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种类型的专辑一样,《黑鹰之梦》同样不乏重口味的花哨包装,武装到侧标的专业技术词汇,几乎会让人将它当成又一张纯发烧的唱片对待。但在公司意愿和理想都要将这张专辑一路往发烧之路上推去的同时,人们却很容易因为发烧唱片在中国流行乐坛的“口碑”,从而忽视了它作为音乐专辑的存在。
此前,“星外星”旗下的发烧厂牌“印”,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在做技术和音乐结合的事情。不过,有些人声的作品和经典乐曲的演绎,还是容易与此前大多数中国内地的主流发烧唱片题材重合,从而无法突出“印”这个品牌给人的棱角印象。而像《黑鹰之梦》这样的专辑,则不啻于是一种让厂牌新鲜化的好事。
《黑鹰之梦》来自“山鹰组合”的成员瓦其依合,是比《走出大凉山》更少一点流行、多一点彝族音乐本色的专辑。按经济帝国主义兼音乐帝国主义老大美国的划分,这种音乐属于World范畴,因为其传统特色与现代时尚的跨界融合,也让更多的民族音乐从此走向世界舞台,比如伦巴(Rumba)、曼波(Mambo)、探戈(Tango)、萨尔萨(Salsa)、恰恰恰(Cha Cha Cha)、坦桑(Danzon)还是康加(Conga)、摩那(Morna),以及因为郭英男的《老人饮酒歌》而名扬天下的台湾阿美族民歌。
而让中国乐迷不禁心酸的是,当无数人在厌倦对“格莱美”和“公告牌”如数加珍,从而另投“世界音乐”怀抱时;当这些人很快又对许多亚、非、拉民族音乐,甚至精细到部落的民歌都无数加珍时,却依然会对近在身边的中国民族音乐感到陌生无比,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的教导虽然深入人心,但却无法化在音符落到人们心头的实处,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因此,在现阶段以发烧音乐为平台去推广中国人自己的“世界音乐”,倒是一种不错的发展方向,而对于有志与此的制作人来讲,很多时候对音乐内容的挖掘能力,实际上要远比其对音响技术的开发能力,更容易抵达音乐的实质。技术是死的,音乐是活的,而中国民族音乐的丰富和广泛,在一定程度上也更容易激发出音乐制作人的新灵感,从而根据不同的音乐内容,发展自己的音响技术,如果只是以技术单纯的去套音乐,即使再好的音乐也会录成三不像。
而在这个意义上来讲,与其将《黑鹰之梦》当成一张发烧唱片,还不如先把它当成一张纯粹的“世界音乐”唱片来听。一者,《黑鹰之梦》脱去发烧的侧标之外,实际上在音乐效果上,确实也并没有可以配得上胆机的音效;再者,相对日本、美国还远远落后的中国内地音乐技术,确实也没有短时间就能超越的可能。因此,音乐内容的好坏还是最关键的,要知道古巴音乐之所以名扬世界,就是因为其音乐本身,而非音乐技术。
《黑鹰之梦》在音乐上,走得还是传统与现代的结合,既有民歌韵味,又不乏电子乐甚至摇滚乐的配乐结构。而在乐器的运用上,也是博采众长,既有电吉它、手风琴,也有笛、月琴,甚至是印度鼓,绝非拘泥于一种封闭的民族氛围里,体现出了一种音乐的包容性。而瓦其依合的创作,虽然秉承了许多彝族民歌的旋律传统,但一些真假音的转换与和弦结构,同样具有很典型的现代西方音乐技巧,作品的主题也不是停留在记忆中那些彝族民歌的经典情调中,而更突出了瓦其依合自我的视角,作为一个曾经走出大凉山,既有不变的彝族根,又有一双看过大城市的眼的音乐人来讲,这种音乐的叙述方式,实际上不但不是对纯粹民族音乐的背离,反而是带上古老的民歌走上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