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彝族火把节;传播;VR影像;机遇与挑战
基金项目: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彝族文化研究中心一般项目“VR技术背景下彝族火把节文化的影视传播研究”(YZWH1841)。
(凉山彝族火把节 郭建良摄)
一、VR影像为彝族火把节文传播提供的机遇
(一)VR影像为彝族火把节文化提供了全新的传播形态
作为一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彝族火把节的传承具有口传心授、言传身教的特征,口语传播不仅是其在历史长河中传承发展的重要手段,也是保证彝族火把节能够正确地、顺利地传播于非彝族地区的权威话语形态。印刷传播媒介(书籍、报刊、杂志等)和电子传播媒介(电视、计算机、移动终端等)扩大了彝族火把节的传播渠道和传播路径,缩短了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传播的时空距离,但从其视觉感官角度而言,这些媒介向传播对象提供的信息依然是二维平面式的视觉符号。即便是为彝族火把节量身定制的3D影视作品,也只是在3D眼镜的作用下利用受众的视觉错觉为其展示貌似立体的影像空间,受众同样未能从真正的意义上打破影视媒介的“第四墙”。VR技术和VR影像则可以极大程度上改变这一传播现状。
VR技术即虚拟现实技术(Virtual Reality,简称“VR”),其概念诞生于1965年IFIP会议上一篇名为《终极的显示》的报告中,是指“采用以计算机技术为核心的现代高科技生成逼真的视、听、触觉等一体化的虚拟环境,用户借助必要的设备以自然的方式与虚拟世界中的物体进行交互,相互影响,从而产生亲临其境的感受和体验”[1]。VR影像是利用VR技术制作的影像形态,它可以使受众完全沉浸于360°的全知视角环境。2019年火把节期间,网络平台上出现了一批反映彝族火把节的VR纪录片,观众只需戴上VR眼镜,通过爱奇艺、UtoVR等平台就可“亲临其境”般感受这一彝族传统节日,这种全新的传播形态为观众带来了焕然一新的视听感受。
(二)VR影像为彝族火把节文化传播带来了沉浸感
VR影像具有“沉浸式传播”效果,所谓“沉浸式传播”指的是虚拟现实系统利用先进的技术使用户在人机交互体验中全身心地投入交流过程,从而让信息接受者能够最大程度地实现人的本原状态的回归的传播方式。在VR影像面前,受众借助一定的VR输入设备(手柄、动作捕捉设备、手势识别系统等)和VR输出设备(VR眼镜、VR头盔、计算机或智能手机等)便可在逼真的虚拟技术和360°全知视角的作用下使自己沉浸于特殊的影像时空。这种“沉浸式”体验具有极强的“临场感”,一定程度而言,“沉浸式传播”可最大程度地消弭传受双方的物理距离和心理距离。
在观看《清凉夏日 燃情火把》等彝族火把节VR影像视频时,即便是远在异国他乡的不同族群也可利用VR输入和输出设备在VR时空中自由地穿行于西昌、冕宁、普格等地的火把广场,目睹点火、狂欢、毕摩祈福等跟火把节密切相关的民俗事象。异地的彝族族群可借此来宽慰自己的思乡之情,非彝族族群也可以此来满足其对于少数民族传统节日的猎奇心理。由“沉浸”带来的心理真实感是传统媒介所望尘莫及的传播效果,某种程度而言,它让彝族火把节“零距离”地呈现在了受众的眼前,对“第四墙”的冲击极其强烈。
(三)VR影像可扩大彝族火把节文化传播的影响力
福柯说:“话语即权力”。“掌握话语这种资源的人或者集体,也就拥有了一种权力,即话语权”[2]。同政治经济权力一样,传媒话语也是一种权力资源,其权力大小直接决定着传播活动的影响力大小。在印刷传播时代,以文字为载体的书籍、报刊、杂志等媒介曾对彝族火把节做出过理性而深刻的传播。
进入电子传播时代后,彝族火把节元素多次出现在影视传播的视野内,各类新闻报道和影视作品都可对其进行表现。新媒体时代的来临深化了媒介与媒介之间的融合,融媒体传播和跨媒介传播逐渐成为传播话语的主流,而VR技术产业的振兴无疑进一步强化了这种传媒话语权。
2016年被称为我国的VR元年,这一全新的传播形态被用于彝族火把节等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播过程中,既扩大了彝族火把节传播的渠道,又强化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播的效果,同时还优化了不同受众的传播体验。总而言之,彝族火把节传播的影响力被VR影像极力扩大了,其影响力的扩大可直接促进彝族地区旅游、文创等经济产业的发展。
二、VR影像为彝族火把节文化传播带来的挑战
(一)VR影像的娱乐效果会冲淡彝族火把节的传统内涵
人机交互的传播模式极大地增强了受众在接受VR影像信息时的主体性。VR影像传播若想继续生存发展,必须着重考虑受众的信息诉求。在《清凉夏日 燃情火把》等VR纪录片的视听呈现中,视觉元素(年轻的彝族姑娘、精美的彝族服饰和壮观的熊熊烈焰等)和听觉元素(现场的歌舞声、现场的呐喊声和现场的祷祝声等)均竭尽所能地刺激着受众的感官神经。在这一传播过程中,对受众猎奇心理的满足与对受众娱乐诉求的迎合成为此类作品首要的传播目的,至于那些颇具乡土气息的彝族传统民俗事象(迎火、祭祖、制馍等),则因感官刺激效果的薄弱和娱乐性的缺失而被地淡化处理了。
