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龙》的民族学叙事价值刍议
作者
普驰达岭 杨翠英
2010-04-21
原出处:《毕节学院学报》2010年第3期
摘 要: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龙》作为一部彝族先民们在蒙昧时代创构的旷世宏歌,“支格阿龙”所代表的彝族文化现象,不仅具有厚重的文学艺术审美价值,更重要的是史诗所蕴藏的厚实的民族学价值和文化学意义,更凸显出这部史诗在研究西南各少数民族历史和文化衍变过程中所具有的不可或缺的民族学或人类学意义。本文通过这部英雄诗史,从另一个侧面探讨英雄史诗《支格阿龙》在民族学意义上所映射的彝族文化符号现象。
关键词:彝族 英雄史诗 支格阿龙 民族学 叙事
神话史诗,作为蒙昧时代远古初民对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幻想性产物,是人类文化最初的表现形态之一。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龙》作为一部彝族先民们在蒙昧时代创构的旷世宏歌,有关支格阿龙的传奇故事,在中国西南地区的彝族民间,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流传久远,影响深广:如在浩瀚的彝族民间文学中,支格阿龙传奇无处不在;在彝文经籍和彝语的民间口传文学里比比皆是;在毕摩的典籍中有关的记载随处可现。从而使支格阿龙成为古彝人英雄的代名词,他是从古到今的彝人崇敬的民族英雄,是集偶像、正义和英勇一身的代表。
洋洋13000多行的史诗《支格阿龙》以神奇诡谲的叙事手法,平实质朴的用辞,靓丽华艳的故事情节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射杀日月,降伏雷公,克风降雾,铲妖除恶,战天斗地,济世救民”旷世英雄和孝母爱友,重情重义的经典英雄人物形像。[14]1-211《支格阿龙》无论从叙事语言风格和手法,还是宏大的叙事细节的重构都称得上是一部不朽的经典史诗。
据彝学专家洛边木果教授研究并考证,史诗《支格阿龙》产生的年代可推到约4000多年前的远古彝族母系晚期,[7]126其年代要远比产生于约3700年左右,目前被世界认为是第一部英雄史诗古巴比伦文学《吉尔伽美什》要早得多。[3]210可见,史诗《支格阿龙》文学叙事的悠久历史足以让世界文坛屏住呼吸,它在世界英雄史诗中应该得到应有的地位:它在文学、史学、哲学、政治、经济、宗教、社会、伦理、婚葬、礼俗、天文、地理等方面所承载的学术意义与价值,将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而得到彰显与呈现。
“支格阿龙”所代表的彝族文化现象,是彝族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内涵与本质的反映,由这种现象产生的彝族文化符号,又是该种文化内涵与本质的高度浓缩了的抽象反映。而史诗《支格阿龙》不仅具有厚重的文学艺术审美价值,更重要的是史诗所蕴藏的厚实的民族学价值和文化学意义,更凸显出这部史诗在研究西南各少数民族历史和文化衍变过程中所具有的不可或缺的民族学或人类学意义。通过这部英雄诗史,深层映射的则是几千年来传承下来的以彝族祖先图腾崇拜为主,涉及到古彝族先民社会和文化生活等方方面面的彝族文化符号现象的英雄史诗典型个案。本文从另一个侧面探讨英雄史诗《支格阿龙》在民族学意义上所映射的彝族文化符号现象。
一、文艺悠久叙事与架构——史诗映射的彝族文化符号
叙事是一个民族的本能。优秀的叙事品格某种程度上反映一个民族的文化深度。同世界上许多源远流长的民族一样,彝族丰富的各类著述记录展示了彝族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就普遍流行于广大彝区的《勒俄特依》、《支格阿龙》①、《宇宙人文论》而言,其叙事品格远远优于汉文化的《后羿射日》、《吴刚伐桂》;就《指路经》、《梅葛》而言,其内涵已经比肩于汉文化的《天问》、《招魂》。如果说这种文化的类同不过是人类日常生活的共同反映,彝族之外的其它民族都有类似的传说和记载,那么,彝族在天文、历法、英雄史诗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方面的卓越建树,足以让世界屏住呼吸。