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选取彝族撒尼人代表性的聚居地石林县展开调研,考察整理民间现存的撒尼传统桌案,探究其艺术特征,并以桌案为线索展现撒尼民族文化、生活方式以及风土人情。撒尼人传统桌案大致可分为矮桌、条桌、方桌与供案四种:矮桌的特殊造型适用于撒尼先民的游牧生活;条桌与方桌整体自然质朴、造型各异;供案更加繁复精致,具有较强的装饰性与神圣意义。研究发现这些撒尼民间传统桌案除了具有鲜明的撒尼地方民族特色之外,还受到汉族等多元民族文化融合的影响。
关键词:彝族撒尼人;家具;桌案;文化融合
撒尼先民在石林喀斯特地貌上繁衍生息,创造出独特的民俗风土人情。与此同时,封建统治者为了巩固政权采取的一系列民族政策,促使撒尼人与其他民族产生紧密联系,多种文化在交流中形成碰撞与融合。在这种特殊的地域环境与历史条件影响下形成的撒尼文化散发着独特魅力,而传统家具正是这种民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民间传统家具既是撒尼人日常生活的物质基础,也是他们意识形态、宗教信仰与民间习俗的物质载体。文章通过调研石林彝族撒尼平民阶层使用的传统桌案,解析这些家具的艺术特征,试图从文化融合的角度剖析影响及其演变的各种因素。
1 石林彝族撒尼人传统桌案概述
撒尼是彝族的一个支系,自称为“尼”,生活在石林彝族自治县的彝族人口占总人口的35.18%,其中撒尼人占绝大多数。方国瑜教授在《彝族史稿》中指出:“彝族渊源出自于古羌人”[1],在迁徙的途中与西南地区的昆明人、濮人和叟人融合,其中的一部分形成了如今的撒尼人族群。彝文文献《裴妥梅妮》记载:“彝人撒尼颇,额氐的后裔,世居兰各尼,迁到俄纳谷,又去谷俄咪,那里来定居”[2]。石林地区属于喀斯特地貌,生长在这种特殊环境中的植物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结果,譬如云南油杉、云南松等树木都独具地域特色。撒尼先民物尽其用,形成了以木材为主的家具格局。
撒尼先民最初过着游牧生活,“所居无常,依随水草,地少五谷,以产畜为业”[3]。在石林老圭山定居之后,他们的生活习惯发生了变化,日常使用的家具也相应地受到影响。早期因为习惯、等级和制度的限制,普通撒尼人家中几乎没有床和椅子,家具上也较少出现雕刻装饰。明清时期,封建统治者开始实行改土归流政策,废除土司制度,这使撒尼人与周边民族的交流日益增多,在吸收其他民族家具优点的基础上形成了独具彝族撒尼人特色的传统家具。在清末以及民国时期,由于经济水平较低,撒尼人日常使用的家具种类不多。法国传教士保禄·维亚尔(Paul Vial)记载了当时普通撒尼家庭的生活:“在撒尼倮倮家里找不到床、椅子……这些家具对他们是过于奢侈的,而且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家具……”[4]。
图1 撒尼矮桌
图2 撒尼条桌
图3 撒尼方桌
图4 现代方桌
图5 普通撒尼传统供案
撒尼民间传统家具中,坐具多是不同形态的凳与墩,几乎没有椅子;床榻类多是以架高的木板作为床使用;箱柜类基本是矮小的柜或箱,且数量不多;桌案类既有纯粹功能性的矮桌又有装饰性极强的供案,被撒尼人普遍使用,有较突出的特征与较高的艺术价值。因此,文章选择传统桌案作为研究对象,通过走访石林地区撒尼人聚居的糯黑、月湖、阿着底等近10个村落的数十户撒尼人家,调查100余件实物或照片资料,分析其艺术特征,并进一步探究文化融合对其的影响。