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说到,“现实社会的一切公众话语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成为娱乐的附庸”[3]。彝族火把节是彝族人的传统节日,它的传统内涵涉及原始宗教、民族信仰、神话主题和民俗事象等诸多方面,而一味地在VR影像中凸显娱乐性则会冲淡彝族火把节文化本不该被抛却的传统内涵。
(二)VR影像的功利性冲击着彝族火把节的文化属性
彝族火把节是我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2003年颁布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中定义:“非物质文化遗产指被各群体、团体、有时为个人视为其文化遗产的各种实践、表演、表现形式、知识和技能及其相关的工具、实物、工艺品和文化场所。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世代相传,在各社区和群体适应周围环境以及与自然和历史互动中,被不断地再创造,为这些社区和群体提供认同感和持续感,从而增强对文化多样性和人类创造力的尊重”[4]。单从该定义来看,非物质文化遗产既有物质载体,又有精神文化内核。彝族火把节的文化属性主要反映在彝族族群的认同感、历史感、文化多样性和文明创造力等诸方面,这些精神层面的价值内核不应被VR影像的功利性绑架。
VR影像的功利性主要表现为其本身强大的视听优势,娱乐至上的传播目的将世界各地的游客群体吸引到彝族地區,刺激了当地旅游、文创等消费产业的发展,也直接促进着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增长。值得深刻反省的是,在此传播过程中,彝族火把节的文化属性只是其经济、娱乐、猎奇等功利目的的附庸。虽然彝族火把节在VR影像中被表现得热闹而盛大,但它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真正值得重视和保护的文化价值不一定受得了这种猛烈的功利式冲击。
(三)VR影像的机械复制性消解着彝族火把节的文化符号
不论是作为单纯的民族节日,还是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彝族火把节都是一个完整的文化系统。该系统以独特的“能指”符号(火、游戏、彝族服饰、彝族饮食等)和“所指”内涵(英雄崇拜、原始宗教、民族情感等)同构着彝族火把节的编码体系。在新媒体时代,大众传播媒介提供给受众的信息是零碎的、简陋的、转瞬即逝的,彝族火把节文化在影视、互联网、智能手机等媒介中被无数次地机械复制着,其“能指”符号的独特性被影像符号的同质性取代,其“所指”内涵的深刻性被影像语言的浅陋性取代。VR影像虽是一种全新的影像形态,但它同普通的影视符号一样,也具备根深蒂固机械复制性,你只需带上VR设备,打开网络资源平台,就能够看到同他人一样的影像符号。在同质化作用的影响下,受众很难对彝族火把节文化符号作出个性化的、深层次的读解。在这一方面,VR影像所发挥的负面作用同样值得引起注意,以避免文化系统的完整性和严肃性被新兴技术进一步破坏。
三、结语
彝族文化是中国文化大家庭中的一分子,火把节更是其文化中不可或缺的瑰宝。对彝族火把节文化传播而言,VR影像是一把“双刃剑”,它既为民族文化的弘扬与复兴提供了难得的机遇,又给彝族火把节传播带来了新的挑战。如何应对新的机遇与挑战仍需深入思考、深入研究,只有找到了文化与技术的结合点,彝族火把节才能在VR影像传播的作用下进入良性循环之中。
参考文献:
[1] 胡小强.虚拟现实技术基础与应用[M].北京:北京邮电大学出版社,2009,2.
[2] 黄海莹.后殖民主义语境中的翻译相关研究[J].齐齐哈尔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1(1).
[3] [美]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3.
[4]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EB/OL].中国人大网,2003.
作者简介:雷波(1988—),男,湖北武汉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影视艺术研究;向师仲(1983—),男,湖南常德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项目管理研究。
原载:《传播力研究》2020年9期;文字来源:参考网。