓝天白云与炽烈阳光当中,不辞辛苦,风尘仆仆。远远望去,毕摩像侠客,要去为人间遭遇的灾难、病痛与不幸打抱不平;毕摩又像隐士,与山川对话,以不歇不止的诵经承续祖先留传下来的思想和智慧。(《凉山纪》)
在扶贫者眼里——
凉山曾是四川乃至全国脱贫攻坚的一块硬骨头。
2015年的凉山全州共有17个县市,其中11个民族聚居县为深度贫困县,2072个贫困村里有1350个村的贫困发生率在20%以上。
作为全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1956年,凉山从奴隶制社会一步跨入社会主义社会。但由于多种原因,这里的人们长期处于深度贫困中,基础设施落后、社会发育不足、自然条件恶劣······凉山几乎集合了所有你能想到的贫困因素。
2020年底,四川省政府批准凉山州的布拖县、昭觉县、美姑县等7县退出贫困县序列。至此,全省88个贫困县全部清零。
多年的努力,成就了翻天覆地的凉山,个中艰辛远不是公告文件上一个神奇的数字就能说明。
从易地搬迁到交通扶贫,从产业支撑到教育扶贫,为了将千百年来的绝对贫困历史性地解决,基层干部与村民们奋战在凉山各处——
甘洛县挖曲村第一书记杨海军等人探访“鬼山”,探讨开发旅游的可能性;
美姑县板诺洛村党支部书记阿侯娘娘带领村民脱贫摘帽时发生了不少轶事;
冕宁县锦屏镇农民王仕明为了盖新房不停算着手里的流水账······
一个个小人物的故事共同谱写了凉山从贫穷走向富裕、从封闭走向开放的恢宏篇章。
一本凉山人书写凉山的绝佳读本
多年来,我们对凉山总有着这样那样的误解,她的神秘与矛盾并存,就像一个怀揣巨大宝藏的隐士,独自远离着人世间的纷扰喧嚣,却又偶尔漏出些绚丽色彩,撩动着人们去了解她、再多了解她一点······
于是,终于有了一本凉山人写凉山的书,作者花费了十几年时间在凉山十七个县市深入走访,通过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撰写成书,试图将大凉山的面纱在读者面前缓缓揭开。
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凉山纪》,是一部徐徐展开的凉山人文地理笔记,也是一部连接历史与现实的凉山人文史和精神史。
身为凉山人的作家何万敏,多年间不断深入彝族聚居区,用图像与文字记录了凉山的季候、山河、植被、风俗,从西昌到金沙江,从毕摩文化到彝人之歌,作者通过刻画个体来放大历史的细节,用极具人文关怀的笔触为我们还原和呈现了全国最大彝族聚居区的完整风貌,和彝族人所拥有的古老而独特的文化······
对很多人而言这是一个带有神秘色彩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我们还能看到遍布街巷的彝族古文字,何万敏笔下的《凉山纪》便为我们呈现了关于凉山的一切,为我们揭开了大凉山的神秘面纱。
作者以地理作为时空坐标,以具体的人和事来勾画世居族群的历史面貌,他的足迹与历史之道合辙、合股而绞缠,由此托举起扎实、丰满、感人、绵延的叙事。
在本书中,他用“历史微观写作”的方式把这方土地跟生活在那里的一个个具体的人联系了起来,通过刻画个体来放大历史的细节,也从一个个寻访者口中的讲述,了解在大山里的他们,作为个体普通却不平凡的生命“踪迹”。
知名作家的好评和音乐人的推荐
书中,还讲述了包括吉克隽逸、莫西子诗在内的凉山彝族音乐人的故事。
当年参加《中国好声音》的吉克隽逸,以一个纯朴彝族姑娘的形象走进大众视野,谁也没想到,这一位来自大山深处的彝族姑娘,竟能在日后成长为极具国际范的女歌手······在流行歌曲同质化倾向明显的潮流中,彝族音乐人的创作辨识度极高,他们音乐的灵性和天赋,流动着只有山歌才有的纯朴的优美。
包括“山鹰组合”“彝人制造”等许许多多的彝族音乐人,都正以他们的音乐创作,让更多的人认识凉山、认识彝族文化。
作为一本写凉山的书,《凉山纪》在试读时便收获了著名文学大家、音乐人的大量好评与推荐,足以看出作者在这一选题内容上的写作实力。
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四川省作家协会主席阿来认为:“凉山独特的地理与文化,是一种新的精神启示与引领。在这里,别样的生存方式构成了多姿多彩的文化。何万敏游走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地上,以真切体验,捕捉历史与现实的细节,切进边地与民族的文化思考和判断,获得本质意义上的力量,用文学将之表达出来。这是大地的书写,更是大地的咏叹。”
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人民文学》副主编徐则臣称赞:“一个作家成熟的标识之一就是有自己独特的文学地理或文学原乡。凉山,就是作家何万敏的文学原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