石林彝族撒尼人传统桌案家具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四种:矮桌、方桌、条桌和供案。矮桌主要作为饭桌使用,据当地村民介绍,他们小时候(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左右)仍普遍使用矮桌吃饭,但现在这种矮桌只有少数老人还在用,或仅在他们的仓库中才能见到。方桌与条桌的高度介于矮桌与现代方桌之间,大小不一,做工精细程度不定,在撒尼人的生活中数量较少,现在大都被闲置或丢弃。撒尼人家中保存最完整、数量最多的桌案家具是供案,几乎每家都会有,原因在于供案具有昂贵的价格、精致的工艺和神圣的意义。但在撒尼人修建的新房子中,传统供案的身影正逐渐消失,被电视柜等现代家具取代。
2 石林彝族撒尼人传统桌案的艺术特征
传统桌案是彝族撒尼人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具。矮桌、方桌与条桌用于就餐和待客,制作工艺较为简单,无漆料涂饰的桌子上很少出现雕刻花纹。相比前者,供案的制作就更加繁复,表现出别致的造型、精美的装饰、独特的功能以及神圣的意义。
2.1 造型特征
彝族先民在迁徙时主要制作一些必备的、易携带的小型家具,譬如现代仍可以见到的撒尼矮桌(图1)。矮桌在撒尼人家庭中主要作为饭桌使用,高度约15~20厘米,由一块长木板桌面与两块木脚组成,毫无装饰。除此之外,方桌和条桌也可满足就餐功能,高度大体在30~40厘米之间,造型与装饰各不相同。图2所示条桌桌面呈矩形,整体简洁大方,粗放且有力量感。牙条整体呈倒等腰梯形,中间有镂空雕刻,自然流畅不繁复。图3所示方桌桌面呈方形且有束腰,束腰与牙条一木连做,使整个桌子更为牢固。方桌运用了“方材倒棱”的做法,腿足为外翻马蹄足,线条流畅优美,显得雄健有力。四条腿用罗锅枨连接,转折处委婉自然。撒尼人家现在大量使用的饭桌是高度为50厘米左右的方桌,为木制或金属焊接而成,都是他们在集市上购买的,造型简单,与云南东部各民族的饭桌基本相同(图4)。
每个撒尼家庭都有供案,整体造型差别不大。供案的高度与寻常桌案基本一致,大致在80~110厘米,长短不一。讲究一些的家庭会使用五具抽屉三扇柜门的供案,大多数普通撒尼家庭使用三具抽屉一扇柜门的供案(图5)。从外观来看,传统供案的造型与汉族的翘头闷户橱颇为接近,上部抽屉、中部闷仓、下部柜子,可视为闷户橱与矮柜的结合体。案面两端装翘头,案面下两端与橱身相连处的花牙大致分为两种:一种以卷草边装饰,另一种以镂空雕刻装饰。花牙下方以外翻马蹄形状的挂牙装饰,部分柜子下方还以牙条装饰,整体更具艺术性。传统供案是撒尼家庭中为数不多的装饰性较强的多功能家具,既可以储物,又可以作桌案使用。
2.2 结构特征
撒尼传统桌案普遍采用木框结构,以简单的榫卯结构连接各个木构件。条桌与方桌中的榫卯多以直角明榫的形式出现,榫的端头完全暴露在桌面。除此之外,传统桌案的制作还会使用夹头榫和抱肩榫等结构,这些与明式家具中的结构基本相同。譬如图2条桌使用的夹头榫,四只腿足在顶端出榫,与桌面的卯眼相对,腿足的上端开口,直接嵌入牙条,整个结构更加稳定。图3方桌使用的抱肩榫伴随着束腰而出现,起到连接腿足、束腰与牙条的作用。抱肩榫的腿足连接桌面抹头,并在其中固定牙板与束腰,而束腰与牙条使用一块木材制作的结构使整体更加结实。
传统供案(图6)的制作就更为讲究,整体框架可以看出来源于翘头案,围绕腿足组成柜体框架,框架内放置抽屉和闷仓,闷仓下方连接搁板与柜门。案面下两端与柜身处用花牙与挂牙装饰,部分柜底还有牙条装饰。柜门有些使用整块木板雕刻,有些则是采用木框嵌板结构。框架以榫卯接合,内嵌薄木板,嵌板通过槽榫与木框结合。木框结构的角部接合通常为直角接合,很少见到汉族家具中常用的斜角接合,这种结构制作更为简便。
