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楚雄；彝族服饰；文化元素；美学意蕴
基金项目：本文系云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团队科研项目“云南楚雄彝族服饰文化美学价值研究”研究成果。
彝族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文化的少数民族，而彝族服饰深刻地反映了本民族的个性特点。彝族服饰历经了千百年的历史积淀，在勤劳智慧的彝族人民的继承发展之下，彝族服饰文化逐渐成为了彝族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随着时代与社会的发展，彝族服饰俨然从彝族人民的日常生活物品变为彝族人民的精神追求，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下时代的社会面貌、精神状态及其带来的审美价值。彝族服饰最具特色的当属其中包含的元素，这些元素在彝族人民长期生活实践中形成并逐渐多样化、成熟化，成为了彝族服饰文化的精华与典型特征，也是彝族人民生活习俗、民族精神和文化价值、审美价值的充分体现。
一、楚雄彝族服饰中元素构成的分析
在彝族服饰中，彝族人民善用挑花刺绣、平绣、包绣、镶补等技法制作图案。在衣服、裤裙、帽子、腰带、披肩等服饰中会用红色、金色、紫色、绿色等颜色的绣线绣出各种花纹图案，这些花纹图案在长期的流传、创新之下成为了彝族服饰不可或缺的元素。彝族服饰所运用的元素纷繁复杂、多种多样，彝族服饰中的元素就像是彝山里漫山遍野的马缨花鲜活生动、多姿多彩。帽子、衣服、裤裙、腰带、鞋子、挎包等彝族服饰中包含丰富多彩的图案纹样，这些图案纹样就构成了彝族服饰别具一格的文化元素。彝族服饰的元素丰富多样、包罗万象。尤其是彝族女性的服饰中，在衣身、袖口、裙摆、裤口等处都由不同的元素所构成。在服饰元素中有老虎、老鹰、凤鸟、蝴蝶、马缨花、牡丹、藤蔓等动植物；有菱形、八角形等几何图形；有火把纹、卷云纹、波浪纹等纹案，衣领和围腰上饰以银花泡、银链等。
在楚雄彝族服饰中最重要的元素图案纹样是马缨花和老虎。大部分彝族服饰会把马缨花作为装饰服饰的主要图案，将其绣在衣服、裤裙、帽子、鞋子、挎包、腰带、坎肩等服饰上。在彝族女性衣服上大面积绣有各样色彩绚丽的马缨花图案，甚至有一些服饰基本上看不出衣料的底色。虎头图案也保留了彝族服饰的传统，“在楚雄哀牢山、乌蒙山一带，彝族人民都认为虎是他们的祖先。彝族‘巫术说’认为彝族是虎变的，人死了，通过火葬，灵魂就还原为虎。因此虎图案具有护佑的含义”。在彝族传统文化里，老虎不仅有保护、庇佑人类的寓意，也是勇气与力量的象征。因此在彝族男性服饰中的背心、衣袋、挎包以及孩童的帽子、鞋子等物品上常常绣有虎头图案。
目前，楚雄彝族服饰的元素愈来愈丰富。“现在楚雄彝族服饰上最常见运用较广泛的图腾图案是鸡、飞燕、蜜蜂、鸟、虎、鱼、鼠、山、水、蝴蝶、石榴、马缨花、八角花、葫芦等以及新兴的各种花卉图案即彝族妇女称‘新式花’”。另外，袖管、裤管处的“人形舞蹈纹”也是彝族文化的典型代表，该纹饰是楚雄彝族传统歌舞——“跌脚”最真实的写照。图纹中的人形手拉着手，行动传神，彝族人民载歌载舞的热闹景象呈现在人们眼前，别有民族趣味。将彝族人民的生活、文化，以及热爱生活的人生态度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民族服饰上，也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人们更加了解他们的文化与民族性格。