无论是被称为天外来客的玛雅人借助地球、太阳、天狼星为参照物而制定的卓金历、太阴历、太阳历,还是苏美尔人利用月亮的盈亏循环而发明的太阴(月)历,其准确性和完整性远远逊色于彝族人的十月太阳历。彝族太阳历分一年为五季,每季以土、铜、水、木、火五行要素为名称。一季分为两个月,双月为雌,单月为雄。以太阳运动定冬夏,北斗柄指向定寒暑。由此划分出一年为十个月。每个月日数整齐,季节准确。其科学性和实用性远远优于现在通行的公历。有没有历法,进一步说,有没有一套完整准确的历法,是一个民族文明程度的最为直观的反映。当年梁启超先生所提出的河流文明时代、内海文明时代和大洋文明时代,从今天的智识判断,历法是其观点的基础。鉴于此,也可以这样说,有没有一部历史悠久的英雄史,同样也是判断一个民族是否文明古老,一个民族文学艺术史是否悠久的重要法码。而早于目前被世界认为是第一部英雄史诗古巴比伦文学《吉尔伽美什》(产生于约3700左右)300多年的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龙》(产生约在4000多年前)就是直接的实证与说明。
二、部落图腾叙事与崇拜——史诗映射的彝族文化符号
从图腾崇拜的角度上看,《彝族曲谷》反映的支格阿龙为桑哺鹰覆,《勒俄特依》反映的支格阿龙是龙鹰之子,[4]33标明了支格阿龙的父系来源的鹰崇拜和母系来源的龙崇拜。
史诗中,支格阿龙集鹰和龙(蛇)的矛盾于一身,他是鹰的儿子——阿龙,最后又被龙吞噬,既是对立的,又是统一的。部落的图腾标志是多样的,鹰和龙应认为是两个部落的图腾标志,支格阿龙战胜了日姆的斗争,是民族形成过程中部落和部落之间的利益争斗的表现。“一天老鹰赢,一天海蛇赢。天阴三日鹰为王,天晴三日蛇为王”正是那个动荡时期的真实写照,这种表现手法,更加体现了彝族先民独具一格的创作个性,同时也暗示了利益之间的矛盾和争斗仍在继续,永无止境,发人深思。
跨进等级门槛,进入阶级社会安定后,图腾崇拜符号或被瓜分为等级徽号,彝文文献《策尼勾则》说:“鹤是君长(徽号),杜鹃是臣子(徽号),灰鹰是布摩(徽号)。”为记忆传承,《水西大渡河桥碑》的彝汉文的两牍碑的上端,都分别雋刻有突出的鹤和杜鹃的形象。支格阿龙是鹤与杜鹃所生之子、龙鹰之子的传说,既宣示了图腾崇拜的徽号,也标明了他的多种身份与角色,为英雄完美形象的塑造奠定了基础。
三、连名谱牒叙事与祖先崇拜——史诗映射的彝族文化符号
从史诗中可以看到,始祖身份和父子连名的谱系传统,记录着支格阿龙的彝族英雄身世。支格阿龙全称时作笃支格阿龙,支格阿龙的“笃”,是贵州和云南彝区的发音,“笃”在四川彝区或记作“吉(吉支格阿尔)”、“居”。“笃”、或“吉”、“居”,有祖宗的含义,如笃慕(米)的笃,就有祖宗的含义。有如安放在僻静崖上招入祖灵供奉的祖桶,彝语多称“维哺”,但也别称“笃哺”,笃哺,即祖桶。
从宗教信仰的角度来看,彝族认为万物有灵,因此被归为原始宗教的信仰系列,在通常举行的各种祭祀仪式中,虽然多种神灵得到供奉,但祖宗崇拜才是彝家多神崇拜的核心,多神崇拜可以说是服务于祖宗崇拜的,祖宗崇拜具有不可替代性,且在神灵观中占据主导地位[10]58。在彝家的祖先崇拜中,支格阿龙和笃慕(米)两人(两位始祖)的地位最高,广泛性与代表性都极强。笃慕(米)生了六祖,在承上启下的父子两名谱中,他上可连具体的30代,还据《阿买尼谱》等多部文献说在笃慕之上尚有386代,笃慕下又连80—90代,且都是不间断的,祖摩(土司)们的彝文家谱大都如此。[16]21-22在整个彝区而言,支格阿龙的知名度则超过了笃慕(米),彝文文献的记录如此,口碑传承如此,尽管他的父子连名谱的下延没有笃慕(米)的完整,但他的历史事迹传说在彝区却有口皆碑。[6]81在威宁县境内,有用支格阿龙名字拆分地名命名的情况,如“支格”(今谐为“朱格”)、“阿龙抠”等,更有以支格阿龙为彝姓者,如贵州威宁、水城、大方、毕节、纳雍、盘县,云南昭通、宣威等地的张姓彝族,贵州赫章妈姑、雉街龙姓的彝族,以“xx能益·支格阿龙裔”为姓氏标志,或别称“竹子不生枝,直格阿龙孙”等。
支格阿龙与笃慕(米)的地位都有神话作支撑,在神话的支持下,他们的神威、神力的巩固得以加强,还决定了地位的至高与不可动摇性。笃慕(米)得到天帝的独有情钟,在灭顶的洪水中唯一幸存,婚配三天女,生六祖,于是战胜灾祸的危急中,每每请他扬神威以相助。[5]55支格阿龙的身世在抛开正统的父子连名谱外都在神话的包围之中,因系日月或天女地郎、或鹤(君的符号)鹃(臣的符号)所生,是天帝留在地上的长子,因此,在他降生后,有桑之为乳,鹰翅为之覆,完成了天帝交给他的勘察大地,以九宫八卦划定方位,命名山川河流,分类人、神、鬼、畜,收伏危害人间的恶魔等重大使命后,得到了祖宗神的正统地位。