2.3 装饰特征
撒尼人传统桌案的装饰图案多选自本民族的原始崇拜和生活习俗,体现了彝族撒尼人的文化审美。这些装饰题材可分为四种(表1):一是反映撒尼当地民俗风情的植物类题材,如卷草纹等;二是体现撒尼图腾崇拜的动物类题材,如龙纹、虎纹等;三是寄予撒尼人美好生活祈愿的吉祥组合类题材,如鹿衔灵芝、鹿响千钟等;四是蕴含撒尼传统审美的几何纹样。雕刻和髹漆技艺是最典型的装饰技法,彝族家具雕刻技法精炼多变,包含浮雕、透雕、线雕和平雕等技法[5]。撒尼传统桌案上的雕刻装饰大部分都仅是局部雕刻,且区域不会太大。
表1 石林彝族撒尼民间传统桌案家具装饰分析表
在石林彝族撒尼传统桌案中,装饰性较强的当属传统供案(图7)。由于供案使用场合的特殊性和庄重性,撒尼人对其装饰部位和装饰手法非常重视,甚至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6]。不同撒尼家庭的供案区别也主要在于装饰程度,讲究的家庭会在供案表面先涂上一层黑色或红色的漆,在正面雕刻各种纹样并进行彩绘,以卷草纹等植物纹样进行“满屏式”的装饰。但大多数普通家庭只是在供案的表面涂上一层油漆,有些会彩绘少许图案。其余大部分撒尼传统桌具都保留木材原色,只在表面涂饰桐油做涂层保护,整体素雅大方。
2.4 陈设特征
据记载,撒尼先民吃饭一般席地而坐,只有土司和贵族才使用桌子、椅子这类高型家具。这是因为早期彝族是频繁迁徙的民族,“随畜迁徙,毋常处,毋君长,地方可数千里”[7],因此家具大多矮小便携,也便于收纳。矮桌一般只在吃饭时摆放出来,吃完饭后就收起靠在墙角,与之相搭配的坐具没有固定的形式。具有相同功能的条桌与方桌也是如此,不使用时随意摆放,以不遮挡活动路线为主要原则。条桌与方桌除了具有就餐功能之外,还承载着一定的祭祀功能。譬如:撒尼毕摩会在普摩家开始祭密枝的仪式,于正堂放置一张方桌,摆上一碗熟腊肉、一碗毛芋头、一碗老鼠豆,三支木斗(祭密枝专用,两端呈喇叭状),十三副(密枝头由13人组成)碗筷,并将青㭎枝叶放入盛满酒的碗中,随后开始祭祀仪式。
彝族撒尼人认为万物有灵,他们的生活充满了信仰与崇拜,而用于祭祀祖先神灵的供案就集中体现了撒尼传统家具的精神属性。即使经历巨大的社会变迁,供案作为撒尼传统家具依旧延续使用至今。供案摆放位置有严格的要求,主要放置在正堂后墙中部。撒尼老人去世后在下葬那天都要进行“鲁方”仪式,目的是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并祈求亡灵的保佑。老人的女儿们需要准备一碗米,垫一层松毛,放一块腊肉,供奉在棺前的供桌上。在撒尼人的观念中,人有三个魂,在死后一魂会回到祖先居住的地方,一魂会在坟墓中,一魂会留在家里依附在用松或葫芦等材料制作的祖灵灵牌上。每逢节日、婚嫁以及疾病灾害需要祖先保佑时,撒尼人都会将灵牌供奉在供案的正上方并举行隆重的献祭仪式。据当地村民介绍,他们祭祀祖先时会在供案上摆放蜡烛、香炉等,跪在供案前面烧纸,念叨着祈求祖先保佑的话语。撒尼人只在祭祀前才会布置供案,其他时候供案上随意摆放着不同的物品,仅当作普通的桌案使用。撒尼人家的供案摆设(图8)与汉族人家的中堂陈设十分相似,家具沿房屋的中轴线靠墙对称摆放,后墙悬挂牌位、字画等。二者的区别在于撒尼只会摆放一张供案,而汉族除了案之外还会放置成套的家具,譬如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