在楚雄当地的广场舞文化中，总有那么一支独特亮丽的舞队，他们穿戴着别具一格的彝族服饰，唱着欢快的彝族调子，跳着楚雄彝族特有的左脚舞，在楚雄大大小小的广场上歌唱着、舞动着。这些居住在楚雄周边的彝族人民把彝族服饰、歌舞、文化带进了现代文化之中，使得楚雄广场舞文化更加多元化、更具有民族韵味。其中彝族服饰的作用是重要的，在被现代文化充斥的氛围之中，多姿多彩的彝族服饰给人们带来了视觉上的冲击，让更多的人尤其是外地游客看到了葬族服饰的魅力，感受到彝族传统文化的独特之美。
在彝族服饰文化中有一些服饰具有特殊的意义，比如帽饰。绣花帽是楚雄彝族青年女子的标志性服饰之一，有鸡冠帽、鹦鹉帽、蝴蝶帽等，名称由其外形而得。绣花帽前沿有彝族标志性花卉——马缨花的图案，两侧有凤鸟、蝴蝶、藤蔓、绿叶等图案，帽子边沿或缀有银饰。“虎头帽”属于彝族儿童服饰中的一种，其最主要的元素就是在帽子中心绣上“虎头”的形象，在其周围绣有花卉、树叶以营造出老虎的灵动以及大自然生动、和谐的景象。创造这些元素的彝族妇女们单纯质朴，在设计制作彝族服饰时随意且大胆，使彝族服饰元素充满了想象力，也正是这些元素造就了彝族服饰文化的独特魅力。
二、楚雄彝族服饰及其元素的运用现状
彝族服饰及其元素经过长期的积淀，已成为彝族的标志性文化。这些图案夸张、配色大胆、设计随意且用心制作的文化元素，与现代经济文化碰撞出了奇妙的火花，为现代设计师们带来无限的创意灵感与启示。
彝族服饰文化得到了很好的传承与发展，其中的各种元素被现代设计师巧妙运用在现代服装设计之中。从服饰的图案与构图来看，基本呈现的是自然界里的元素与景象。彝族妇女通过运用多样的刺绣手法、具有冲击力的配色、写实与抽象相结合的形象创造出千变万化、别具一格的彝族服饰中的元素。设计师在原本的色彩、纹样的基础上，将不同的元素进行重组，创造出新的图案纹样来应用于现代服饰设计中。“在当今流行的服装款式中，设计师把这一
刺绣工艺运用于牛仔裤的设计中。刺绣图案多用于腰胯、裤腿或裤脚作为点缀。”或者在衣服的袖口、领口、衣袋等处用五彩缤纷的绣线绣出马缨花、凤鸟、藤蔓、绿叶等元素。甚至在由国外传入中国的贝雷帽上也绣有夸张醒目的马缨花、鸳鸯、凤鸟等元素，使现代服饰里也能蕴含原始自然的韵味。
值得注意的是，楚雄彝族服饰的元素基本是通过手工刺绣来制作完成的。随着现代工业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与广泛应用，除了在普通衬衫、T恤、外套等现代服饰中运用彝族刺绣这一手艺外，更多的是通过现代技术将彝族服饰元素印制在服饰上，批量生产以满足更多的消费者，彝族服饰元素也因此广泛流传。
除了现代服饰设计，还有其他的物品比如笔记本、镜子、手机壳等日常用品在设计与制作时也借鉴传承了彝族服饰中的元素。比如利用麻布制作笔记本封面，运用刺绣工艺或是应用现代打印技术将马缨花、虎头等元素，或穿着彝族服饰的人像制作在封面上。彝族服饰元素的广泛应用，使一件日常用品变得具有民族特色，并带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美感体验与使用体验。
经过在现代设计中的长期融合应用，不断总结与提炼，传统的彝族服饰及其文化元素逐渐走进现代生活，被更多的人所认识和接受。更多的人了解到这些文化元素最初的载体——彝族服饰，以此促进彝族服饰文化的传承与再创造。