另据彝文文献巨著《彝族源流》、《西南彝志》、《彝族族谱》(待译)、《彝族创世志》、《物始纪略》等记载:支格阿龙的家族起源于最古老的哎哺氏族,哎哺传龙朵部族,龙朵传武僰群体,支格阿龙为武僰群体中的第二支,《彝族源流·支格阿龙源流》载:“次为僰雅勒,一代僰雅勒,二代勒叟吾,三代叟吾爵,四代爵阿纣,五代纣阿直,六代直支格,七代支格阿龙。支格阿龙时代,天上策举祖,访地上天子,得支格阿龙。”支格阿龙之后有传9代,具体为:“一代支格阿龙,二代阿龙洪吐,三代洪吐洪那,四代洪那羿吾,五代羿吾阿欧,六代阿欧苦龙,七代苦龙输立,八代输立阿伍,九代阿伍葛龙,十代葛龙尼。” [7]123-124彝文文献的记录,一是追溯了支格阿龙的起源出处,二是确定了他的王的地位,神话里,天上的策举祖是具有天帝性质的宇宙主宰,地位相当于上帝、玉皇一类,策举祖访地上天子,得支格阿龙,说明支格阿龙的身份是天子,天子是古代王的代称,如周天子即是周王。
四、天地认知叙事与崇拜——史诗映射的彝族文化符号
彝族的文化符号,来源于其宇宙观和原始信仰崇拜。彝族先民认为:天地乃至于宇宙的最小元素是哎哺,由哎哺的运动变化产生天、地、人与万物。混沌无形的哎哺生有形的天地,将天、太阳标以白色;将地、月亮标以黑色。[2]1-97在原始信仰的意识形态里,视天地和日月为父母,转为可视符号时绘出太极图状的涡旋纹,即黑白崇拜文化符号,所谓黑白崇拜其实是天地和日月崇拜的抽象。[9]151天地崇拜的观念认为,人的生命的结束有多种原因,其中之一是生命为天地父母所收去,所反映的正是先民曾经的天地和日月崇拜。
尽管彝族现在散居于滇、川、黔、桂四省区,以及与云南相邻的几个国家里,但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明显地形成以滇池为核心的特点。而在流传于彝族民间的口头和书面资料中,在彝族自然宗教的追荐亡灵的祭祀经文中,均指出滇池一带曾是彝族祖先居住的故土。[10]58-59彝族祖先曾经在那里开垦过耕地,放牧过良马,后来有一位被后世彝族称为“果”的英雄统一了滇池周围的部落,建立了古老的王国。相传这一古老王国传至慕吾时,天降大雨,形成洪灾,迫使他们离开故土,来到高高的洛尼泊,经“六祖”分支后,逐渐散居到彝族现在所居住的地方。[13]124滇濮梭洛周围的大小部落,公举支格阿龙为首领,预示着部落联盟的形成,从而完成了民族形成的过程。[1]28 “支格阿龙”被滇濮梭洛周围的部落公举为最高主宰,正是展现了古滇王国的雏形。
由于支格阿龙的身上有帝王、君长(部落首领)、文化人——布摩、史学者——摩史,领兵的统帅骂色(彝语音译,“骂”即兵,“色”即统领、主管)、平民等身份的影子,他是古代彝族社会中各个等级的理想化的形象与行为代表。被塑造成各个等级成员的完美形象,是与他的历史贡献与突出功绩分不开的,作为王或君长,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并受之天命而修天补地,戴烙宏神帽,手持鹰龙权杖,策马于东西南北之间,最后在大地的中央,用九龙补(九宫)和八龙旺(八角)划定天地界限,划出四大方位,计算四大方位派生地五、六、八、九、十二、二十四、三十六、七十二等方位,打出天地标记;又以九星分野法推算出天下九地,对他所影响范围内的山峰、江河、平原进行命名,让百姓居住各方。[8]126-394天地界限的划分,四方的确定,这是古代彝族从野蛮蒙昧进入文明社会的标志与记录,九龙补(九宫)和八龙旺(八角)的归纳、总结利用,更是记录和反映了彝族先民的知识文明,体现出在数理、哲学等方面划时代的水平。支格阿龙带领人民战天斗地、治理洪水、移山填水造福人民,劝勉农耕、畜牧,解决生存和发展大问题。作为平民、摩史(记史的学者)、若卡(武士)、布摩(主持祭祀、传播传统文化、司教化、参政议政的学者)、摩(大臣)等的身份和形象时,处处都为人们的楷模。也正是这些身份与角色,为他提供了曾经规范和统一使用彝文这一古老文字的机会,古老彝文的曾经统一使用,推动过彝族古代社会的发展与进步。他积极探索,观察天象、物候现象,积累总结前人的经验,创制彝族共同使用的历法。支格阿龙创制彝历,反映在彝文《阿龙天干占》、《阿龙二十八星占》、《阿龙失物占》、《阿龙择日期》、《阿龙命运预测》、《阿龙竹卦经》等文献中,也反映在“阿龙磨刀节(雨水节)”等节气里。[1]43-47