3 文化融合视角下彝族撒尼人传统桌案家具的影响因素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民族文化都是在融合中发展并在发展中融合,现在的石林彝族撒尼文化就是多民族文化融合的结果。彝族撒尼人的传统家具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个民族的思想内涵与文化特征,从中也可以窥探到文化融合对其的影响。
3.1 撒尼文化
彝族先民是游牧民族,迁徙无长处,直到唐朝初年,才在“路甸”(撒尼语对石林及其县城的称呼)落脚。今天仍偶有见到的矮桌有着悠久的历史,正是撒尼人早期为适应频繁的迁徙而创造的便携家具。在云南所有民族中,仅有石林、弥勒、泸西周边的彝族才用这样低到近乎贴地的桌子。这种极低矮的小型饭桌与秦汉以前北方民族的案类似,由于彝族是古氐羌人在南下的长期发展过程中与西南土著部落不断融合形成[8],也可以认为其是远古时期席地而坐的生活方式的遗存。
图7 彩绘撒尼传统供案
图8 撒尼供案陈设
彝族先民非常重视祭祀活动,但是传统供案什么时候出现的已无从考证。原始宗教信仰是撒尼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撒尼传统桌案的装饰纹样许多都是来源于这些自然崇拜与图腾崇拜。撒尼人以虎为始祖,把虎作为自己的图腾,彝族口传史诗《梅葛——创世篇》记载了把虎解构成天地万物的故事,“用老虎的四根大骨做撑天柱,用老虎的肩膀作东西南北支柱,把天撑起来……虎眼莫要分,左眼作太阳,右眼作月亮……”[9]。除了老虎之外,撒尼人还崇拜蜘蛛,认为蜘蛛是人魂的寄体,在招魂时要在周围找到一只蜘蛛,以表示魂已被召回。在万物有灵的原始崇拜中,撒尼人会祭祀不同的神以求得到保护,《郭舒木》经记载:“以此祭天神、地神、日神、月神、星神、露神、雨神,祈愿草木葱郁,人畜繁殖……”[10]。这些信仰元素在撒尼传统桌案家具装饰上都有所体现,显示出审美的丰富性。撒尼传统桌案中运用髹漆工艺的主要是供案,其他大都古朴不加漆饰。彝族的供案除部分为原木色外,主要色彩为黑、红、黄三色。彝族人尚黑最早源于对黑土地的崇拜,认为黑色是孕育万物的大地的颜色。撒尼人在祭祀时,牲畜要用黑羊,盛放祭品的托盘也须是黑色的[11]。他们建成新房后,都需要用烟把墙壁熏黑才会入住。彝族尚红是源自对火的敬畏与崇拜。他们在火把节上借助火驱邪避鬼,祈求丰收,与此同时火塘也是彝族家庭的中心。彝族尚黄是源自对太阳的崇拜,是在黑色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从彝族古籍《物始纪略》“天地起源篇”中的描述可知,“地出现之后,无穷地变化,不断变化后,出现黄灿灿,出现黄橙橙”[12]。
3.2 汉族文化
影响撒尼传统家具的多元文化中,汉族文化无疑占据着重要地位,这种汉化影响是逐步深入的。东汉及以前,南中地区的夷、汉人口比例实则是夷多汉少,汉族大姓受原住民族文化的长期影响,出现了被少数民族“夷化”的倾向。尽管这些汉人改随“蛮俗”,却给当地带去了汉族的文化。元明之后,汉人以不同方式从不同的地方逐步迁徙入滇,特别是明代洪武年间以军屯、民屯、商屯、谪戍、充军等方式迁徙了大量汉民[13],也溢出到今石林地区。《路南州志》记载,“路南偏在一隅……汉夷杂居,土瘠而民贫……犹为近古,故唐虞之风至今传之”[14]。明初,朝廷在滇东彝族地区全部改设流官的基础上,对部分地区实行“土流合治”,进而废除土司并全面实现流官统治,汉文化对石林地区撒尼人的影响愈加深入。