楚雄彝族服饰及其元素也逐渐走进了当地的小学。楚雄城区某小学会在每周规定的一天里要求全校学生穿着彝族服装，课间操也是彝族韵律操。男生身着楚雄彝族男性服饰中较有代表性的坎肩，坎肩底色为纯黑色，坎肩上的衣袋、领子处绣有马缨花、山茶花、藤蔓、绿叶等元素，坎肩的后背绣有老鹰图样，裤子底色为纯黑色，裤脚边绣有一圈马缨花。与彝族女性服饰相比，较为简单，却不失彝族服饰的独特风格。女生穿着楚雄彝族女性服饰，上衣底色多为玫紫色、玫红色、浅蓝色，袖口、衣领、衣身大面积都绣有马缨花、山茶花、藤蔓、绿叶、蝴蝶等元素，裤子底色有黑色、蓝色，裤管或者裤脚绣有马缨花和菱形、八角形等几何图样，周围绣有红色、黄色的金线波浪纹。
该小学彝族校服配色多样且和谐，在校园里形成了一道独特亮丽的风景线。此外，也将彝族服饰中的元素设计到了现代版式校服之中。楚雄某中学校服的设计就融合了彝族服饰中的火把纹、卷云纹、波浪纹，并将这些元素绣在了衣领、衣袋的边缘，突出了彝族服饰文化的精髓。将彝族服饰作为校服或是把彝族服饰的元素运用在现代样式的校服设计中，在大力传承与弘扬彝族服饰、彝族文化的同时，也培养了中小学生的民族文化自信，树立民族自豪感。
三、楚雄彝族服饰文化及其元素的美学意蕴
彝族服饰及其元素历史久远、特点鲜明，其中寄托了彝族人民的理想和意念，象征着他们的精神品格和人文情怀，也是他们对族群的认同与文化认同。“产品的功能不仅要适应人的物质需求，而且要适应人的精神需求……适应人的精神需求的是产品的文化价值、审美价值。”彝族服饰也不例外，从最初的实用价值，到成为彝族文化的典型代表，再到成为彝族人民的精神寄托。彝族服饰中的元素是彝族精神内涵、人文价值最好的物化体现，其中蕴含着深刻的美学意蕴。
（一）楚雄彝族服饰元素中的自然之美
楚雄彝族服饰元素最鲜明的体现就是彝族人民对自然的崇尚与尊重。由于生存环境的影响，彝族服饰中出现最多的纹样就是大自然界中的动植物纹。勤劳智慧的彝族人民对自然界里的动物、植物的形态进行模仿与提炼，并将其呈现在服饰上。彝族服饰中的自然元素体现出了彝族人民对自然界美的追求与向往，如最常见的马缨花，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在山林间、石崖边怒放着，绽放得像火球一样，燃烧得越来越旺，深刻反映了彝族人民的性格与精神。
彝族妇女将自然界中的景物、颜色融入到服饰中，楚雄彝族服饰刺绣元素颜色丰富，以绿色和红色最为常见，红花绿叶就是大自然颜色的最好体现，充分反映了大自然旺盛的生命力。将花卉与动物如老虎、老鹰、凤鸟、鸳鸯、蝴蝶等形象进行组合，彝族服饰俨然成为了一幅反映大自然美景的生动画卷，在返璞归真的状态中流露出彝族人民崇尚自然之美，追求自然和谐相处的人生境界。这也是老子“崇尚自然、尊重自然”美学思想的充分体现。
（二）楚雄彝族服饰元素中的社会之美
彝族主要分布在云南、四川、贵州、广西的高原与丘陵之间，聚集在红河、楚雄、凉山、毕节、六盘水、安顺等地。据专家考证，“彝族的祖先为先秦时期的羌人，古羌人分布于我国寒冷的西北地区，他们以畜牧业为生，为了御寒，长袍成为他们必穿的服饰。早期的彝族与其先祖一样以穿长袍为主。”现如今，仍然有穿着长袍的现象，一般是在彝族传统民俗节日或某些重要场合中，彝族毕摩才会身披长袍。长袍多为纯黑色，黑色在彝族是尊贵的象征，
而毕摩在彝族中具有尊贵的身份及无上的权力。由此可见，彝族服饰具有标注身份的功用。比如彝族儿童服饰中的虎头帽，“虎”在彝族传统文化中是一种能保护人类的动物，将“虎”的形象绣在儿童的帽子上，表达了彝族母亲对孩子的关爱与保护，并寄托着长辈对孩子的
祝福与祈愿，希望孩子能健康成长，具有老虎一样的勇气与威武的精神。另外，彝族服饰具有一定的识别功能，比如从颜色、图案等来区分性别、年龄层次、评判刺绣水准等。
