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中央民族文字出版专项资金”项目《韪书丛考(甲编)》五辑6卷,由贵州大学出版社出版。此次出版的这套丛书,包括《吉禄札》《六祖与四大家 勃禄尼君长谱》《局卓布苏》《鲁补鲁旺》《赠确数》6种彝文古籍的考证,分别由王明贵、王继超、刘云等专家联合或单独进行考证与分析。这套丛书与《爨文丛刻》(甲编)出版方式相同的是都有彝文原文合并出版,不同的是《韪书丛考(甲编)》采用彝文原件图片彩色印刷,分别对每种古籍进行考证,但不进行抄写、翻译。
(《韪书丛考 吉禄札》封面。贵阳,贵州大学出版社,2018年12月出版,16.4万字。)
《韪书丛考》序言
王明贵
彝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时,有8714393人,在中国少数民族人口中居第六位。彝族主要居住在滇川黔桂四省区,我国有凉山彝族自治州、楚雄彝族自治州、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有19个彝族自治县(包括与其他民族合建的自治县),这些都是彝族聚居地方。近年来,随着人口流动的增加,广东、浙江、山东等省居住半年以上的彝族人口,分别超过了万人。北京、重庆等市也有较多彝族人口,美国、越南等国家,也有彝族。
彝族有自己的语言,早在汉代之前就已经创造了体系成熟的文字系统,用于记载文明史迹,留下了丰富的彝文古籍。《爨文丛刻·帝王世纪》中有“人类历史”部分记载,从人类始祖希慕遮到撮珠渎时还没有文字,到武洛撮之时,出现了密阿叠祭司,他来兴祭祀,造文字,立典章,设科律,文化初开,礼仪初备。《西南彝志(第十卷)》记载,古代圣贤伊阿伍聪明无比,他创造了彝文并写下了许多彝文古籍。《滇系·杂载》记述:“汉时纳垢酋之后阿田可者,为马龙州人,弃职隐山谷,撰爨字如蝌蚪,二年始成,字母千八百四十有奇,号书组。”清代道光二十九年完成的《大定府志》记载,彝族古代“有韪书,皆爨字。”同书记载“安国泰所译夷书九则,内载阿田可唐时纳垢酋,居岩谷撰爨字,字如蝌蚪,三年始成,字母一千八百四十 ,号曰韪书,即今夷字。”可知,彝文在古代被称为“韪书”,同时被称为“爨字”。在单独使用时“韪书”一般指彝文,与“爨字”并列时,“韪书”则指彝文古籍。
古代被称为“韪书”的彝文古籍,遍布于西南彝族地区。据不完全统计,国内彝文古籍藏量达上万册,这些还不包括分散在民间的抄本和收藏在外国相关机构中的古籍。其中,收藏较多的有贵州省毕节市彝文文献翻译研究中心、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图书馆和楚雄彝族文化研究院的收藏量在1000册以上;国家图书馆有500多册,清华大学有250多册;云南、四川、贵州的民族古籍工作部门和一些图书馆、档案馆以及西南民族大学、贵州民族大学、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等,其彝文古籍原件也都有上百册;英国、法国、美国的少数图书馆、博物馆等,也收藏了彝文古籍。彝文古籍在晋代时期就已经影响很大,晋人常璩在《华阳国志·南中志》中记载:“有夷经,皆爨字,状类蝌蚪。今南人言论,虽学者亦半引夷经。”这里“夷经”也就是被称为“韪书”的彝文古籍,是学者经常引用的典籍。
近年来,我国加大了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力度,少数民族古籍相继列入《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在已经公布的五批名录中,彝文珍贵古籍有136部。国内最早翻译、出版彝文古籍是1936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由丁文江先生编纂、罗文笔先生主译的《爨文丛刻(甲编)》。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5年成立的毕节彝文翻译组,前后数十年组织翻译的《西南彝志》《彝族源流》《彝文金石图录》等彝文古籍巨著,在改革开放后陆续出版。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的《彝族毕摩经典译注》共106部,是目前彝文古籍翻译工作中最大的一项工程。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的《彝文典籍集成》160部,是目前提要式介绍彝文古籍的最大的一项工程。其他小型的翻译丛书,有《贵州彝族咪古丛书》等。单本翻译、出版的著作较多,代表性的有《宇宙人文论》《滇彝古史》《勒俄特依》等。对古籍的研究,蔡富莲教授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云贵川百部《彝族毕摩经典译注》研究”和张学立教授主持的教育部重大攻关项目“黔西北濒危彝族钞本文献整理和研究”,是目前最大的两个科研项目。综合性的翻译与研究项目,则有王明贵研究员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珍本彝文史籍《西南彝志》全26卷整理今译与研究”。
然而,从考证古籍的角度,对彝文古籍进行系列的调查、考释的丛书,目前还没有。一部古籍是如何产生,如何抄写,怎样流传,是世袭毕摩世代传承,还是师徒传授时抄写、转移,古籍如何从甲地流转到乙地,内容是原本还是有所增删,等等,都是需要弄清楚的问题。把这些与古籍抄本、版本和文献相关的问题,一本一本地进行调查与解析,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基础性工作。为此,我们策划了《韪书丛考》这套彝文古籍考释丛书,对有重要价值的彝文古籍进行识别、认证、调查、辨析、解释,对古籍的主要内容、文化信息、使用情况以及收藏者和传承情况进行介绍并梳理出基本脉络,以期对该古籍有一个综合的判断,给翻译家和研究者提供基础材料,以推进彝文古籍的翻译与研究事业。
彝文古籍的产生、传承与流播具有其特殊性,绝大多数彝文古籍既不署作者姓名,也不落抄写者姓名,既无创作的具体年代,也不署抄写的具体年代,毕摩、抄写人在传承中也弄不清楚古籍的具体情况,这给考释工作带来了许多困难。因此,韪书的考释可能全面,部分考证只是一个基本判断,内容介绍也只是一个提要,需要提醒读者注意。作者水平有限,难免会有一些疏漏和错误,敬请方家批评指正。
2018年12月12日 于德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