从诸多文献资料与调研所见来看,石林彝族撒尼人传统桌案家具明显受到汉族文化的影响。在汉族融入以前,西南夷的少数民族只崇尚虎。在崇拜龙的汉人入滇以后,这些少数民族才开始崇拜龙与虎,“倮倮”(意为龙与虎)这一称呼就是由此而来。从现存的撒尼传统桌案来看,其汉文化特点十分明显。撒尼传统桌案的形制已经开始从游牧时期的矮桌与席地而坐向定居后使用较高的桌子并搭配矮凳转变,局部运用譬如束腰、抱肩榫和夹头榫等内地家具结构。有束腰结构大多数用于明式家具的桌案类、床榻类及香几类中,作为承重性部件,是较为常见的结构形式[15]。牙子也是明式家具框架结构中必不可少的装饰部件,撒尼传统供案通过牙子等部件紧密结合结构与装饰的做法是明式家具的典型特点。其装饰大量借鉴汉族的装饰纹样与题材,最突出的是鹿衔灵芝、凤穿牡丹这种具有美好寓意的组合纹样。
3.3 其他文化
撒尼人与白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石林县的一些撒尼寨子中,仍有许多祖上来源于大理的碑刻记载。南宋时期朝廷为了购买战马开辟了古道,其中一条经过老圭山脚下的马细街,还衍生出了交易的邑集——海邑(今石林县),许多从大理来的马匹和各种货物汇聚此地。大理剑川地区的白族人善于雕刻,“滇之七十余知州县及邻滇之黔、川等省,善规矩斧凿者,随地皆剑民”[16]。因此在石林彝族撒尼人传统家具中,也能看到受白族影响的细节。白族的雕刻图案多以山水花鸟、珍禽异兽为主要题材,侧重于描绘自然的山水之美。石林撒尼人传统桌案的雕刻装饰题材受白族的影响,也是以动植物纹样为主。白族木雕整体主次分明,且在雕刻中经常使用弧线、曲线表达节奏和韵律浑然天成的美感,这一点在撒尼人的传统供案上也有体现。供案花牙处的镂空雕刻整体线条圆润,柜身上的浅浮雕线条流畅且突出主体图案,这些都与白族家具中浅浮雕加彩绘的装饰手法有许多相近之处[17-18]。
解放后,在民族平等政策的影响下,撒尼人与周边各民族的交往愈加密切,也吸收了其他民族的家具样式。现在撒尼人家中最常见的饭桌就是云南东部各民族普遍使用的方桌,简单实用,也就谈不上民族特色了[19-20]。
石林地区还曾受到天主教的影响。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许多外国传教士来到云南传播基督教,其中法国传教士保禄·维亚尔等多人就选择彝族撒尼人聚居的石林圭山镇作为传教点。这些基督教传教士首先在服饰、语言、生活习惯等方面尽量“入乡随俗”,试图贴近当地人生活,达到了一定的传教目的,影响了部分家具尤其是供案的使用方式。但是这种西方文化对撒尼人的影响是短暂的,并且带有一定的强迫性和侵略性。传教士们在石林圭山等地购置田产盘剥彝族农民,并禁止彝族教徒参加本民族传统的“跳乐”[21-22]。基督教也与彝族撒尼人的原始宗教信仰不和谐,禁止教徒供奉祭祀祖宗神灵。保禄·维亚尔在《我与撒尼人》中说过,“别的东西我可以容忍,但基督圣像不能和魔鬼的神龛共处一室”[23]。由于信奉基督教的撒尼人占比不多,并且传教士多以学习当地人的方式拉近与他们的关系,所以西方文化对家具的影响并不强烈,石林彝族撒尼传统桌案中几乎没有留下西方文化的元素。
4 结语
石林彝族撒尼人传统桌案家具的发展演变过程反映了撒尼人不断变化的审美特点与价值取向,也是民族文化传承与变迁的结果。这些桌案使用本民族的图腾以及强烈的民族色彩进行装饰,保持了撒尼传统家具就地取材、质朴大方的特点;另一方面模仿汉族和其他民族家具的造型、装饰纹样与手法,体现出多元文化之间相互融合与碰撞后的结果。撒尼人在保留本民族独特文化的同时,吸收其他文化中的优秀部分,并将二者转化为只属于撒尼人的传统家具元素。
参考文献略,敬请参考原文。
作者单位:西南林业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云南昆明。
原载:《家具与室内装饰》2023年10期;文稿来源:参考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