另外,支格阿龙作为公平正义的化身,他射日射月,战胜凶恶势力代表的雕王、虎王,铲除吃人的妖怪撮阻艾,面对凶恶势力和威胁人类生存的妖魔鬼怪,给天地带来了生机,为人们带来了安宁的生存环境。[15]78体现出支格阿龙高大完美的神性英雄形象,使之成为典型化和理想化的英雄代表。
总之,支格阿龙作为典型的彝族古代圣贤之一,集部落君长、祭司毕摩、天文学家、历算家于一身。由于他的历史威望和在彝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他被神化,由历史人物变成神性英雄人物,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人先祖。作为君长,他亲率族人战天斗地,治理洪泛,劝勉耕牧;作为毕摩,他曾统一规范过古老的彝文……作为神人英雄,他具备箭射日月,修天补地,呼风降雾,降魔伏鬼的特殊本领,乐于为民除害和主持公道,倍受后世的祗敬与崇拜。他的精神世世代代激励和鼓舞着彝族人民从远古走到现在。尽管史诗以悲剧为结局,但支格阿龙仍不失为一个远古的,具有时代精神的大英雄。时至今日,还有部分川、黔、滇的彝族还保留着在亲人去世后,都要请毕摩来演唱《支格阿龙》,祈祷死者的灵魂回到英雄祖先支格阿龙的身边。毕摩身披披毡,手持木刀,一边喝着烈酒,一边跳着原始古朴的舞蹈吟唱,充满威武壮烈的气氛。[12]67可以想见,在彝族古代的祭坛上,对于英雄祖先的礼赞,已经代替或超过了对自然神的顶礼膜拜,时至今日,仍有着深远的民族学、历史学乃至重要的现实意义。
注释:
①关于这部彝族英雄史诗,在云南、贵州、四川各地彝族人民千百年来的口传过程中对其有不同的称谓,如《阿鲁举热》、《支格阿鲁王》、《支格阿鲁》、《支格阿龙》、《支嘎阿鲁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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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nological Significance on Heroic Epic ‘Zhige A’long’ of Yi
Daling Puchi1a , Cuiying Yang1b
(1a .Institute of Ethnology and Anthropolgy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0081 China ; 1b .Librar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0732 China)
Abstract:“Zhige A’long” is a heroic epic of the Yi ethnic group, it narrates ancestor’s grand activities of the Yi people in obscuration era. The epic represents cultural phenomena of the Yi people, there are not only massive values in literature and art, but it has significance in study of ethnology and culture as well. The heroic epic “Zhige A’long” has prominence in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other ethnic groups in South-western part of China. In this paper we explore Yi culture symbols in ethnology in terms of the heroic epic.
Keywords: Yi Ethnic Group, Heroic Epic, Zhige A’long , Ethnology, Narrat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