在彝族传统文化中，彝家小伙和未来的婆家可以从图案设计、颜色搭配、刺绣手法、针脚缜密等细节，来判断这位姑娘是否心灵手巧、懂得持家，能否成为优秀的女主人。“日常生活的美，在很多时候，是表现为一种生活的氛围给人的美感。这种生活氛围，是精神的氛围，文化的氛围，审美的氛围。”彝族服饰中马缨花这一元素就可以很好地体现出来，马缨花在盛开时，一簇一簇同时开放花朵，彝族人民通过马缨花的特性来体现本民族群居的生活特点
并彰显其团结友爱的民族精神。一朵花不能艳压群芳，但是千百朵聚集在一起，便有更大力量。楚雄彝族服饰中一簇簇马缨花纹样，给人一种蓬勃的生机，犹如生活在彝山上的各族儿女，村与村、户与户连接着，团结、和谐、积极、幸福，表现了和谐稳定的社会秩序。
（三）楚雄彝族服饰元素中的艺术之美
彝族服饰制作工序之复杂、纹样刺绣手法之繁多，通过一针一线将自然之美、情感之美、社会之美打造成一件件艺术品，满足彝族人民在视觉上的审美，更满足了彝族人民内心对美的向往及爱美的情怀。比如运用包绣、堆叠的手法将“虎”的形象由平面变为立体，这种手法也运用在了彝族服饰的其他图案刺绣中，如马缨花、凤鸟、鸳鸯、蝴蝶等，使得所绣之物立体化、栩栩如生，给人一种生动、形象的视觉效果。
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彝族人民在世世代代的生产劳动和阶级斗争中，不断创造、丰富和发展着独特的文化与艺术。在彝族人民中，不论男女老少，几乎都能“跌脚”，能唱几首调子，可谓是“事事有调唱，时时伴歌声”，唱歌、“跌脚”成为了彝族人民生活和文化艺术中举足轻重的组成部分。因此，彝族服饰中的“人形舞蹈纹”元素就是将生活打造为艺术的最好体现。在美学中有这样一个观点：艺术品是“意象”的物化，“意象”是一个完整的、有意蕴的感性世界。彝族人民载歌载舞，用这样的形式来表达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他们崇尚自然、尊敬自然，这就是他们内心最为直接的、纯朴的感性世界。他们又将自己的感性世界物化为彝族服饰中一个个的文化元素，让这些有“情”有“景”的意象“复
活”，使人们了解、观赏，以此来满足人们对美的追求。
彝族服饰文化及其元素正是如此，颜色艳丽、纹样丰富，这些具有鲜活生命力的元素象征着彝族人民勤劳、勇敢、热情、奔放的性格。彝族服饰元素都是彝家妇女手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一件成品少则数月，多则数年缝制而成。服饰中夸张的艺术造型和大胆的配色，是彝族审美与文化的结合，表达了彝族人民的情感与精神。正是由于这些独特的元素造就了精美绝伦、别有韵味的彝族服饰文化，并为现代设计师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素材与灵感，也让
人们从中领略到楚雄彝族的历史、人文情怀与民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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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吴桂兰，硕士，楚雄师范学院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助教。李平平，硕士，楚雄师范学院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讲师。
原载：《美与时代·上》2021年7期 ；文字来源：参考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